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買賣

　　父女回去后，看見隔壁攤位已經(jīng)有兩三個人圍觀，張建國慶幸自己回來及時，不然人越來越多，隔壁顧不上自家攤位，丟了東西也不知。

　　父女倆一人一個小馬扎坐在旁邊，阿英把從張糧平那里借的本草經(jīng)拿出來一頁一頁看的專注，張建國坐的位置距離阿英遠(yuǎn)點，怕抽煙嗆到閨女。

　　偶爾有兩三人過來問問價格，摸摸桌子凳子又轉(zhuǎn)悠走了，這時來趕集的大多是住在鎮(zhèn)上的人，外村的還沒有這么早。

　　時間一點一滴，當(dāng)阿英覺得脖子都酸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街道上已經(jīng)熙熙攘攘。

　　扭頭看看自家攤位上的東西排列和原來不同，數(shù)量卻一個不少，這可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啊，阿英心想。

　　觀察后，發(fā)現(xiàn)有人路過問問價格，自家父親就問一句答一句，這樣怎么做生意。

　　“爸，你看隔壁大叔多會說話，顧客一開心就買了”

　　“我們這些東西的底價都是多少？要價多少??？”

　　張建國……“桌子120，一把椅子15，案板15一個”。

　　阿英“(⊙o⊙)…一口價？爸，要是你買東西，一個要價100塊，你還價還到80，和一個要價就80塊的，你買哪個？”

　　阿英不等張建國回答就繼續(xù)道

　　“肯定是第一個啊，我都覺得是自己的功勞省了20塊錢，更有滿足感，何況……”。

　　張建國聽著閨女扒拉扒拉講，也不是不懂變通的人，隨即父女倆決定把定價提高。

　　阿英這時看到剛好有個顧客問價格。

　　顧客道“這椅子多少錢一把?。俊?p>　　張建國還沒來得及回答。

　　“姐姐，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

　　這時她低頭發(fā)現(xiàn)一個小女娃娃，看上去五歲的樣子，只因阿英個頭比較低，所以看上去小了點，阿英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要嘔死。

　　她道“我孩子都一歲了，你要喊嬸嬸的……”。

　　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的張建國默。

　　阿英“可是姐姐你好漂亮啊，就想喊姐姐，我以后還要長的像姐姐一樣高……”

　　被人夸漂亮、年輕、身高的顧客此刻飄飄然。

　　阿英“哎呦，姐姐，我是不是打擾你買東西了？你要買椅子嗎？這都是我爸爸做的，沒有油漆，純天然吶，我家里用的椅子也是我爸爸自己做的，我都很喜歡呢”。

　　對方終于想起來自己的目的，逗笑道“那你家椅子多少錢一把啊？你這么喜歡姐姐，是不是要給姐姐便宜點啊？”

　　阿英做出一副糾結(jié)的樣子“可是窩家椅子爸爸做出來好辛苦的，木頭還是窩們自己種的，窩自己用的好多年的椅子到現(xiàn)在還好好的……可是窩又好喜歡姐姐”

　　阿英扭頭對張建國道“爸，窩們給姐姐打個折好不好嘛？”

　　阿英一副心痛的表情，用手指比了個八字“就八折吧”

　　張建國“……好，好，八折”。

　　于是對顧客道“你要幾把？本來賣20一把的，現(xiàn)在打折后16給你”。

　　阿英插嘴道“姐姐，我可是因為你漂亮，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爸爸的，丑丑的人我一定不幫忙的”

　　“還有窩們家經(jīng)常擺攤的，磕著碰著了還可以拿來修，有保障的”。

　　本來只想問問價格的她稀里糊涂的掏錢買了兩把。

　　回家后想想好像一把16元也不便宜啊，有的還賣15元一把的，不過小姑娘說的椅子耐用、還管修也挺好，多一塊就多一塊吧，何況人家小姑娘夸自己夸得真是開心。

　　不會用詞的她并不懂這是虛榮心得到滿足，腎上激素分泌過多導(dǎo)致的沖動。

　　阿英如法炮制，迅速的把帶來的幾把椅子和案板賣完，只剩一個大件八仙桌了。

　　張建國在一旁負(fù)責(zé)收錢找零，一時目瞪口呆，暗忖閨女萬一以后學(xué)習(xí)不好，可以去賣東西也是一把好手。

　　他搖了搖頭，不能這么想，至少目前閨女成績很好，還是學(xué)習(xí)為主。

　　太陽不知不覺轉(zhuǎn)到了正南方，照耀在大地上，路邊的楊樹都蔫蔫的，地表溫度也在升高。

　　張建國看了下日頭，覺得要吃中飯了，看見閨女額頭也冒著汗珠，就讓阿英看著攤，去買了兩碗涼皮，一人一碗配著早上剩下的饅頭吃的津津有味。

　　正午的集市上行人少了許多，大都回家吃午飯，或者陰涼處歇腳，阿英想到還要去書店轉(zhuǎn)一轉(zhuǎn)的事情，于是道“爸，我想去書店看看，就在前面不遠(yuǎn)處”。

　　“用不用我送你過去？”邊說邊去翻裝零錢的包。

　　阿英見此忙道“不用不用，窩自己過去就好了，就那邊，窩帶錢了的”。

　　張建國瞄了一眼能看到書屋的門，就放心讓閨女自己過去了。

　　阿英戴好自己的大草帽，生怕被曬黑，一口氣跑到成氏書屋門口。

　　書屋分為兩層，按照種類劃分好，就是找具體某本書的時候還是有些麻煩的，要一層書架一層書架找過去。

　　阿英身高受限只能看到最下面一層找書，下面的書往往是偏僻點的，大眾書籍放在第三層，方便視線尋找，阿英循著美術(shù)類找到一本繪畫入門，翻開看了看，講的正是阿英想系統(tǒng)了解的構(gòu)圖、色彩、光線等知識。

　　循著書架繼續(xù)向前的阿英不知不覺找了半個小時，還沒有自己想要的，于是找到老板“老板，能幫我找?guī)妆緯?？我夠不著也不熟悉放在那里?p>　　老板循著聲音這才看到被柜臺擋住身形的小姑娘“你想找什么書??？你家大人沒跟著來嘛？”

　　阿英默然，每次都是這樣，先問大人在哪兒“我爸爸就在外面擺攤呢，也就幾步路，所以我自己過來了，叔叔，你幫不幫我找書啊？”

　　“幫，怎么不幫，爺爺幫你找”。

　　阿英扭頭看見正是早上一起吃豆?jié){的成爺爺，想起成氏書屋的名字，眼睛一亮“成爺爺，這是你家”。

　　“對，驚喜不？要買什么書盡管讓三兒幫你找，讓他給你最低折扣”。

　　旁邊站著的老板“知道了，爸，你先去吃飯吧”，說著把成老爺子手上的馬扎接過去。

　　阿英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三兒是叫的老板，此刻眼神更加灼熱看向成老板“叔叔，我想買英語詞典，波特系列英文版，還有毛筆，2B鉛筆，竹紙”。

　　阿英扒拉完發(fā)現(xiàn)好像有點多，不知道錢夠不夠，詞典還好找一些，英文版書籍是要好好翻找的，老板拿著梯子一排一排找過去。

　　阿英等的有點無聊，隨便找了一本小說翻起來。

　　看書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到成老爺子吃完飯出來，老板終于找到了兩本波特英文版。

　　成老爺子向兒子伸手道“我看看什么書啊都是？”一瞧竟然是英文版的，瞧著阿英道“小姑娘學(xué)校學(xué)了英語嗎？能不能看懂??？”。

　　阿英“成爺爺，我有買字典的，窩那么聰明肯定一學(xué)就會的”。

　　成老爺子看著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也不多說“還有什么沒拿的，我去給你拿”。

　　“毛筆、鉛筆、竹紙……”。

　　成老爺子不一會兒就選好東西回來了，手里還多了一疊報紙和一盒墨水。

　　“小姑娘，練毛筆字沒有墨水怎么練阿，還有這些報紙都是過期的舊報紙，送你練字用”。

　　想起忘記墨水的阿英也只是窘迫了一下下，就緩過來道“謝謝成爺爺，我忘記了，對了，我還需要一本毛筆字帖”。

　　老爺子爽朗的笑了兩聲“哈哈，都替你想好了，這是我以前練的字，還算能看，你拿走描摹吧”。

　　阿英瞄了一眼字，渾然天成，灑脫豪放，她笑瞇瞇的抱著報紙和字道謝“謝謝成爺爺，您人真好，您家書屋要是能按照書名字母排序貼出來就更好了，不然找書好麻煩”。

　　領(lǐng)了好人卡的成老爺子心想確實是個好辦法……

　　阿英轉(zhuǎn)向柜臺“叔叔，給算賬吧”。

　　算完賬要35元錢，阿英聽到心好痛，好不容易攢的錢都沒了，不過也知道自己是占了便宜的，原版的書籍本來就貴，那么厚的英漢詞典也不便宜。

　　阿英付了錢，成老爺子覺得阿英拿不動，堅持把阿英送到攤位。

　　張建國“成叔怎么來了？”

　　阿英“爸，成爺爺是書店老板的爸爸哦，他幫我把我買的書送過來，還送我一些報紙和毛筆字”。

　　這時張建國看到一摞十來厘米厚的報紙和幾本書，還有毛筆什么的，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又去翻零錢兜“這是不是你的錢不夠，還差多少，我補(bǔ)上去”。

　　阿英眼皮抽了抽“我付了錢的，上面的報紙是舊報紙，不收錢的，我所有的零花錢都沒了”，說完還不忘撇了撇嘴。

　　成老爺子這會兒把書放板車上，看到他們在賣桌子，問道“這是什么木料做的？打算賣多少錢？我家老婆子打算換一張桌子正好”。

　　阿英錢包剛花完的萎靡瞬間沒了，“爺爺您要買嗎？我知道的，槐木的，我爸爸自己做的，樹也是自己家的，您要是要的話，我讓爸爸120賣您，別人來問都要150的”。

　　成老爺子聽到小姑娘親熱喊爺爺連姓都不帶了，只覺得好笑，看了看桌子確實做的還算細(xì)致，就掏錢買下了。

　　張建國把桌子送到書屋，老板看著他爸轉(zhuǎn)眼功夫買了一張桌子有點懵，張建國和成老爺子寒暄一陣后回來，看著攤位上只有一輛板車，兩個馬扎的他，第一次這么早收工，心情好，想著閨女今天也是功臣，把板車交給隔壁顧著，帶著閨女去逛逛集市。

　　隔壁羨慕的眼神看著老張家的空車，只恨自家怎么沒有閨女，他可是都聽見了，全是這女娃娃的嘴甜能哄人。

　　父女倆人到戲臺附近聽了會戲，還給了阿英一塊零花錢，阿英什么都沒買，專心聽了會兒國粹京劇。

　　項羽唱到“力~拔~山~兮~氣~~蓋世”

　　……

　　只到虞姬拔劍自刎，霸王別姬算是結(jié)束，戲臺下面響起雷鳴般掌聲。

　　張建國看日頭估摸著兩三點，就決定回家，路上阿英買了棗糕，熱乎乎的油炸過用紙包著。

　　回去路程比來時快，板車上只有阿英和她的書。

　　阿英快到家就喊“媽，給你帶了棗糕”，說話間跐溜從板車上滑下來跑向沈麗紅。

　　完全被忽略張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