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臨泉后,蘇軺更疲憊。
母親邀許沛澤到家吃飯,許家又回邀蘇軺去吃飯。雙方家長打的熱乎,仿佛二人的婚事已經敲定了。
蘇軺窩在屋里不動,周寶霞還想用老舊的法子——拿掃帚敲醒她。任母親捶了兩下,蘇軺動也不動,無絲毫反抗的欲望。
“軺軺,你怎么了?”周寶霞察覺出異常。
蘇軺只說困乏,蒙著頭睡到昏天暗地。
同安那邊,宣玥在試婚紗,項未冬在籌辦婚禮。他們真的要結婚了嗎?蘇軺恨恨地罵了項未冬,說他是負心漢薄情郞。
那是在夢里,蘇軺好似回到了她落水后的畫面。她似乎看見了項未冬跳下江,拖住自己下沉的身體,聽見了他呼喚她的名字。忽然場景變了,人潮人海,喧嘩吵鬧,是一個婚禮現(xiàn)場,項未冬牽著宣玥的手,人影忽隱忽現(xiàn)......
蘇軺猛地醒來,頭脹難忍。
才是凌晨兩點,蘇軺再也睡不著了。窗外的燈火照到了屋內的柜子上,從前的舊物件都擱在了那里。沒了睡意,蘇軺索性就想干活。
她心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整理完柜子里的老物件,體力消耗后,瞌睡就該回來了吧。
小學用過的算盤,縫制的沙包,初中收集的明星海報,高中買的流行歌磁帶......還有大學,蘇軺的手忽然觸碰到了一個飯盒。
她大約用了五秒的時間回憶起了這個飯盒的來歷。研究生畢業(yè)的時候,她和康文杰正戀愛,自然男方送的這個飯盒被蘇軺當作重要的物件,從大學帶回了家里。因為珍惜它,不舍得裝飯用,所以一直把它當紀念品放著。
蘇軺掂了掂飯盒,輕輕地笑自己愚蠢。如今這個飯盒不再是寶貝,她隨手一扔,飯盒撞上了柜子角,發(fā)出“哐”一聲。蘇軺趕緊捂住飯盒,不叫它在地上打轉。
飯盒蓋上的漆被撞掉一塊,蘇軺拿到窗戶邊看。她扭下蓋子,嘴里嘟噥著說:“我是想留個‘全尸’給你的,不是有意把你撞脫漆?!?p> 從前,蘇軺捧著飯盒,抱著飯盒,很多遍。但是由于飯盒被她當作寶貝珍藏起來,不用它盛飯,因是幾乎沒有打開過它。
這一刻,在自知與此飯盒要“訣別”的時候,蘇軺認真地看了看它。畢竟,這個飯盒是她曾經真摯的青春見證。
就此刻兩三秒的細看,蘇軺發(fā)現(xiàn)飯盒蓋內部的夾層里有一點白色。她把蓋子放在臺燈下再看,原來是一張小紙條被塞在了夾層里。
蘇軺的心瞬時被揪住了。
拿到飯盒那晚的場景完全在腦海里復活,她和舍友找了半天也沒找見的留言,是不是就寫在這張小紙條上?
蘇軺小心翼翼地抽出紙條。紙已經發(fā)黃,但被完好地卷住。蘇軺湊近燈下,顫抖的手輕輕地展開了紙條:
你好,蘇軺學姐!十分冒昧,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去年夏天,在臨泉市,你處理過的天泰水泥廠的案子。當時你找到了我的家里,為我父親上訴寫了很好的材料。此刻,我冒昧打攪你,是因為我已成年,可以替父親上訴,但我不懂法律,希望能聽聽你的建議,如果你的時間允許的話。我叫項未冬,在城大計算機系讀大一,這是我的手機號1312006xxxx。
蘇軺讀了一遍,掐了掐臉上的肉,再讀了一遍,接著又讀了一遍......
淚水滾滾而下,心痛如刀絞。
“項未冬......你好狠的心......”蘇軺喃喃出聲。
淚眼模糊中,蘇軺拿著手機,照著紙條上的號碼摁,才摁到1312006,通訊錄里的其他名字都被排除,只剩下“項未冬”三個字在備選列表。
他的號碼,一直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