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科沃距離村莊門口還有百十來米時,正在奔跑玩耍的兩個孩子看到了他,急急忙忙地往村子里跑,等到他走到村莊門口,已經(jīng)聚集起了七八個人,齊刷刷地看著他。
“外來者,你從哪里來?惹了什么人?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盯著伊科沃問道。
“我從北方的那座山里來,沒有惹過任何人,因為想出來見見世面,最近的村落就是這里,所以才來到這。“伊科沃老實回答。
“北方的山里有人類村落?不可能,小子,我們經(jīng)常去那山里打獵,可從未見過人的痕跡?!?p> “因為只有我和朋友兩個人生活在那里,在一個隱蔽的地方?!?p> “所以你是躲在山里?那這里不歡迎你,見諒,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此,不希望被卷入到外來者的麻煩里。“
伊科沃有些無奈:“我沒有惹上什么麻煩,如果這里真的不歡迎我,我想請問一下到最近的城市有多遠?“
中年男人剛要開口,一個老婦人走了出來:“不要再為難這個孩子了,拉提爾,放他進來吧。“
“母親,自從上次的事情發(fā)生過后,我作為村長,必須要對外來者嚴厲一些……“
“不過是丟了些食物而已,不用這樣子,不會有人想著破壞這個小村莊的?!袄蠇D人擺擺手。
拉提爾嘆了口氣,看向伊科沃:“好吧,小子,進來吧,有什么想問的就跟我來,不過想見世面可不該來這里,盡快離開這吧?!罢f完,拉提爾揮揮手示意伊科沃跟著他,伊科沃對老婦人說了聲謝謝,然后跟著拉提爾走進了一間屋子。
“這是我的房子,因為這里幾乎不會有旅人,所以我們也懶得修建酒館,想問什么就趕緊問吧?!袄釥栍行┎荒蜔┑刈揭巫由?。
“謝謝,我叫伊科沃,我想知道最近的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城鎮(zhèn)在哪里?!?p> 拉提爾皺著眉頭:“小子,你以前是不是住在羅塞爾帝國?“
“不是,為什么這么問?“伊科沃有些糊涂。
“你沒必要騙我,我是這個村子里唯一一個和外界有所交集的,所以我知道羅塞爾人的口音,你的口音可相當純正?!?p> 克林德?伊科沃想,自己如果有口音,只會是來源于他。
“我是在山里長大的,來到這之前只認識一個人,他可能是羅塞爾帝國的人?!?p> “躲在山里的帝國人,有點意思,不過我也懶得管,我老媽說的那句話還是有點道理的,這個小破村子不會惹人惦記?!?p> 拉提爾挪了挪屁股,接著說:“這個村子相當偏僻,甚至不屬于任何一個帝國,最近的城鎮(zhèn),就是三百里外的弗里達城,而弗里達城歸屬于羅塞爾帝國,不過也屬于帝國的最北方,所以規(guī)模算不得大,可不論怎么說也比這個小村子大得多了?!?p> 伊科沃想,三百里自己大概走七八天就夠了,于是他點點頭:“謝謝,沒記錯的話,拉提爾先生,我這就離開這里。“說罷伊科沃就打算離開。
“等等!“拉提爾喊道。
“嗯?還有什么事嗎?拉提爾先生?!?p> 拉提爾盯著伊科沃:“你打算走著去?“
“是的。“
“不怕累?“
“還好?!?p> “不怕耽誤時間?“
“我的時間不值錢?!?p> 拉提爾忍不住笑了:“真是個奇怪的小家伙,沒見過你這樣子的人,山里人現(xiàn)在都是這樣的嗎?明天我正好要去一趟弗里達城,等到明天我?guī)闳グ桑民R車一天就到了?!?p> “那就多謝了,拉提爾先生?!?p> “你說話怎么這么一板一眼的,像書呆子一樣。“
“因為我之前只見過一個人,但讀過很多書吧?!?p> “怪人,真是個怪人,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歲。“
“哦...你這膚色白得不正常啊,是不是有什么?。靠茨阋彩怯袣鉄o力的,用不用到了弗里達城,我?guī)湍阏覀€醫(yī)師看一看?“
“謝謝,先生,不過這不是病,是天生的體弱,無藥可醫(yī)的。“
“那就沒辦法了,小子,不介意的話,你先在我這住一天吧,正好有張空床,是我兒子的?!?p> 伊科沃早看到了那張空床上方房梁上懸掛著的紫色花朵,他知道拉提爾的兒子去世了。
“好的,先生,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請告訴我?!?p> “算了吧,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出發(fā),還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我叫伊科沃,諾爾斯·伊科沃。“
“好,伊科沃,我勸你把你這說話的方式改一改,除了那些貴族們喜歡這樣裝腔作勢,別人聽了都會有些不自在,和我這種粗人說話,還是放得開一些好?!?p> 伊科沃想了想:“好吧,先生,我會的?!?p> 拉提爾笑笑:“一時半會你也改不了,你自己把握吧,我先走了,還有些事情要辦,沒什么事你就不要亂跑了,省著村里人問這問那的,明天一早我們就走。“說罷拉提爾便大步離開。
伊科沃看了看太陽,大概已經(jīng)到了三四點鐘,他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頭頂掛在房梁上懸著的花朵,不一會便睡去了。
第二天凌晨,天色還不見亮時,伊科沃被拉提爾叫醒了。
“小子,快起來,吃完這些我們就出發(fā)了?!袄釥柵牧伺囊量莆值募绨?,遞給他一個簡易的三明治和一杯水,然后出門檢查了一下馬車上的貨物,在外面等他。伊科沃覺得身體有些酸痛,但很快出去上了馬車。拉提爾看了看伊科沃:“這么快就吃完了?好小子,沒想到你看起來這么文弱,吃東西可真不含糊。“伊科沃搖搖頭:“不,我不需要,我的特性是不需要喝水,不需要進食。“
拉提爾皺皺眉:“小子,我告訴你兩件事,你聽好了。第一,最好不要這么簡單地告訴別人自己的特性;第二,你的特性很怪異,無用得怪異,現(xiàn)在雖說算不上什么和平年代,但也很少有人會真正渴死餓死,所以這特性除了方便一點,實在是無用?!?p> 伊科沃心想,自己沒有說出自己的那兩個特性果然正確,他點點頭:“確實,我也認為這通常沒什么用?!?p> 拉提爾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太過直白,有些尷尬地安慰他:“不過這也沒什么辦法,還有些人的特性讓他們變成了白癡呢,如果你好好鍛煉身體的話,或許也不會被那些特性強大的人欺負得太慘……“拉提爾突然又想起他的先天體弱,咳了咳:“體質弱或許也是能慢慢改善的,學個一招半式,別去惹太強的人,終歸也是能好好生活下去的。“隨后拉提爾拍了拍馬車車廂,示意伊科沃坐進去。
伊科沃上了車,腦子里想著拉提爾的話:“拉提爾先生說的沒錯,只要我想辦法克服昏厥,單純的身體虛弱是能夠克服的,那些書里描述的塔盾、巨劍可能我駕馭不了,但匕首、刺劍一類東西,我是可以嘗試的,畢竟我的特性……只有在該被使用時才能使用……“
拉提爾喊了一聲:“出發(fā)了!小子!?!半S后駕馬拉動馬車快速前進。途中拉提爾還想和伊科沃聊天解悶,可伊科沃對世事實在不甚了解,總要喊著說話又讓他口干舌燥,于是拉提爾還是決定專心趕路。
就這樣,黃昏時分,兩人到了弗里達城,守衛(wèi)象征性地檢查了一下馬車上的貨物,看了伊科沃一眼,揮了揮手,兩人就順利地進了城。
進城之后,伊科沃大概掃了一眼城里的情況,發(fā)現(xiàn)這里果然比村莊大得多,而且和書里寫得一樣,有石質的城墻和房屋。拉提爾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的肩膀:“小子,這就是弗里達城了,你既然想見見世面,這才算是你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站。“拉提爾又從腰間的皮包里掏出一個銀幣和幾個銅幣遞給伊科沃:“諾,我估計你沒錢,既然你不需要吃喝,這點錢應該夠你找個破酒館住個幾天,最起碼比住下水道好得多,別說我小氣,我還要維持村子的生計呢。“
伊科沃接過錢,笑了笑:“實在感謝您,拉提爾先生,您是個好人。“
拉提爾撇了撇嘴:“小子,別這么肉麻,也別這么急著下定論,你這樣的人不多見,我才特意照顧照顧你,好了,我該聯(lián)系我的老主顧去了,就此別過吧?!罢f完拉提爾趕著馬車離開了。
伊科沃自言自語:“我覺得他就是好人啊,難道不對嗎?不管了,我應該有自主判斷的能力。“伊科沃就如同拉提爾所說,找了個看起來有些破爛的小酒館,住了進去。
夜晚伊科沃躺在酒館破爛的床上,聞著被褥上的異味,一邊想著一些問題一邊自言自語,常年累月躺在床上讓他習慣了思考和自言自語?!安恢揽肆值略趺礃恿耍苍S已經(jīng)去世了?大概還活著吧,可惜我的能力是毀滅而不是拯救;拉提爾先生為什么要對一個陌生人這么好呢?真像他說的那樣因為我這種人不多見?還是因為他去世的孩子呢,那懸在房梁的紫色花朵……就算我想鍛煉身體,學習一些兵刃的使用方法,又該在哪里學呢?找人教我?還是從書上自己學習?想來會很難吧;可是不管找人教我還是從書上學習,都需要錢,錢怎么賺呢?這是個問題;也許我可以做些零工?這么看還是從書上學習吧,找個老師是我擔負不起的……
就在這樣的一系列思考里,他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