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你好同學,這里是心理咨詢室,你有什么困惑都可以跟我講哦?!?p> 顧染一如既往地在木梨大學的心理咨詢室工作。
按照他在國內(nèi)知名大學應(yīng)用心理學優(yōu)異的畢業(yè)成績,以及國外又專修了三年心理學的能力,本不應(yīng)該蝸居在這么一個小小的辦公室里做這份工作。
更何況,他剛?cè)肼?,工作還不及普通老師的一半。
可是,他卻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地接起學生打來的電話,招待來做心理咨詢的學生。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看他樂在其中的樣子,別人也覺得那是個冤大頭,勸了幾句以后也都默默走開了。
“喂?同學你在嗎?”顧染聽到電話那頭,好像有隱約的哭泣聲。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淺淺的鼻音道:“老師,你碰到了一個很不喜歡的東西會怎么做?”
顧染一愣,猜到這個女孩可能感情上遇到了問題,于是微笑道:“這個東西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肯定是因為當時有什么吸引了我,所以不必擔心,厭惡是一種情緒,你躲不開,逃不掉,但它也只是暫時的?!?p> “可是……我真的好討厭這個世界啊,討厭得想死掉。”電話對面的那個女孩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我來找你?!?p> “老師……我好難受,”女孩哽咽著說道,“我在G樓天臺上。”
“同學,別怕,老師會保護你的。”顧染一邊安撫女孩,一邊向G樓沖去。
他已經(jīng)能確定的是,女孩得了抑郁癥,而他更確定的是,他一定要救下那個女孩。
這也是他成為心理醫(yī)生的原因。
這源于十年前的一件事。
十年前,木梨中學曾發(fā)生一件學生跳樓自殺事件,而跳樓的學生,正是顧染當時的同桌,艾默。
他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起碼在表面上是這樣。
艾默清和顧染都是那會?;@球隊的主力,他們一度帶隊伍進入了全國高中籃球聯(lián)賽的總決賽。
所有人都很滿足,即便是拿個銀杯,也是學校難得一見的榮耀。
只有他們并不滿足。
只有彼此知道,他們的目標是全國冠軍。
他們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知道這場戰(zhàn)斗不好打。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輸?shù)哪敲磻K。
大比分3:0,他們一點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頒獎時,冠軍在臺上抱著獎杯歡呼,而顧染他們只能夠坐在更衣室獨守凄涼。
那時正值青春,不懂什么禮數(shù)。
顧染不甘心拿不到冠軍,氣憤也無從發(fā)泄,面對艾默清,他嘟囔了一句:“你決賽要是能拿點力氣出來,我們也不會輸?!?p> 艾默清很抱歉的看了他一眼。
顧染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眼神,也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是他見到艾默清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艾默清沒來上學。
第三天,他便在葬禮上看見了那個男孩。
照片上,男孩笑著,如同往日一般燦爛。
水晶棺中,男孩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失了生機。
后來,聽老師說,艾默清很早以前就被診斷出抑郁癥,而他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最近可能是受了什么打擊,才跳樓自殺的。
聽說,艾默清跳樓的那天,被很多人圍觀來著。
除此之外,老師還詢問了顧染,艾默清最后兩天的狀況。
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顧染愣在原地,心底除了吃驚還是吃驚。
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同桌有過什么落寞的情緒,也可能是那個男生隱藏得太好。
顧染一直無法想明白,知道他步入了心理學的課堂。
原來,抑郁癥不是那種要死要活的病癥,他們說要自殺,絕不是嘩眾取寵。
原來,抑郁癥患者真的可以裝得誰都不知道,就像艾默清那樣。
他們不是什么異類,抑郁癥也不會傳染。
患這個病的男孩女孩,真的都很可愛,也很可憐。
思緒沉溺在回憶的泡沫中,轉(zhuǎn)眼顧染來到了G樓樓底。
看著樓頂懸著雙腿正在哭泣的女孩子,他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十年前的艾默清。
可樓底下的人好像不以為然。
他們大多只是看熱鬧,有個痞子模樣的男孩還叫喊著讓女孩跳下來。
顧染什么也沒想,當他再回過神時,男生已經(jīng)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可就在這時,坐在天臺上的女孩也承受不了底下眾人的冷漠,一躍而下。
頭部著地,當場身亡。
所有人都安靜了。
顧染撥開人群,走到女孩身邊,蹲下身子,溫柔地為她合上了雙眼。
這件事情之后,沒有人再見過顧染。
有人說他跳槽換工作了,有人說他去進修了。
只有顧染的心理醫(yī)生知道,他已經(jīng)無法再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