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多管閑事II

　　下雨了，涼涼的。

　　蘇軺出門前，周寶國遞給她一個信封，交代她說信封里是給方婷的工資。雖然撐著傘，但是蘇軺還是把信封揣在了懷里，生怕被雨水給淋濕了。

　　方婷一直躲著蘇軺，她被自己的丈夫打了，不但不訴苦，反而生怕外人知道，更怕被提起。蘇軺知道了她的忌諱，也只好裝作無事發(fā)生。

　　雨勢又強過一陣，蘇軺站在門口張望，遲遲等不來方婷。一向來，方婷都是很守時的，她的手腕上戴著一個圓形的電子手表，做事情卡著點。她雖然有手機，但是不經(jīng)常使。蘇軺幾乎沒見她拿著手機刷來刷去。只一次，蘇軺經(jīng)過方婷打掃的房間時，聽見她在跟人視頻。她反復在說：“卡了，流量不夠，不說了......都好?！?p>　　蘇軺聽她的聲音有點異常，于是多留意了五六秒，最后聽到她說：“媽，我都好呢，活不累，老板給的錢也多。”方婷勸慰她的母親不遺余力。

　　聽到蘇軺心里，好是酸楚。

　　掂了掂信封，好似也不沉?！熬司嗽趺床欢嘟o點！”蘇軺心道。雖然周寶國只給方婷開三千五一個月的工資，但是這個數(shù)字在柿子鎮(zhèn)已經(jīng)是打工者的高收入了。

　　雨停了半個小后，又淅淅瀝瀝下起來。方婷仍沒來。蘇軺撥通了她的電話，響了半分鐘之久，那邊才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喂——”

　　“方婷，是我。你怎么沒來？家里有什么事嗎？”

　　“兒子發(fā)燒了，我——”

　　“啊！孩子發(fā)燒了，那去醫(yī)院看了嗎？嚴不嚴重？”

　　“看了，吃了藥。我現(xiàn)在離不開身，能不能跟周老板說一聲，讓我請一天假，我明天把欠的活都干了?！彼穆曇糨p顫著。

　　蘇軺聽得心疼，她說：“不礙事不礙事，照顧孩子要緊，明天不用來也行。等孩子病好了再說。”

　　結束通話后，蘇軺忽然想起工資的事忘說了。方婷的孩子病了，肯定需要買點有營養(yǎng)的食物補一補，想著她可能缺錢，蘇軺便決定把工資送給她。

　　去方婷家的路不難打聽。蘇軺先繞道去超市買了些水果和孩子愛吃的零食。左看右看，覺得孩子們想吃的零食很多，等著她出超市的時候，一個大包墜的她胳膊疼。好在雨滴小了，她能騰出撐傘的手，兩只手來回換著拎。

　　柿子鎮(zhèn)的西頭，有五六所小平房。方婷家是最西頭的那個院。

　　雨水泥濘了道路，蘇軺踩了一腳泥。她隔著掉了漆的藍大門敲，從門縫里看見方婷出來。她問：“誰??？”蘇軺自報了家門。方婷猛地猶豫了，蘇軺又說：“我是來給你送工資的，我舅叫我?guī)Ыo你?！?p>　　方婷朝屋內(nèi)回瞅了一眼，頓了一頓，而后才走過來給蘇軺開門。

　　“蘇律師，你不用麻煩跑一趟的，下著雨，路又不好走，店又沒人看?！?p>　　“沒事，子涵當班呢。這些零食是給孩子們的?！?p>　　“使不得！使不得！叫你太破費了！再說，孩子生病了，也吃不下?！彼仆小?p>　　“等病好了再吃嘛！不是還有個女兒，讓姐姐先吃！”

　　正說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從屋內(nèi)跑出來，她害羞地笑著，抱著左門框盯著那一大袋子零食。

　　蘇軺俯下身，拿出一盒餅干，遞出去道：“想吃嗎？給你——”

　　女孩歡蹦著跑過來拿住。方婷仍道：“哎呀，你看，多不好意思啊！”

　　“孩子高興吃就好！”蘇軺道。

　　忽地，清潤的空氣里飄來一絲濃烈的酒氣，蘇軺抬頭一看，從屋門里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他指著蘇軺道：“你來干什么？”

　　“我來——”蘇軺道：“你是方婷的丈夫吧，聽說孩子病了，我來看看，順便把上個月的工資帶過來了?！?p>　　“工資？”方剛一步跨近，瞇著小眼問。

　　身旁的方婷一下慌了，搶過一步說：“不該發(fā)工資的！周老板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