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違進(jìn)來,先是有模有樣地行了個(gè)禮:“文老家主,有禮了?!?p> “敢問閣下是何人?”文老家主問。
“不才,姓江名違?!苯`唇角帶笑,端的是一個(gè)風(fēng)流貴公子的架勢。
可文老家主卻一驚。
江違這個(gè)名字,再加上這柄扇子與這支火槍軍,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文老家主笑了笑:“原來是燕衡太子殿下。失禮失禮……不知太子殿下前來,所為何事啊?”
“不為何事?!苯`用扇子敲了敲手心,往樓上走,“我住這兒。”
“您住這兒?可老夫怎么聽說,住這兒的是晏家少主晏停?”文老頭兒問道。
“噢?那文老家主你的消息可不怎么靈通啊?!苯`露出意外的神色,走到了傅庭河身邊,輕輕拍了拍傅庭河的肩膀,“下去吧?!?p> 傅庭河點(diǎn)了點(diǎn)頭,退到了他身后。
江違笑道:“本殿下可是花了重金,才從晏少主手里換了這客棧來住的。如今,這客棧,住的人是本殿。”
“可這些人分明是晏家人!”文老家主道。
“這些人?”江違掃了一眼晏家弟子,淡聲道,“晏少主昨夜先走,東西還沒收拾完,自然要留一些人收拾東西。怎么了?”
“晏少主已經(jīng)走了?”文老家主有些懷疑。
“幸好他沒見過你。”傅庭河小聲道。
晏則修淡淡一笑:“見過也沒關(guān)系?!?p> 江違睜眼說瞎話:“當(dāng)然,他昨夜好像為了救一個(gè)姑娘,匆匆出城,說要趕往什么……噢,無藥谷了。”
“無藥谷?”
那里離京城不遠(yuǎn)。
“文老家主,本殿剛從青樓回來,要休息了,你還要在這兒待多久?”江違有些不耐煩了。
“老夫找晏少主有些事情,不如,太子殿下將您身后那位姑娘和這些晏家人交給老夫,老夫同他們講,不打擾太子殿下?!?p> 文老門主直指傅庭河。
“這死老頭子真找對人了?!备低ズ右е溃诮`身后小聲道,“東西都給您了,殿下您可得講信用啊?!?p> 江違搖開扇子,看著文老家主,最后一絲笑意也消失殆盡:“文老家主,不巧,本殿得了晏少主讓客棧的人情,就答應(yīng)他照拂著這些人。今日,沒人能帶走他們?!?p> 這是直接讓文老家主滾蛋了。
“太子殿下,這里可是瑾樂?!蔽睦项^是在警告江違,這是別人的地兒。
江違卻等著這句話,道:“是啊,本殿知道。本殿此行,正是代表燕衡,來給瑾樂太后送壽禮,以增進(jìn)兩國關(guān)系。”
倘若文家今日沖撞了江違,無疑是破壞瑾樂燕衡兩國關(guān)系。
即使秦長信有意讓他們捉傅庭河,也不會容忍他們破壞兩國關(guān)系的。
傅庭河的的確確找了個(gè)好救兵。有火槍,有不能得罪的身份。
一旁有人勸道:“晏少主興許真的不在這里。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與這位起沖突,免得……上面怪罪?!?p> 文老家主心中已經(jīng)動搖了。
傅庭河這時(shí)站了出來:“文老家主,您找傅庭河,可關(guān)我們家少主什么關(guān)系?我們家少主昨夜是救了一個(gè)姑娘,但她可不是什么傅庭河。您為何要找我家少主?唉,您站著別走……”傅庭河連忙往樓下走。
“走——”這是最后一擊,文老家主料定她是在拖延時(shí)間,下令撤離。
身后,傅庭河急切的聲音傳來:“快,快馬加鞭通知少主!”
文老家主更是腳下生風(fēng),眨眼間,就沒了人影。
傅庭河叫了兩聲,笑了笑:“看來沒……咳咳……”
她劇烈咳嗽起來,嘔出了鮮血。
晏則修及時(shí)扶住她:“阿河。”
“沒事?!彼徚司?,擦擦嘴角,“死不了。要不是身上有傷,我直接掀了那文老頭兒的天靈蓋?!?p> “掀了他的天靈蓋兒?”江違笑道,“傅小將軍這脾氣和當(dāng)年倒沒什么差別。”
傅庭河趴在晏則修肩頭,道:“謬贊謬贊?!?p> 也不知道她從哪兒聽出來江違是在“贊”她了。
“文家主不是好糊弄的,他此時(shí)離開,指不定明早又會回來。你們還是趕緊走吧。”江違道。
傅庭河有氣無力點(diǎn)頭:“對,快走?!?p> 晏則修對著江違點(diǎn)頭道謝:“大恩銘記于心,定當(dāng)報(bào)答?!?p> 說完,晏則修抱起傅庭河,帶著人,在江違的幫助下上了馬車,駛離城去。
馬車之上,傅庭河靠在他懷里,笑道:“你猜,我是怎么請得到江違的?”
“不要說話,我替你調(diào)理內(nèi)息?!标虅t修握著她的手。
傅庭河卻沒有停下:“我其實(shí)也是賭一把。我想葉深出事,江違絕對不會坐視不管,那封告訴我葉深下落的消息,應(yīng)該就是他送來的。他自己也應(yīng)該會來京城。之前,在宮中我曾逼問過褚生時(shí),他說江違的確來了。這次文老頭兒來找麻煩,我就賭了一把,請江違救命。為此,我送了一件寶貝給他呢……”
“阿河?!标虅t修握著她的手。
她故作輕松,實(shí)則手指都在顫抖,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
她的情況很糟糕。
“我知道你能幫我。但是,不要沖動,你背后有晏家,不要招惹是非。你……”傅庭河覺得渾身冰冷,往他懷里縮了縮,“則修,你相信我,我可以處理好事情,今天我就處理的很好……”
她說這么多,就是為了讓他放心。
“你放心,我一定活著回來見你?!彼站o他的手,一點(diǎn)都不想放開,但她知道,她不得不放開,“你不能跟我待在一起。你,你現(xiàn)在和我分兩路,假裝從無藥谷回來,去京城,隨便編一個(gè)借口,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
“你要趕我走嗎?”他輕聲說。
一瞬之間,她心如刀絞。
但她還是笑著說:“怎么能叫趕呢,咱們這是,這是兵分兩路,對……”
“少主,褚神醫(yī)在前面。趕馬車的人道。
“則修,有褚生時(shí)在,我死不了,你放心。你放心?!彼龘沃约鹤绷松碜?,“你聽我的,回去,你不能一走了之。”
“來不及了?!瘪疑鷷r(shí)掀開簾子,看著她的臉色,神色是少見的凝重,“晏則修,將她交給我,我必須帶她前往七瑕城,交給我?guī)煾钢委??!?p> 這絕對不是尋常的傷。
她有事瞞著他。
有什么是褚生時(shí)都手足無措,必須驚動他師父的?
“相信我?!备低ズ映α诵Γ拔沂歉低ズ??!?p> “我會去找你,你要活著?!彼吐暤?。
“好?!?p> 傅庭河撿起他放在一旁的袍子,披上身去,下了車,上了另一輛馬車。
風(fēng)雪飄搖兩輛馬車朝著不同方向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