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中間人*

　　2018年4月16日，月曜日。

　　下午六點鐘。

　　寺田達哉通知一瀨慎也可以下班之后，也卸下了一天的疲憊。他看著眼前的各種資料，發(fā)現(xiàn)想要干好律師這個職業(yè)還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今天一天，他就接到了三個委托，都是關于離婚訴訟的。寺田達哉雖然認為自己的時間可能不夠，但還是選擇接了下來。

　　有些委托他不需要自己出手，直接將委托交給了一瀨慎也。雖然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新人，但如果不靠這些訴訟成長起來的話，那他永遠只是個新人。不過寺田達哉還是會給他一些指點，以避免他進入到一些誤區(qū)。

　　同時，他也不會忘記之前一瀨先生給過他的資料，那份資料在那天早上看的時候還是不全的。等到自己的女兒蘭世拿過來的時候，寺田達哉已經(jīng)開始忙起來了，沒有時間去看。所以他通過今天一天的時間把整個資料的細節(jié)都提煉了一遍，發(fā)現(xiàn)了很多可以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的地方。

　　“叮鈴鈴鈴~~~”寺田達哉想要收拾桌子上的資料時，電話響了起來，而且是他的固定電話。能夠知道他的固定電話號碼的人不多，只有極重要的工作伙伴，還有就是自己的家人。他先停下了整理，接起電話。

　　“莫西莫西~老公？你下班了嗎？”原來是他的妻子寺田靜奈。寺田達哉一聽到是老婆的聲音，便馬上回答道：“已經(jīng)下班了，一會兒就可以回家了，今天還是那幾樣料理嗎？”

　　“嗯，是的。你也知道，父親不讓我們做的特別豐盛?！彼绿镬o奈有些無奈地回答道。寺田達哉也理解，自己和父親雖然都是在大家族出身，但他們從小時候就養(yǎng)成了很好的習慣。這也得益于他嚴厲異常的爺爺，也就是寺田壽的太爺爺。

　　“明白了，到家之后我再和你說吧?！彼绿镞_哉剛想掛下電話，只聽見寺田靜奈說道：“老公，剛才父親找到我，說要和你談談。所以你到家之后還是先和父親見一面吧?！彼绿镞_哉聽完之后點點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p>　　掛斷了電話以后，寺田達哉抽出了十分鐘時間收拾了一下桌子，而后拿了幾本沒看完的資料離開了辦公室，準備回家繼續(x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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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回來的有點慢啊?！币粋€古色古香的房間里，寺田一郎正坐在那里喝著茶。而這個時候寺田達哉剛剛從門口進來，外衣和手里拿的資料都已經(jīng)交給了寺田靜奈。

　　“是的，父親。今天處理的事情有很多，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彼绿镞_哉用正坐的姿勢坐在寺田一郎對面，表情沒有一絲輕佻和稚嫩。

　　“我之前就跟你講過，要學會這么規(guī)劃時間。如果時間實在不夠，可以再聘請一位秘書專門負責你的行程。你可倒好，非得單干！現(xiàn)在知道時間的寶貴了吧！”寺田一郎不出意料地訓斥著自己的孩子。在寺田達哉的記憶里，這已經(jīng)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我明白了，父親！”他虛心地接受父親的建議，心里想到：確實也該找個秘書了，要是這么干下去的話，非得把身體弄垮了不可。

　　“嗯，我今天找你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你前幾天說的關于小壽的事情。”寺田一郎說明了目的。寺田達哉聽到父親這樣講，他就開始琢磨了起來。

　　事實上，當寺田壽來到法律事務所的第二天，寺田達哉就將這件事告知給了寺田一郎。起初的寺田一郎并沒有發(fā)表任何看法，他確實很關心自己的孩子。但也只是說會徹查這件事，而后就把寺田達哉給趕走了。難道說寺田一郎已經(jīng)查到什么了嗎？

　　“這件事情雖然沒有給小壽帶來什么身體上的傷害，但對他的精神還是影響挺大的，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想的呢？”寺田達哉迫切地想知道寺田一郎的態(tài)度，因為這是他的兒子，他不關心誰關心啊。

　　“呵呵，”寺田一郎詭異地輕笑了兩聲，并且問出了一個讓寺田達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問題，“達哉，你相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另外一個世界嗎？”

　　“什么？”寺田達哉有點被問懵了，想讓寺田一郎再重復一遍問題。而寺田一郎卻沒有再問，只是將頭轉(zhuǎn)向了旁邊，看著窗戶外面晴朗的天空。

　　過了一會兒，他繼續(xù)說道：“你知道嗎？我原本是不相信這些的?？珊髞戆l(fā)生的一些事情卻讓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寺田達哉不知道為什么父親今天會說出這些話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年輕時的懷念，才使得他發(fā)出了這么多感慨。但是他還是詢問道：“那……小壽的事情該怎么解決呢？”

　　“……后輩的事情還是交給后輩去解決吧，我們現(xiàn)在如果要出手的話，反而會害了小壽。”寺田一郎說出的話仍然讓寺田達哉無法理解，一直以來以關心自己的子孫為第一要務的父親，為什么會在今天變成了旁觀者呢？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寺田一郎會不會是在考驗他的孫子呢？他發(fā)現(xiàn)很有這個可能，因為寺田達哉想到自己剛開始創(chuàng)立事務所的時候，也是沒有任何人的資助的，包括他的父親。

　　“我明白了，父親。”寺田達哉恭敬地回答道。寺田一郎看著寺田達哉的表情，又忍不住樂了出來。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啊……確實當不了法官，因為你的性格太老實了。當法官最主要有兩點是必須的，一個是立場問題，另一個是頭腦清晰，果然你兩樣都不占。我叫你不要對小壽的事情強加干預，并不是讓你直接放棄調(diào)查?？茨銊偛诺谋砬?，是不是以為我是這個意思?。俊?p>　　寺田達哉沒有說話，他剛才確實想過可能是這樣。但他馬上想到，自己的父親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說要放棄他，那也同樣不可能放棄現(xiàn)在的小壽，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啊。可是就這樣讓小壽一個人處理這件事，是不是太難為他了呢？

　　“我也是寺田家的一份子，不可能對家里的事情坐視不管。然而這件事情還不到我們出手的時候，所以我們要靜觀其變，”寺田一郎說道，隨后話鋒一轉(zhuǎn)，“然而在這段時間里，我們都不能放松警惕。一旦小壽那里真的出現(xiàn)了什么特別棘手問題，那我們將悔之晚矣?！?p>　　“那，我們該怎么做呢？”寺田達哉問道。他肯定也是希望能夠掌握事件的發(fā)展，這樣才能為下一步的調(diào)查做好充分的準備?？墒羌炔荒苤苯诱{(diào)查小壽的事情，又要隨時對未來可能會發(fā)生的風險做出預防措施。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啊……

　　寺田一郎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想的是什么了，直接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名片，說道：“這件事情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一個中間人。”

　　“中間人？”寺田達哉有些費解，隨后又看了一眼名片，抬頭對寺田一郎說道：“父親，你所說的中間人是指偵探嗎？”

　　寺田一郎回答道：“沒錯，我們不想讓小壽知道我們在幫他，又要讓他感覺到自己是被保護的，是有安全感的。偵探就是最好的媒介。你知道古田一郎嗎？我記得你應該見過這個人?！?p>　　寺田達哉想了想，馬上就與記憶中的人對應起來了：“是不是那個之前剛剛升任警部的那位搜查一課警官？”

　　“是的，就是他。不過我并不是想找他幫忙，而是找他的兒子?！彼绿镆焕山忉尩?。

　　“他的兒子？”寺田達哉又一次看向了那張名片，只見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古田新太，090-XXXX-XXXX，偵探。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簡陋的名片，但還是問了寺田一郎：“他的兒子是偵探嗎？可是我記得我和他見面的時候，他應該比我還要小上幾歲。他的兒子現(xiàn)在應該還是高中生吧？這個人真的能夠勝任嗎？”

　　寺田一郎笑道：“千萬不要小瞧這位高中生偵探，他的本事可大的很呢。說一句自己人說的話，他父親之所以能夠通過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提升為警部，也多虧他兒子找到了關鍵線索才能破案?！?p>　　“原來是這樣……”寺田達哉開始有些好奇起來。

　　“雖然因為某些案件不能和古田那家伙公開見面，但我們也是好朋友。而且他的孩子在圈內(nèi)也非常出名。你讓小壽聯(lián)系古田新太，讓小壽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向他說明。然后再讓他把探查到的情況分別講給你和他的父親聽，這樣我們既可以了解事情的發(fā)展，又可以保證小壽的安全。你也可以抽出時間做你的事情?！彼绿镆焕梢?guī)劃道。

　　寺田達哉聽到這個計劃之后，不由得連連點頭。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所有的步驟都是井井有條。之后他從桌子上拿走了名片以后，就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