在一陣宮內(nèi)宦官抑揚頓挫的宣布中,這個長孫淹參加的朝會,開始了。
文武百官,排隊進(jìn)場,長孫淹排在了牛進(jìn)達(dá)的后面,反正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排在哪,既然牛進(jìn)達(dá)說跟著,那就跟著吧,他一向是個從善如流的人。
跟所有的開篇一樣,給李世民見禮過后,最先開口的就是房玄齡。就跟后世所作的報告一樣,開口就是歌功頌德一番,什么今年如何風(fēng)調(diào)雨順,以至糧食收成如何,民從安樂,這些。長孫淹暗中比較,發(fā)現(xiàn)還是不如前世的報告來得花團(tuán)錦簇得多,畢竟已經(jīng)發(fā)展了千年之久。
看了看前面的人里,有許多曾經(jīng)自己見過,或沒見過的面孔。一個一個的打量過去,倒也認(rèn)得差不離了。長孫淹發(fā)現(xiàn),朝中文武大臣中,年紀(jì)都是比較大了,最年輕的還是屬于他自個。
李世民高高的坐在上首的龍椅上,皇冠戴在頭上,長孫淹擔(dān)心李世民會不會累得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由來?
房玄齡匯報完了,就輪到了李靖。軍方的人,都言簡意駭了許多,廖廖幾句,便退回了班中。原本以為李靖也會如房相一樣,濤濤不絕的說出許多,還想聽聽李靖是如何報告的呢,想不到這位老大人,卻與眾不同。
長孫淹以惡趣味般的眼光,看著滿朝朝臣的你方唱罷,我登場。李承乾站在李世民的下首,做傾聽狀,時不時點著頭,臉上總是帶著微微的笑意。這讓臉早就僵了的長孫淹,好生佩服。
眼光從李承乾的臉上移到他的腳上,完好的腳,卻總是讓長孫淹覺得硌應(yīng)得慌。雖然長孫淹并不太記得,李承乾的腳是哪一年跛掉的,但終歸是有那么一出就對了。
等到這些人報告完,長孫淹已經(jīng)跪坐了一個時辰了,有點血液不暢的感覺。偷偷地看別人不注意的時候,長孫淹悄悄的把腿給伸直,腳尖碰到了前面,程咬金回過頭去瞪了長孫淹一眼。
長孫淹被程咬金瞪得吐了吐舌頭,看來朝會后,要走快一點,不要被程咬金給逮到了。
感覺有一道從上而下的目光盯著自己,長孫淹循著目光看去,見李世民瞪著的眼睛出現(xiàn)在長孫淹眼簾里。不好,被李世民給抓了個現(xiàn)形。長孫淹努力地往后縮了縮,不好意思的對著李世民眨了眨眼,討好的笑了笑。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差點被長孫淹給逗笑,好不容易才忍住。這小子,大朝會上,也忍不住搞怪,等下下了朝會,看我不把你教訓(xùn)一頓。
長孫淹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讓李世民給惦記上了,猶自覺得慶幸不已。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睜開,怕自己陷入熟睡中。
前世的時候,長孫淹就有一個壞的毛病,厭煩那些報告會議什么的,總是被那些話,給弄得打磕睡。這一世也同樣,還會更加的頭大,因為對那些駢文啥的,聽不懂啊。
不知不覺,長孫淹被前面的程咬金吸引。只見這位老大人,盤腿而坐,時不時把手指伸到鼻孔里,再將手指放到腳上揉搓,也不講下衛(wèi)生啥的,沒個正形。
別人在講,長孫淹在看,只不過對著的人,不是李世民罷了。
忽然,聽到黃門唱著,宣契必何力入殿的聲音,才讓長孫淹研究程咬金各種怪象的思緒給收了回來。聽到將要見到今天的主角,不由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起來。
雙眼盯著門外,一眨不眨的望去。
三十多歲,粗人一個,這是對于契必何力,長孫淹的第一印象,有點失望。原本以為是一個如喬峰般的猛漢,誰想這就是一個糙漢子而已。
一整套排練好的流程,波瀾不驚的進(jìn)行著,讓長孫淹看得是無聊之極。無聊之余,長孫淹又盯著程咬金研究了起來。看他是如何表現(xiàn)得坐立不安的,長孫淹發(fā)現(xiàn),程咬金就是一個患有多動癥的兒童般,沒有一刻靜下來過。
朝會在長孫淹的別有趣味的思緒中,終于迎來了完結(jié)。當(dāng)?shù)驴嫡境鰜?,宣布朝會結(jié)束的時候,長孫淹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好大的哈欠,迎來的是牛進(jìn)達(dá)的瞪眼和自己父親嚴(yán)厲的眼神。長孫淹連忙放下自己的手,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讓得牛進(jìn)達(dá)看得無語似的搖了搖頭,拿他沒有辦法。
長孫淹跟在長孫無忌的身后,隨著人流,躲著程咬金向殿門口走去。在門口外的臺階上,遇到了德康,長孫淹被擋了下來。
“侯爺,陛下相召,請跟我來?!?p> 李世民找我干嘛,不會是因為朝會上的事想要教訓(xùn)我吧?長孫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垂著頭,無奈的跟著等在那里的德康,向太極宮方向走去。
“微臣,參見陛下。祝陛下身體安康,萬事如意?!遍L孫淹叉手行禮,躬身說道。
“你這又是什么新名詞,不過倒也算是不錯的語句。怎么,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被人打了,還是被人賣了?”李世民笑望著長孫淹,開口調(diào)侃。
“哪有人能賣得了我,除了陛下。陛下,你不會把我給賣了吧?”
李世民不答話,走到長孫淹身邊,右手忽然向長孫淹的后腦勺扇來。啪的一聲,讓長孫淹痛得跳了起來,跑到一邊,離得李世民遠(yuǎn)遠(yuǎn)地。
用手揉了揉腦袋,不解地看著李世民。
“陛下,微臣又沒犯錯,干嘛打我。把我打成了傻子,怎么辦?”
“傻了才好呢。每天古靈精怪的,一肚子壞水。哪一天,你能安靜穩(wěn)重了起來,那朕就放心了。”
“我已經(jīng)很穩(wěn)重了,好吧。陛下這話,講得好沒道理?!遍L孫淹不滿的對著李世民嚷道,對于李世民剛才的重手,心里有點氣。
“哦,跟朕講道理?你是不是找錯了人?”說著,李世民向長孫淹瞪著眼。
怕了,怕了,皇帝不講理起來,還是少惹為妙,不說話為好。
李世民看到長孫淹沉默了下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剛才在朝會上,你在干嘛?還問朕為何打你,還要跟朕講道理,朕要不要與你算算賬,看你該受個什么樣的懲罰?”
“陛下圣明慈悲,還是算了,道理什么的,微臣不講就是了?!?p> 聽李世民提朝會上的事,還要懲罰他長孫淹,得,惹不起呀,還是服軟為好。
“對了,高陽這次有沒有去找你?”
長孫淹愣了一下,怎么又扯到高陽的身上去了。
“找了,我回侯府之時,已經(jīng)見過公主。”
“你好好地待她吧。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崩钍烂耖L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自顧自地向后堂走去,只留下一個莫名其妙的長孫淹,一個人站在殿內(nèi)。
“侯爺,隨我出宮吧?!币慌缘牡驴底吡诉^來,對著長孫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德康,陛下為何嘆氣,還提到了高陽公主,這是為何?”
走出殿門后,長孫淹忍不住對德康問道。德康做為李世民的貼身宦官,肯定知道些什么。
“高陽公主,自從侯爺去了搖平縣后,就搬到了城外的公主別院,沒有再住在宮里,也很少陪著陛下了,所以,陛下才會嘆氣和感嘆女大不中留。侯爺,以你的聰明與才智,可以猜到其中的意思了吧。好了,侯爺請自便吧,我要回去侍候陛下了?!?p> 說完,德康向李旦行了一禮,轉(zhuǎn)身回了太極宮。
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摸了摸后腦勺,長孫淹覺得今天真的是不應(yīng)該來長安,走了霉運。再想想德康與李世民的話,不由自言自語地道,“不會吧,高陽這是鐵了心了?看上我了?”
想到高陽在自己回府時的表情,長孫淹卻是又信了幾分。要說心情,長孫淹此刻的心情是復(fù)雜的,既有被人惦計的巴適,也有對未來高陽的未知行為而心情很是復(fù)雜。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到時候去別院見見高陽,看一看再說。
走到宮門口,除了在那等著長孫淹的馬車夫外,再沒有了任何一位大臣??戳丝刺焐?,現(xiàn)在還很早,只是差不多到了中午。摸了摸肚子,長孫淹決定還是回自己的侯府算了,不去國公府,免得碰上高氏,再又被人一陣嘮叨。
上了馬車,交代車夫駛?cè)コ峭夂罡L孫淹則就在馬車上閉目養(yǎng)神。
此刻長孫淹的心里,心思不停的變幻著。想到高陽,想到蘋兒,想到柳兒,臉上也不停地變幻著神色。
想了想,還是先去公主府別院,見見高陽。
敲了敲馬車壁,讓車夫轉(zhuǎn)道公主府別院去了。
走下馬車,長孫淹背著手,施施然地身府門走去。門口的兵士也不管,只是行了一禮后,又站直身子,看向了外面。
長孫淹也不問,只是點了點頭,又繼續(xù)往府里走。
路上,不時的碰到府上的宮女仆役們,都紛紛行禮問好,長孫淹都淡淡的點點頭,混了過去。抓過一個宮女,問道:“你們公主呢?在哪?我找她?!?p> “回侯爺,公主在后院,侯爺自去就是?!闭f完,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后院,自己就這樣去?什么時候唐朝的風(fēng)氣,這樣開放了,后院這樣的私人領(lǐng)地,也讓人自由出入了?還是只是因為高陽被指婚給了自己,她們才會對他長孫淹這樣放心,任其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