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霜清晰地從他冰藍色的眸子里看到一只火紅色的縮小版小鳥，也看清了他眼中的笑意。
商衍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小紅鳥毛絨絨的肚子，猶豫道：“好像比之前胖了許多？”
他說著，開始捏她翅膀尖，安慰突然沉默的小鳥：“不過摸起來的手感更好了?！?p> “……”千霜惱羞成怒，氣得在他手里跳腳，憤憤地指責(zé)他：“啾！啾啾！啾啾！”
商衍手一收，整只鳥就被他包在了手里。
小紅鳥頓時噤聲，生無可戀：“……”
商衍揉了一會兒小胖鳥，才問她：“怎么回事？”
“啾?！辈恢溃恍褋砭妥兂蛇@樣了。
“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啾啾?！睕]有。
商衍魚同鳥講，根本說不通，他思忖了片刻，把蹲在枕頭上的小紅鳥托起來：“找千家主給你看看?！?p> 小紅鳥很不滿地啾了兩聲，覺得那老頭又不懂鳥語，能頂什么用，但她被放在了商衍的肩上，心念一轉(zhuǎn)，很壞地從他領(lǐng)口往里面鉆。
商衍哪想到她會這樣，神色一僵，要把胡亂走位的鳥掏出來：“……霜霜，別鬧了?！?p> 霜霜就要鬧。
商衍拿她沒有辦法，僵著身體干站著，手足無措，仿佛一條失去靈魂的魚。
小紅鳥在他身上探索了一陣，終于從他袖口鉆了出來，蹲在里面滿足地啾了一聲，示意可以出發(fā)了。
商衍：“……把蛋帶上？”
千霜一時間差點忘記他們已經(jīng)有了一顆蛋，從他袖口飛了出來，在床單上來回走了幾步。
商衍把蛋從保溫魚缸里拿出來，擦干了水，將它放在小紅鳥面前。
小紅鳥伸出小短腿蹬了蹬它，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控制，然后情不自禁地蹲了上去。
千霜：“……”還、還有點舒服是怎么回事？
商衍：“？？？”
他詫異了一下，忍不住問：“霜霜，你要孵蛋？”
千霜覺得這顆蛋簡直像是打通了她任督二脈，讓她渾身宛如做了馬殺雞一般的舒服，一時間也不舍得從蛋上下來了，點點頭：“啾。”
真該讓商衍也嘗一嘗這銷魂的滋味。
商衍心想，高溫的人魚蛋似乎的確需要比它更高溫的朱雀來孵。
好像是這個道理。
他們的人魚蛋還比尋常的人魚蛋硬許多。
商衍遲疑了一會兒：“那你孵著，我去問？”
小紅鳥翅膀一揮：“啾?！?p> 商衍摘下肩頭粘著的一根鳥毛，打算速去速回。
*
千家主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什么？老祖她……她她——”
完全沒消息放出來啊，這怎么就已經(jīng)生了？
他如今已經(jīng)到了退任的年紀，禁不起這么嚇的。
商衍禮貌詢問：“千家要沒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記載呢？”
千家主一問三不知，神色復(fù)雜：“商公子，實不相瞞，千家藏書閣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內(nèi)容?！?p> 商衍俊美的臉便蒙上了一層陰影。
千家主感到抱歉，無可奈何地目送他離開。
商衍匆匆趕回去，看到千霜還好好地蹲床上孵蛋，稍稍松了一口氣。
千霜正在拿翅膀尖玩智腦光屏上的跑酷游戲，見商衍回來，詢問地啾了一聲。
商衍在床邊坐下，與她一起看著光屏里的畫面，輕聲道：“千家主也沒有辦法?！?p> 這在千霜的意料之中，用翅膀尖戳了戳他的手以示安慰。
這樣一顆奇妙的蛋，要想把它好好孵出來，看來只能自己一步步去探索了。
第137章番外.凝希（二）你自黑暗中來，向光中去。
商衍為了孵蛋，專門去看了動物世界，得出一個結(jié)論：要建一個鳥巢。
商衍開始收集小紅鳥掉的鳥毛，好歹是神鳥身上的鳥毛，哪怕過了七八天，它們?nèi)匀荒鼙Ａ魺霟岬臏囟取?p> 小紅鳥每天掉一點毛，跟貓咪似的，不見它身上禿掉，就見到滿地的毛。
商衍把收集的鳥毛給千霜看，千霜蹲在蛋上，啄著海底城產(chǎn)出的酸果子，因為太過痛心，選擇了視而不見。
學(xué)校那邊商衍幫她請了長假，倒是不用多費心神，他一門心思地搗鼓鳥巢，后來真的給千霜建了一個規(guī)整漂亮的。
他給千霜建鳥巢花費了數(shù)日，這些天蛋蛋變大了一點點，因為他拿軟尺每天都測一次，并嚴謹?shù)赜浵铝藬?shù)據(jù)。
千霜倒是悠閑，每天癱在暖乎乎的蛋上，馬殺雞的感覺揮之不去，還有美人天天給她投喂好吃的，簡直不能再爽。
她試圖變過幾次人形，都以失敗告終，索性就沒再試了。
一個半月后的某個午后，千霜正蹲在蛋上用翅膀尖打游戲，忽然感覺那顆蛋動了一下。
千霜：“？？”打游戲打出幻覺？
正打算起身看看它怎么回事，那顆神奇的蛋蛋又動了一下。
這下絕對不是錯覺了。
商衍看到她站起來，很快也走了過來：“怎么了？”
千霜飛到他肩上，給他看亂動的蛋。
紅底藍紋的蛋蛋滾來滾去，好像很歡快的樣子。
它已經(jīng)有鵝蛋那么大了，一只手勉強能握住，此時它忽然能動，商衍也很懵，畢竟人魚蛋從小到大都不會動。
他戳了戳蛋，那蛋逃也似的，迅速滾離了他冰涼的手指。
恰逢千霜飛了回去，那蛋咕嚕嚕便滾到了她翅膀底下，黏糊地蹭她。
千霜：可愛。
商衍：懷疑魚生。
千霜見商衍有些失落，忍笑把蛋往他那邊推了推。
蛋不肯，咕嚕嚕又鉆回到她翅膀底下。
商衍看看自己的手，委屈。
雖然被自家的蛋冷遇了，不過蛋還是要好好保護的，商衍加高了鳥巢邊緣，防止蛋一不小心滾了下去。
千霜對會動的蛋很是稀奇，它自從會動以后，就不會乖乖地讓她孵了，每天至少有四個小時是它到處亂滾的時間，也不知道它一顆蛋哪來那么多精力。
商衍時常坐在旁邊眼巴巴看著她們一鳥一蛋，眼神幽怨。
……
后來又過了半個月。
商衍半夜被人親醒，迷迷糊糊地要去拉燈，被身上的人止住了動作，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別開燈，等會兒把小壞蛋吵醒了……”
商衍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清醒了：“霜霜？你怎么——唔。”
千霜幾個月沒弄他，還要每天眼睜睜看著他在眼前晃，早就心癢得不行，這會兒變回了人形，第一件事肯定是弄他，此時更是直接堵住他的嘴，伸手脫他身上的睡衣。
商衍被她三兩下就親得暈頭轉(zhuǎn)向，朦朧中聽見睡衣落地的聲音，抓住最后一點清明道：“蛋……”
千霜捂住他的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曖昧道：“這個時候想什么蛋，乖，小聲點……”
他們的蛋就在不遠處，這讓商衍生出莫大的羞恥感，可身體的本能還是背叛了他。
他沉淪在了久違的情谷欠當(dāng)中，緊緊回抱住身上熾熱如火的人。
雖然每天都能見到小紅鳥，但他其實也很想她。
等到結(jié)束的時候，商衍還有點沒回過神來，抱著懷里的人問：“你怎么突然變回來了？”
他的聲音還有點啞，尾音不自覺挑起，很是勾人，千霜在他下巴親了親，輕笑道：“下午。”
這人下午就可以變回來了，偏偏要等到晚上的時候變?nèi)?，打他個措手不及，真的很壞。
商衍在熹微的天光中瞪她一眼，也不睡了，起身要去看蛋。
他剛剛好像看見這小東西動了兩下。
千霜拉他：“別走啊?！?p> 商衍哄她：“我去看看蛋?！?p> 千霜：“我也去?！?p> 她整個人都掛在了商衍身上。
商衍拿她沒辦法，托著她的腰把她抱了過去。
蛋果然“醒”了，咕嚕嚕在鳥巢里滾了兩圈，大約是沒找到暖源，整顆蛋都迷茫了。
千霜勾著商衍的脖子，伸手碰了碰蛋殼，那蛋如有所感，直直立了起來。
千霜把它拿起來，它一顆蛋躺在她手心，乖巧不動。
“阿衍，你看，”千霜把蛋送到商衍眼皮子底下，感慨道：“它多像你啊。”
商衍：“？？？”
為什么一顆圓滾滾的蛋會像他？
“像你一樣可愛?！?p> 商衍：“……”
她孵蛋把她自己孵傻了吧。
商衍之后被千霜勸回去睡，由千霜來看著蛋。
然后商衍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千霜正抱著一捆一米來長的美麗翎羽，施施然坐在地毯上用翎羽扎著什么東西，紅底藍紋的蛋在她身旁一個用抱枕圍起來的圈里面滾來滾去，被擋回也樂此不疲。
商衍站在旁邊問：“這是做什么？”
千霜胸有成竹：“做鳥巢。”
商衍內(nèi)心生出疑惑：“你哪來這么多鳥毛？”
還是這么長的鳥毛，一看就知道是她變回本體后從身上薅的。
說到這個，千霜目光就有些閃爍了。
朱雀雖然是神鳥，在掉毛面前仍然不能免俗，她也沒有想到，她猛一抖翅膀，會掉那么多毛……
她在地上一根根撿鳥毛的時候，內(nèi)心是懷疑鳥生的。
千霜不愿回憶，含糊了幾句，不動聲色地把這件事帶了過去。
大概鳥類都有一種筑巢的本能，千霜雖然是第一次上手，動作卻格外流暢，很快便做好了一個帶鏤空羽毛蓋子的的大鳥巢。
千霜把亂滾的蛋蛋放進去，語重心長地對它說：“你是一只成熟的蛋蛋了，得學(xué)會自己孵自己了?！?p> 然后蓋上了蓋子，防止它滾出來。
蛋：“？”
商衍：“……”
蛋蛋感受到無與倫比的溫暖，在大鳥巢里乖乖不動了。
連商衍都把手放在鳥巢邊取暖，儼然把它當(dāng)成了天然的暖爐。
搞定了蛋，千霜把魚往外面哄，試圖再次擁有二人世界：“阿衍，幾個月都呆在家里，我們出去玩吧?！?p> “不要?！鄙萄芩餍栽邙B巢邊坐下了，甚至變出尾巴，虛虛環(huán)在鳥巢旁邊，借它散發(fā)出的熾熱溫度暖手暖尾巴，整條魚沉迷鳥.大暖爐.巢無法自拔：“這里暖和，我們就在這玩吧?！?p> 千霜：“？？？”
怎么回事？她做的鳥巢怎么被魚當(dāng)成了小太陽？
商衍不肯離開暖乎乎的鳥巢，千霜心想，總有你厭倦的一天，沒想到這條魚除了睡覺的八小時，其他時間都長在鳥巢邊上了。
千霜：“……”
誰能想到呢，她和二人世界之間，隔著的不是一顆蛋，而是一個自帶小太陽效果的鳥巢。
在剩下的一個月內(nèi)，鳥巢里長著一顆越來越大的蛋，鳥巢邊長了一條怕冷的魚，造鳥巢的鳥后悔不已，午夜夢回時仍無法原諒作死的自己。
一個月后的某一天，比鴕鳥蛋大一些的人魚蛋終于有了第一道裂縫。
千霜跟商衍盯了它一整天，直到到黃昏時分，蛋上才漸漸出現(xiàn)了第二道、第三道裂縫。
紅底藍紋的蛋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商衍其實想要個女兒，不過因為千霜懷孕時愛吃酸果子，他下意識以為是蛋里是兒子。
然而當(dāng)?shù)暗纳习氩糠炙榱?，里面的小東西頂著蛋殼從里面歪歪扭扭爬出來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小家伙竟然是個女孩！
“?。?！”商衍像是一瞬間被擊中似的，直接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