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衍舔了一下唇,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要想解毒只能趁今晚,不然拖到明天,等她清醒后,他沒辦法跟她解釋這種特殊的解毒方式。
試想一下,如果忽然有一條陌生魚說要親親才能解毒,而那條魚你昨天才剛認識,你會接受這件事?
肯定接受不了。
想到這里,商衍不再猶豫,跪坐在千霜旁邊,低頭湊過去。
……
良久以后。
商衍氣喘吁吁地躺在千霜身邊,伸手抱住了她,他渾身都有點難受,尾巴下意識地纏上了千霜的腿,這才感覺那股躁動被壓下去一些。
他感到舒服的同時,又覺得自己乘人之危,有點卑鄙。
但千霜本就是他的人類,抱她和拿尾巴蹭她都是理所應當?shù)?,他想清楚后,就心安理得地抱著了,尾巴也纏著她雙腿,親熱地蹭來蹭去。
她離開的那些日子里,他每天都渴望著能這么抱她。
商衍抱著抱著,又探頭去看她眉心的墮魔印,雖然墮魔印在上界是個不祥的印記,但在商衍看來,這個墮魔印留在千霜的眉心,卻是頂好看的,危險又神秘,對魚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商衍伸手碰了碰,指尖觸到的溫度是溫熱的。
商衍如同被燙到了一般,這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已經(jīng)看了她許久。
他尾巴尖不好意思地卷起,把臉埋到了她的脖頸里,好一會兒才轉過頭,把記憶光球托了過來。
“這個要怎么收起來?”
霸業(yè)號道:【放千霜身上。】
商衍:“?”
【記憶光球不能被抽離太久,否則將會潰散,把它放在千霜的識海就好,到了時間,它會重新與千霜的識海融合?!?p> 商衍不懂識海之類的東西,只能靠霸業(yè)號一步步引導。
片刻后,他成功進入了千霜的識海。
那是一片黑色的大海,海上波濤洶涌,被巨大的風暴攪得動蕩不安,商衍潛進海里時,那風暴突然停下了,如同被定格的相片。
飛濺的水花靜止在半空中,幾米高的海浪正要拍下,呼嘯的颶風沒了聲音。
商衍往深處游,眼前漫無邊際的黑色漸漸清晰,他看到一個支離破碎的場景。
如同水晶碎裂,場景內(nèi),所有的東西好似被裂痕切割開來,不僅如此,這里的空間也是扭曲的,有一種詭異的光怪陸離之感,看久了,會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商衍辨別了一下,覺得這里像某個地方的庭院,挺拔的大樹被切割成好幾塊,因為空間扭曲,中間的那一截樹身凸了出來,最上面那截沒了它的支撐,還好好地立在半空中。
商衍進了門,終于看到?jīng)]被切割的東西。
那是一個靠窗的書案,有光從窗欞照進來,輕柔地落在上面,照亮了案上放著的一只丑兔子。
商衍把光球放在陽光下,跟那只丑丑的布偶兔子靠在一起。
她的世界支離破碎,卻獨獨給他留了一片凈土。
商衍摸了一下光球,垂下了眸子。
*
千霜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一層被子。
怎么回事?
千霜皺著眉頭,轉頭看到正抱著她睡覺的魚,更加迷惑,腦袋上不斷冒出:???
她昨天不是……拿了根雞毛玩魚,然后看到只丑得要命的兔子……
怎么睜開眼,自己也躺在床上了??
定是這魚使了什么妖法!
千霜還被魚緊緊纏著,奇怪的是,她并沒有很排斥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好看的魚做什么都容易被原諒這種原理。
魚身上冰冰涼的,像是大夏天抱了冰塊……居然還有點舒服?
不行!再舒服也不行!
這條魚昨晚看著挺純情的,沒想到竟是如此心機之魚,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她放倒,第一晚就爬上了她的床……還不知羞恥地抱著她睡覺。
老祖不要臉的嗎!
千霜把魚給晃醒,超兇地問他:“說!你怎么爬上我的床的!”
商衍迷迷糊糊睜開眼,撐著眼皮懵逼地瞧她,被指責得十分委屈:“霜霜……”
千霜眉頭一挑,瞇起眼上下打量他,忽然陰惻惻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說漏嘴了!
商衍神色一慌,被千霜用越發(fā)懷疑的目光看著,顧不上別的,卷著尾巴尖,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我……又認錯人了?!?p> 他段位不高,無法做到面不改色地扯淡,目光躲躲閃閃。
千霜坐起來,抱著手臂問他,要笑不笑的:“是嗎?她也叫霜霜?這么巧?”
商衍頭疼地閉了閉眼:“比翼成雙的……雙?!?p> “哦?!鼻膊恢佬帕藳]有,眼神依舊很危險:“這樣啊?!?p> “對,”商衍為了洗清嫌疑,不得不拿出渾身的演技,反問道:“你也叫雙雙?”
“我不叫雙雙!”千霜臭著臉說。
“那你叫什么?”
“反正不叫雙雙?!鼻獎e過眼,意識到這種爭論很幼稚,轉移了話題:“你怎么又可以說話了?”
“每天能說十五分鐘?!鄙萄芮逍蚜艘恍咽质栈貋砭咀×吮蛔?,老實巴交地回答。
十五分鐘?
“每句話的時間加起來?”
“嗯?!?p> 居然還能準確計時……
千霜覺得這條魚越來越奇怪了,中邪般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比如海巫婆的魔藥什么的。
“?”他能吃什么奇怪的東西,商衍疑惑道:“沒有。”
千霜繼續(xù)盤問:“名字叫什么?”
“……”這是第二次了,商衍有點心酸:“商衍……我叫商衍?!?p> 千霜把這個名字默念了一遍,心想,魚居然也會給自己取名字?
還挺有文化。
千霜繃著臉:“那昨晚怎么回事?”
商衍深吸一口氣,開始編:“你昨晚有點……暴躁,我就把你弄暈了?!?p> 千霜想起來一些,好像看到那只兔子后,她的心魔就出來興風作浪了。
而他竟然沒事?
千霜:“怎么弄暈我的?”
商衍被她居高臨下地盯著,尾巴尖勾著床單,頗有些緊張:“我的血有毒,給你喂了一點?!?p> 千霜沒想到是這個回答,眉頭皺了起來。
照理說,她在五靈禁地待了那么久,妖毒都沒法奈何她,更別提他的血了。
“我不信,”千霜扯了扯他一縷銀發(fā),說:“除非你讓我再中一次?!?p> “……”
再中一次,又要親親才能解毒!
要不是商衍知道她記憶真的沒了,絕對會懷疑她又在套路魚。
商衍拒絕:“不行。”
“為什么不行?”千霜從被子底下把他的手捉出來,似笑非笑的:“我輕一點,你絕對感覺不到痛?!?p> 她說著,就要咬上去。
商衍:“?。。 ?p> 魚當時害怕極了。
她力氣很大,商衍爭不過她,眼看千霜喪心病狂,真的要啃他的手,商衍一翻身,把兩只手都壓在身子底下,驚慌道:“真的不行!不然……我又要親你——”
“又?”千霜放松了手上的力氣,心念一轉,面色就有點古怪了:“你們要靠親別人來解毒的?”這是什么神奇的解毒方法。
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我們平時根本不救別人?!鄙萄艿伤谎?,挪開身子,氣哼哼地。
千霜手指碰了碰嘴唇,微微瞇起了眼:“所以,你昨晚又親我了?你是不是親了很久?怪不得感覺有點腫?!?p> 千霜得出結論:“你這條魚,有點壞?!?p> 商衍羞憤欲死,整條魚躲進了被子里,在里面羞惱道:“你不要說了!”
床上的被子都被他扯走了,千霜伸手戳了戳隆起的鼓包:“出來。”
被子里的魚哼了一聲。
本以為是條咸魚,沒想到還有脾氣。
千霜都想不清楚,明明昨天還不情不愿地被他抓回來,今天怎么就開始在她的床上撒野了?
給他親了兩下,還親出感情了不成。
千霜擼了一把他不慎露在外面的半截尾鰭,被子里的魚悶哼了一聲,尾巴又炸開了,清越動聽的聲音帶上點慌張和隱忍:“別……別摸我!”
千霜饒有興趣地逗他:“摸了,怎么樣?”
商衍在被子里抿住唇,腦袋枕在手上,低落道:“你要負責的?!笨伤看味济藳]負責。
千霜戳他尾巴:“你這是碰瓷?!?p> 商衍把尾巴收回來,沒好氣道:“那你別摸我。”
“不摸就不摸?!鼻p嘖一聲,最后摸了一把,過了個手癮,就下床離開了。
商衍發(fā)現(xiàn)她走了,從被子底下探出頭,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懵了。
【你這樣不行。】霸業(yè)號指導他:【你要主動去勾引她,拿美色去誘惑她,用甜言蜜語哄她,讓她沉迷你沉迷得無可自拔,而不是摸過癮了就走?!?p> 商衍:“……”
商衍:“為什么你懂這么多?”
霸業(yè)號:【我入侵了這個世界的網(wǎng)絡體系,獲取了海量攻略?!?p> 商衍:“???”
雖然霸業(yè)號說得有些夸張,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千霜如今失去了所有記憶,對外界有很強的防備心,如果他不主動進入到她的世界,他們之間可能只有摸尾巴的交情了。
商衍想是想通了,但他不知道怎么操作,坐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
門被敲了兩下,千霜出現(xiàn)在門口:“要吃點什么嗎?”
商衍搖了搖頭:“我隔幾天吃一頓就可以了?!?p> 千霜感嘆道:“真是好養(yǎng)活。”
商衍反應過來,問:“你要養(yǎng)我嗎?”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鼻吭陂T上看了他一會兒,目光漸漸轉移到他露出來的尾巴上。
商衍冰藍色的眸子很澄澈:“那么,你要養(yǎng)我多久?”
“看你表現(xiàn)?!鼻﹃艘幌率种?,紅唇微微勾起:“等我厭倦了你,再把你放生?!?p> “……”這個渣女!
“不過,你不是喜歡那個雙雙嘛?剛剛卻叫我負責,為什么?”
千霜踱步過去:“你這條魚,不僅壞,還有點渣哦?!?p> 商衍被她輕佻地摸了一把臉,聽到她在耳邊曖昧道:“是不是把我當成那人的替身了?”
“我……沒有。”商衍低聲道。
“那人”本就是她自己,何來的“替身”一說?
她今天又搞騷操作,自己當自己的替身。
“沒有?”千霜語氣徒然陰森幾分:“那是誰一大早叫我雙雙?”
“……”商衍露馬腳的次數(shù)太多,此時都不知道怎么圓,整條魚都懵了。
千霜把他繞暈,才心機地拋出自己的目的,手指蹭著他光滑的下巴道:“聽著,你把我當替身也可以,不過,我有要求?!?p> “什么……要求?”商衍擺了兩下尾巴,把蓋在尾巴上面的被子推開一些,露出深藍色的美麗魚尾,冰藍眼眸默然地瞧著她。
他嘴上在問,心里越很明白。
他了解千霜,知道她就是饞自己的尾巴和容貌,那些所謂的要求,可能就跟那些有關。
所以,當千霜提出尾巴要任她摸的時候,他內(nèi)心波瀾不驚,還有點果然如此的感覺。
渣女果然還是渣女,失憶都改變不了本性。
渣女還在誘惑他:“怎么樣,答應嗎?”
商衍沒猶豫,立即點點頭,模樣有點傻,像被她哄騙到了。
但他演技還不到位,看到對面千霜露出高深莫測的神情,沒忍住,唇角稍稍翹了起來。
“你笑什么?”千霜湊在他耳邊說:“我還沒說完呢……”
她又提了一個要求,內(nèi)容……不提也罷,反正商衍聽了,唇角拉直,變成了面癱魚:“……”
不要臉!變態(tài)!
千霜說完,扯了一下他尾鰭:“懂了嗎?”
“……”商衍閉上眼,一咬牙,點了點頭,同意了賣魚條例。
“看來你對那個雙雙是真愛呢。”千霜陰陽怪氣道。
“……”
商衍忽然睜開眼,在千霜唇上親了一下。
千霜笑容消失,一退兩步遠:“你做什么?”
商衍低聲道:“我以前都是這么對她的?!?p> 千霜:“……”說好的純情魚呢?
“每天要親很多下。”
“……”
“還要抱很久。”
“……”
商衍對她張開手,雖然還有點羞赧,但動作已經(jīng)有些自然了:“抱我?!?p> 千霜:“……”
得,這次攤上個大麻煩。
本以為這條魚夠純情,只敢看著她的臉想念那個渣女,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浪。
真是魚不可貌相。
千霜過去抱起他,再次聞到他身上的冷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股香氣好似更加濃郁了一些。
這魚很大一條,窩在她懷里,蹭了蹭她脖子,尾巴纏在了她的腰上。
他的尾巴很長,盤了一圈仍有剩余,軟軟地垂下來,尾巴尖隨著千霜走路的動作一顫一顫。
雖然交/易是千霜自己提出的,但千霜想不明白,明明已經(jīng)決定把他放回海里的自己為什么會鬼使神差地去做什么交/易。
她確實喜歡他的大尾巴沒錯,但也沒喜歡到愿意讓自己成為他眼里的替身。
所以,到底是為什么?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影響著她,不讓她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