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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當將軍的娘娘不是好園丁

七十、籠中鳥的生活

  來河中城的路上,我裝扮成柴榮的親兵,之后又在郭家軍中當上了教練,過得真是瀟灑愜意!

  回汴京時,我卻成了符府的千金大小姐。

  秉承千金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原則,馬車便成了我的標配。白天我只能縮在馬車這方寸天地里,夾在思棋和思畫之間,對著馬車頂唉聲嘆氣。晚上,我們?nèi)胱◇A站也只能對著窗外的夜空惆悵。

  同樣的一條路,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

  我寧愿自由地騎馬馳騁,沐浴陽光,呼吸香草的清新,也不愿在馬車里躺尸,對著車頂無所事事。

  來時我是自由的魚,歸途卻變成籠中的鳥!

  一路上,所有外間發(fā)生的事情,我都只能通過符十三他們來了解。

  我坐的馬車被安排在隊伍的中間,符十三和東臨偶爾會打馬經(jīng)過。他們經(jīng)過時,常常會往我的馬車里遞些東西。

  西禮頂著教練的頭銜和那張與我相似度極高的臉,自是無法來探望我。

  符十三他們一定覺得我是個吃貨,遞進馬車來的基本是吃食,有時是用油紙裹著的烤魚,有時是一包野果子,還有時是烙得酥脆的香香甜甜的燒餅。

  思棋和思畫看著他們送進來的吃食,眉頭越皺越深。

  我常常一邊不顧形象地啃著這些吃食,一邊笑著調(diào)侃她們再這么下去,皺紋越來越多,都要未老先衰變成老太太了!

  我笑得沒心沒肺,心里卻明白,這是十三在給我傳遞信號:烤魚還是熟悉的味道,應(yīng)該是河中城下我們訓練時經(jīng)過的那條河里捕來的;野果子是雪花寨旁的林子里采的,杜威曾經(jīng)去雪花寨踩點,順手帶回來一些這樣的果子;燒餅兩面焦黃,這是干澀的玉米粉參雜了些面粉做的,更加松軟可口,看來我們已進入河南地界,我眼前浮現(xiàn)出一片金黃的麥田,不由又回想起那差點葬送在馬蹄下的往事……

  一天,我躺在晃晃悠悠的車里,正感慨當個吃貨真是好!

  思畫默不作聲地將一面銅鏡放在我跟前的案桌上,我一瞥銅鏡,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明顯圓了!

  這張圓溜溜的大餅?zāi)樖俏覇幔块L此以往,我豈非有變成一只小肥豬的風險!我被自己的后知后覺嚇了一跳。

  從那后,我委婉地謝絕了他們送來的食物,表示不想過豬一樣的生活!

  隔了幾天,路上一直未露面的西禮竟然給我送來一本書。

  這是西禮第一次給我送來東西,真沒想到竟然是一本厚厚的酈道元寫的《水經(jīng)注校證》!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我不禁感慨:是知我者西禮也!

  不用說,我也知道這書一定是西禮從哪淘來給我解悶的。

  我翻開書頁,不禁皺眉。

  酈道元寫的《水經(jīng)》中記錄了一千兩百多條河流,在中學時還學過其中的一篇《三峽》,閑暇時我也翻看過一些,當時看的書是印刷的簡體字,雖是文言文,但帶著注釋,有了這些注釋通篇閱讀倒不難??晌鞫Y給我的這本是繁體字的手抄本,閱讀難度系數(shù)太大!

  我只能安慰自己,這漂亮的梅花小楷還是很養(yǎng)眼的!

  趙匡胤似乎認出了我,只是西禮的存在讓他對自己的這個認知很懷疑。

  在汴京符府他遇上我時,我是符府的遠親表弟。后來,我的經(jīng)商頭腦得到夫人和大公子的認可,讓我成了府里的紅人,趙匡胤對我也親近起來。

  我曾以女子的身份參加了郭夫人的壽宴,但知道的人有限,而且當時趙匡胤并不在汴京,所以他定是不知曉的。

  只是不知為何,符十三經(jīng)過我的馬車給我送東西時,趙匡胤都會相伴在側(cè)。

  一開始,我并未在意。當我不經(jīng)意間遇上他探究的眼神才察覺不對。

  無奈之下,我只好背著思棋和思畫,悄悄暗示符十三不必前來看我。

  果然,符十三不曾出現(xiàn)的這段時間里,趙匡胤還是會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馬車的附近。

  當西禮給我送書時,我給他塞了張紙條,請他幫忙趕走這個礙眼的東西。

  也不知西禮使了什么法子,之后的行軍途上,趙匡胤未再出現(xiàn)在我的馬車周圍。后來,回到汴京西禮告訴我,原來是柴榮向郭威舉薦,給趙匡胤安排了一項重要任務(wù):護送監(jiān)軍李業(yè)先趕回汴京。

  這李業(yè)雖是監(jiān)軍,但在軍中每日只顧著吃喝玩樂,眼看著就快回到汴京了,竟然提出軍隊行軍速度太慢,他要輕車簡騎,先行一步。

  郭威一開始拒絕了,這位大爺可是監(jiān)軍,如果在他的軍中出了事,他可沒辦法向小皇帝交代??!

  晚上,在驛站休整時,李業(yè)拿出國舅的架勢板著臉對郭威說:“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快回到汴京,請郭公盡快安排!”說完一甩袖子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很快就有消息傳進我的耳朵:國舅府里的鶯鶯燕燕出事了!

  原來國舅爺一年未歸,府里竟然添了丁!

  回京途中的李業(yè)接到喜報先是一喜,接著一愣,繼而暴跳如雷。

  當思棋和思畫將這個消息繪聲繪色地講給我聽時,我在腦海里立即腦補出國舅爺頂著一片綠油油草坪的景象。

  李業(yè)固辭,郭威無奈,只好命柴榮安排人手保護他的安全。正值此際,于是趙匡胤被推薦加入了送行的隊伍。

  在思棋和思畫的監(jiān)督下,我又撿起了那支被“厭棄”于角落的毛筆。

  思棋告訴我,這是大小姐使用過的狼毫,寫小楷最是得宜??稍谖业难劾?,它是價值連城的古文物,還是保存妥當?shù)暮茫?p>  但經(jīng)不住兩位管家婆的軟磨硬泡,我還是乖乖地拿起了筆,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地練起了字。由于一路顛簸,我的字也分外瀟灑飄逸。看得思棋和思畫直皺眉頭,我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于理。條件不允許,不能怪我??!

  這兩人無奈,只好搖搖頭放過我。

  實在無聊之時,我就捧著那本《水經(jīng)注》翻看。

  這書文字雖然晦澀,但小楷字體實在漂亮,工整而飄逸。我常??粗鴷烷_始臨摹這些字的一筆一劃。漸漸地,那一豎一撇,一鉤一捺竟長進了我的腦海。

  夜里,在驛站休息時,我握著那支“寶貴文物”在紙上憑著日間臨摹的記憶練習時,那些字竟有了些風骨,比以往規(guī)整多了!

  思棋和思畫兩人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雖然,我寫的那些字還是欠佳,但有了些許的進步,總算是鐵樹有了要開花的預(yù)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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