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悵惘
關小乙瞬間心念急轉,要勝他們三人已是不可得,既然他們對自己另有要求,想必不會為難大有小多,我且及早脫身,另覓他法的好。當即暗運逆行真氣之法,將對面黑衣人的掌力慢慢接過來,聽得背后掌風犀利,就要打到后心,陡然向后撞了出去。
這一撞豈但他有逆行之法護身,又有對面黑衣人的力道,自己的一撞之力疊加對面拍來的掌力,登時兩股大力向身后涌了過去。后面那兩人只道突襲成功,正暗自竊喜,忽然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從關小乙后心涌來,大是驚駭,兩人相望一眼齊齊手掌后翻,那股大力從身前激蕩而過,震得胸悶氣喘,呆立一旁。
關小乙后心只覺得一松,重將勁力貫注雙掌,猛地震出,砰的一聲大響,兩人各自后退一步。借著后退的勁力,關小乙倏的向一側的密林奔去,幾個起落已到了密林之外,遠遠的叫道:“神秘門之日,我來要我的兄弟。再會!”話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黑衣人的視野之外。
三名黑衣人互相望一望,都被關小乙的功力震撼到。其中一人厲聲長嘯,那幾十個蒙面大漢瞬時向身后密林中分散,片刻消失了。三人緊跟其后,閃入叢雜的茂林之中。
關小乙飛奔下山,沒有回聃城,也沒有回鐵匠鋪,直奔祭城而去。他覺得情勢嚴重,雖說姬掘突開始懷疑自己,畢竟他沒有反他之心。他要趕到祭城,將這幾日遇到的事情告知祭介,讓他設法稟報姬掘突,也盡了自己的心力。
一路狂奔,翻過西山,便是祭城。關小乙放慢腳步,想到三日后將在神秘門面臨一場大戰(zhàn),自己現在孤身一人,大有小多又深陷不明勢力之手,阿衡則被姬掘突帶回,不禁黯然神傷。
遠遠看到那一片桃林,關小乙停下腳步,想起過往在這里初遇阿衡,心中一酸。他斜身進了桃林,從彼端穿出,見到那條彎曲明澈的小河。蹲下去,捧了水灑在臉上,一陣清涼,禁不住長舒一口氣,終于有了大有小多的下落。
那些人不過是想控制大有小多來威脅自己,盡管他懵然覺得這其中太多的蹊蹺,這些也不暇細想,三日之后總會水落石出。他凝視著水面上自己的面影,滿面胡須,好似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苦笑了下,搖搖頭,將一塊石子投進水中,嘩啦一聲,倒影離散,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水紋。
舉頭看,那桃林中似乎阿衡跳躍而出,奔到他身邊,歪著腦袋,調皮的笑著。
“你嚇到我了。嘻嘻?!?p> “無賴,你渾身臟兮兮的,又滿身的酒味,不是你嚇到我又是誰?”
關小乙嘆息一下,在草地上蹲下。那次他撿了荷包,穿過桃林,望見那群年輕的男女在歌舞。阿衡在他們中間裙擺飄揚,生動可人。
他倚靠在大樹干上,抱臂遠望。阿衡沖了過來,搶她的荷包。那個年輕男子,便是后來才知道的子都將軍。
關小乙回憶到這些,竟眼角朦朧。他望著眼前大片的空闊的草地,仿佛看到大有小多與二牛的追逐,其中自己的瘋老頭師父孩子般的放飛他的竹鳥。
關小乙立起身來,向后山奔去,來到師父的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將自己見到師伯的事告訴給師父。他內心一陣痛楚,他始終不明白為什么師父選擇離開人世。
在他的心目中,師父是那么的的貪玩愛耍,可最后在那山洞之內,師父卻顯出別一種情態(tài),幽怨?jié)M懷,嘆息連連,再也不是那個孩子氣的老者。
他更不知道師父為什么選擇自己傳承了他幾十年的功力,也沒有向他提出任何要求,要他去辦任何事。他清楚的記得師父說過的話,這世界上沒有什么對與不對。
姬掘突是對的么?可他要挾周天子,利用血盟簡控制天下,擴張鄭國勢力。他是不對的么?可鄭國的百姓都在傳頌他的美名,百姓們安居樂業(yè),各安其事,附近各國欣然依附。
可父親,還有阿衡,卻被姬掘突當做了棋子,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也跟家父一樣不能以自己的身份露面,家父更是如被拘禁一般,阿衡四處漂流。
但是,家父諄諄告誡自己,要忠義為國。現在自己卻被姬掘突多番懷疑,不被信任,只因自己一時沖動,查訪密室,夜探草料場,自己為他做事,卻什么也不了解,事事瞞著自己,當然,自己不在朝堂之中,對于鄭國上下內情無權知道,連父親都對自己守口如瓶,想來他也不愿自己牽連其中。
關小乙面對著師父的墳墓,遐想聯(lián)翩,末了,又磕幾個頭,回望幾眼,下了山向祭城而去。
進了祭城,依然的市井喧嘩。他扭頭叫道:“大有、小多,你們看……”才意識到大有小多不在身邊,搖頭嘆息一番,慢慢踅進草料場那條后街。
他發(fā)現草料場竟然空空蕩蕩,偶爾一兩隊侍衛(wèi)散漫的走來走去,卻不見潁將軍。關小乙甚是奇怪,怎的這草料場突然沒有了往日般嚴密。再看那秘閣,孤零零的,四周沒有一個侍衛(wèi)。關小乙心中一片迷茫,他猜不透姬掘突究竟在搞什么。
關小乙穿過整條后街,不見潁將軍,不見大批的守衛(wèi),似乎那里面誰都可以進去逛一番,他靠近的時候,也沒有守衛(wèi)過來盤詢。但他最終沒有進去,他覺得姬掘突的安排令他莫測其深,他仔細望望那草料場,雖說空空蕩蕩,可他分明覺得有一股莫名的殺氣在里面盤旋。
那夜的驚心動魄,險處脫身,至今仍讓他心懷余悸。他匆匆離開后街,又回望一眼,捏捏鼻子,仍然沒看到潁將軍。但他似乎覺察到潁將軍似乎在某一處窺視著自己。
自己只是姬掘突的一顆棋子,關小乙苦笑了下。
祭介的府上大門緊閉,關小乙拍打幾下,沒有回應,附耳在門上聽,聽不到半點動靜。他不敢貿然而進,又拍打幾下,還是沒有動靜。那門卻自己吱呀一聲開了,關小乙頓時覺得一抹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