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就是因為她。張揚在看守所呆了倆年六個月，時間是會慢慢地改變一個人的，首先徐麗已經(jīng)完全褪去了農(nóng)村的純真了，有了更多的都市嫵媚于妖嬈。而張揚經(jīng)過倆年多的恨于無奈，感覺自己也慢慢地淡忘了，不知道應該怎么恨她。畢竟怪自己沒本事，畢竟人各有志。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的權利，畢竟自己在寒冷的冬天穿著徐麗打錢進來買的衣服，吃的度過了倆年多的黑暗世界。也沒有特別高傲的說老子就不花那個臭女人的錢，在那樣的歲月里誰都會屈服的，因為經(jīng)歷過你就會懂的。慢慢地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隨和了，無聊的日子里想著，誰讓我生來命苦，如果她能回心轉(zhuǎn)意，我不介意過去。就這樣湊合過吧！
可是看到本人以后，感覺自己錯了，錯了就是錯了。做錯了我們都回不去了。在這個善變的城市里，每一個人都被各種環(huán)境左右著。所以張揚繼續(xù)走著……
“張揚你等等”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當時我太傻了，你能原諒我嗎？我們還回到從前好嗎？
我們沒有誰對誰錯，也許都是命吧！再說時間那么久了我早就忘了。
你離開了倆年多，我真的經(jīng)歷了特別多的事情。后來才覺得自己太傻了，被張子強那松子騙了。那時候我真的是愛慕虛榮，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呀，周圍都是光鮮亮麗，我一個農(nóng)村女孩真的顯得那么的無助和格格不入。那時候你又那么忙，我對未來真的特別迷茫！所以犯傻了，對不起！跟我回家吧
不要跟我提他！算了吧徐麗，你走吧！
跟我回去吧，我給你買了新衣服，家里也做好了飯我們一起回去吧！
算了吧，我們錯了就錯了，誰都回不去了。我不希望我一個坐過牢的人來打擾你的生活。也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幫助，真心話！我真的沒有恨你。希望你過的比我好！
張揚，我知道你也不會跟我走，對不起！你給了我初戀，你就像我的哥哥。我給你的傷害無法彌補，我會離開這個傷心的城市，準備去南方打工，希望我們還會見面吧！
隨后徐麗上了白色本田車的副駕，絕塵而去！
張揚突然想到一首歌《希望你過的比我好》
忘不了給我的溫柔
曾想和你守到白頭
希望你找到你想要的依靠
希望你過得比我好
不要為愛折磨自己
張揚輕聲哼唱著，兩頰的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是你的初戀，我又何嘗不是呢？
每一次難過的時候就回家里看看，因為這么大的城市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一身破爛的衣服踏上了回家的班車。引來車上的人不斷注目，和低聲碎語。張揚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斷地倒退著，看著不斷映入眼簾的一座座大山，腦海里思緒萬千。曾經(jīng)我也有夢想，讀書那時候總是與眾不同，努力奮斗，每一次都是三好學生，也是村里面第一個大學生，幻想自己一定要走出去，看看外邊精彩的世界，能融入其中。依稀記得大學入學那時候，踏上客車的時候，母親依然站在窗外目送著我，我也看著她。看著她于年齡不符的蒼老和辛苦，那時候我眼淚汪汪，發(fā)誓一定要給母親過上好日子。發(fā)誓一定要走出去，也發(fā)誓自己不會再有懦弱，也不再會流淚。
可是今天，依然貧窮，依然流淚。被社會玩弄的體無完膚以后，覺得自己變了。每一次難過，每一次沒有斗志的時候，總會回家看看?？纯茨赣H的日出而落，日落而息?？粗赣H的蒼老?？粗且蛔笊?，總會激起自己的斗志。
當汽車翻過一座山的時候，一個村子出現(xiàn)在視線里。張揚看著靠西邊的一戶人家，眼神熱切于激動。又有點緊張，因為一會下車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碰到同村的人，怕別人對他說三道四。怕別人看到自己冷漠和無視，怕自己丟人。這班車也是末班車了，看著黃昏的天，心里默念著，希望自己命好一點不會碰到熟人。
一下車就碰到了張叔叔在趕羊，看到了張揚說：“你小子回來了？看你瘦的跟棍兒似的，還留著胡子早點刮了難看死了?！?p> “謝謝叔我會的”！
“我們磊子這倆天回來了，你完了不忙時過來串來”。
“好的叔”！說完張揚就走開了。
拐下一條小路，來掩飾自己的慌張。不料被院里喂雞的張大娘看到了。
“是揚揚回來了嗎”
“是我大娘”
“你小子終于回來了呀”
“你媽腿碰了你不知道吧？現(xiàn)在拄個拐子”
“你趕快回去看看吧”
“我會的大娘”
“過倆天不忙的時候給大娘來轉(zhuǎn)轉(zhuǎn)電視鍋蓋，最近又看不了了”
“好的大娘”
順著小路一直走到頭就是張揚家里的房頂，小時候張揚經(jīng)常那么走。母親腿碰了他也知道，那時候他在里面混的還不錯，母親幾個月沒有來打錢了，知道家里出事了，所以想辦法給家里打了個電話，聽說是今年夏天給羊砍柳樹枝來了，不小心掉下來了。那時候說不嚴重的，休息幾天就好了！沒想到現(xiàn)在還沒有好。
走到自己家的腦板上，看到了破敗的小院，用一個木柵欄欄著。黃土裸露的小院里，撒了好多的羊糞和一些甘草。母親站在羊圈邊，左手下夾著用木頭做的拐子，在喂著羊。48歲的女人迎著一頭的倉發(fā)，盤在了腦后。穿著八十年代的卡其色防寒服閑得臃腫不堪。厚厚的黑色褲子，估計母親是自己拿羊毛縫的吧！很難想象2000年的今天依然這么貧窮。
跳下了墻，母親迎著聲看了過來！
張揚聲音哽咽著說：“媽我回來了！”
看著母親還算俊俏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一雙干練的手指上纏了幾圈醫(yī)用膠布。估計母親的皮膚又皸裂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也看日歷盤算著你就這么幾天可能回來了，你也不提前給村里打個電話，媽媽好去市里接你去呀”
“不用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先站在這里別動，媽媽給你拿衣服換換，在用艾草熏熏去去晦氣”
看著母親蹣跚著走進了屋子，張揚看著旁邊的小房里堆滿了柴草。正房窗戶紙也破了好多洞，低處的都被縫補了，高處還有些沒有補。
一翻操作以后張揚跟母親進屋了，看著依然還是八十年代的石頭柜子，看著伴隨自己走過童年的破電視機?？粗赣H拿出一塊肉在灶房忙碌著。肉可能放的時間長了，能聞到一股臟氣味凍的特別硬。
走到母親跟前說：“媽我來幫你”
母親問他里面怎么樣，有沒有人打你？吃的飽嗎？
倆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里面的和外面的事情。張揚都是拿好的話說給母親聽。當問起父親時說“我爸這些年死哪去了，還沒有消息嗎？”
“孩子別問了都這么多年了媽媽也習慣了。你爸可能也有難處吧”
張揚父親一走21年杳無音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張揚只知道父親當年當兵回來跟母親結(jié)婚了，然后搬到了張家村里，在張揚5歲多時父親說出去打工，就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父親可能死了，有人說父親可能拉倒搞傳銷組織里出不來了，也有鄰村的打工人說在安源市看到一個人特別像父親，只是開著豪車，摟著漂亮的女人在購物。說父親可能拋棄他們母子了，不管如何，張揚也想知道這個父親到底怎么樣了，這么多年對自己和母親不管不問。
說到這里母親說：“別說他了，媽媽有你就夠了！”
夜晚的農(nóng)村冬天是那么的靜謐和冷清，張揚躺在床上。黑暗中睜著雙眼，睡不著，失眠了。
看守所里晚上燈火通明，有人值崗。家里突然的黑暗有點不太適應，心里思緒萬千，想到了里面?zhèn)z年多的種種經(jīng)歷，近距離的人性接觸和以前自己不知道和不敢想的一些觀點。想到了今天見到的徐麗，回憶了自己曾經(jīng)的初戀。想到了自己家貧窮的面貌，如何能快速反轉(zhuǎn)。就這樣蜷縮在被窩里輾轉(zhuǎn)反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