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果果一直背著那位老太太順著山道往東走,后來被一條東西走向的大道攔住了去路,老太太說就到這里吧,一個要往北去,另一個要往南走,所以也該分開了。
她又說:“丫頭,不用送了,你順著這條道一直往北,不到十里便有個鎮(zhèn)子?!闭f著拿了一塊兒較大的銀子,遞給了黃果果,叮囑著說:“沿著大道走,白天不礙事的!趕緊進(jìn)了鎮(zhèn)子,雇輛車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頭逗留。”
黃果果有點(diǎn)擔(dān)心地問:“婆婆,你的腳沒事嗎?”
老太太說:“不礙的,已經(jīng)不疼了,謝謝姑娘背了我這么久?!?p> 黃果果想了想,也只好這樣了,于是就和老太太告別了。
其實(shí)這老太太不是別人,而是柳晨晚的師叔楚香兒,她不過是坐在路邊倒倒鞋里的沙子,結(jié)果就被黃果果誤以為是崴了腳。其實(shí)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黃果果跑過來,覺得眼熟,感覺像是柳晨晚曾經(jīng)帶去蝴蝶谷的那個姑娘,本來也沒準(zhǔn)備跟她說什么,因?yàn)橐话闳诉^去也就過去了,沒想到她都跑過去了又折回來,還特意問自己是不是扭傷了腳。
她覺得有意思,就干脆假裝自己受了傷,但沒想到對方還要背自己。她一想,也別露了餡,于是就答應(yīng)了。但其實(shí)她哪舍得真讓黃果果背啊,那還不累壞了,所以提著氣,讓自己變得很輕。后來通過聊天,她確定她就是晚兒帶來的那個姑娘,覺得挺不錯,打心眼里喜歡,所以也就默許了。不過因?yàn)榧敝フ覐堎t,所以不能把她送回碧湖山莊去,只能在岔路口分開,自己朝南而去了。
東南府富亭縣的南華山,因?yàn)樯絼蓦U峻,很少有人登臨,山中更是人跡罕見。在這深山之中,有個常年被瘴氣環(huán)繞的神秘峽谷,那里與世隔絕,只有一條險道通入。但倘若你會閉氣功,就能穿過那里,若能順利登頂,便會發(fā)現(xiàn)一個叫思香洞的地方。
此刻,那山洞的外面正坐著一個形單影只的老人,他白發(fā)蒼蒼,一臉憔悴。他默默地坐在石桌前,孤獨(dú)地喝著悶酒,眼神空洞地注視著不知什么地方。
這時,一個人影飄然而至,來到他面前。
他聞到熟悉的香味,不禁大為驚訝,于是站起身迎了上去,激動地說:“香兒?怎么是你?真沒想到會是你!香兒,十二年了,我,終于等到你了!”
只見站在他面前的是位六十來歲的老太太,頭發(fā)花白,長得慈眉善目,雖然上了年紀(jì),但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美人,她便是張賢的師妹,楚香兒。
“張賢?!背銉汗首鲄挆壍乜粗鴮Ψ秸f:“不,應(yīng)該叫你拓拔賢吧?當(dāng)年,你我二人因擁立幼主的事翻了臉,隨后你便下山躲了起來,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又要過問這江湖之事了!”
張賢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攤開手,高興地合不攏嘴。
“香兒,真的是你嗎?十二年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終于肯上來見我了!”
“張賢,別說那好聽的,你若真的掛念我,為什么不下山呢?”
“香兒,我怎么下得去啊?那些瘴氣不是你設(shè)的嗎?”
楚香兒冷笑一聲,說道:“我設(shè)那些瘴氣是為了不讓別人上來,但可不是為了攔住你!那閉氣功,可是你教我的吧?”
張賢笑起來,說:“香兒,都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么得理不饒人啊?你看,我的武功都叫你廢了,你就沒有一絲的愧疚嗎?”
楚香兒哼了一聲說:“早知道你還要攪和,當(dāng)年我就應(yīng)該殺了你!”
張賢笑呵呵地走過來,拉著楚香兒的手說:“香兒,咱倆本來是一對,可是你偏偏不向著我,你看看,我要為蘇兒出口氣,而你卻非要替晚兒做主,你說說,這是何苦呢?”
楚香兒拽回手,說:“你還敢說呢,當(dāng)年師兄明明把位置傳給了晚兒,可你卻偏偏要立蘇兒,這不是違背了師兄的心愿嗎?”
“蘇兒是我一手帶大的,他的能耐也是我教的,雖然不是我的兒子,卻比親生的還親。”張賢由衷地說。“我做那些事,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楚香兒點(diǎn)點(diǎn)頭,說:“我當(dāng)然明白,誰不心疼自己帶大的孩子,可是那蘇兒是鬼迷心竅了,他居然毒殺了自己的生身父親?。∧阏f,那種狼子野心,薄情寡義的孩子,就算是活著,你就放心把仙真教交給他嗎?”
張賢嘆了口氣,而楚香兒則接著說:“咱們?nèi)龓熜值拇_是個了不起的人吶,修為好,品性好,看人也看得準(zhǔn)。為了咱們仙真教的前程,他可是非常公道的,從沒想過非得子承父業(yè)不可,而是要挑選一個合適的人才行,單這一條,很多人就做不到!張賢,我當(dāng)年就是氣你不懂師兄的心,你只知道一意孤行,不肯聽勸,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做出那樣的選擇?!?p> “香兒,其實(shí)我也后悔了,你說,當(dāng)年我也不小了,怎么就轉(zhuǎn)不過彎兒來呢?的確,我是不夠豁達(dá),不如你高瞻遠(yuǎn)矚。不過都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不想再為那些事煩心了,我就想讓你原諒我,我們重歸舊好。”張賢說著又拉過楚香兒的手。
楚香兒推開他,說:“得了吧,說得好聽,我問你,你暗中幫著你家里,準(zhǔn)備干什么呢?”
“我能干什么?”張賢笑著說。
“我可是告訴你張賢,別打壞主意,只要有我楚香兒一天在,你就別想干涉教務(wù)!”
“好好好!不干涉,不干涉!”張賢見楚香兒軟和了些,便輕輕樓過她。
楚香兒很生氣,一把掐住張賢的脖子,但張賢既不反抗也不退縮,而是把脖子一伸閉上了眼。楚香兒沒辦法,只能又松開了,而后憤憤地將他往后一推,說道:“再敢無禮,小心我殺了你!”
張賢笑嘻嘻地說:“香兒,要?dú)⒈銡?,反正死在你手里,我也此生無憾了!”
楚香兒氣得跺腳說:“好你個老混蛋,還是像當(dāng)年一樣油嘴滑舌?。∥覇柲?,你是不是答應(yīng)你家后生干什么壞事了?你個老東西,不好好在家養(yǎng)老,干嘛非要摻和仙人谷的事?”
張賢說:“我本來也不想管的,只是我那孫兒苦苦相求嘛。”
“我都不干涉了,你憑什么干涉?我說了,你不許管!聽見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我不管了,不管了還不行嗎?”張賢點(diǎn)頭答應(yīng)著,臉上則全是寵溺。
“那咱們一言為定啊,我不管晚兒的事,你也不許插手你侄孫的事,咱們這兩個老東西誰也不許干涉孩子們的事!”楚香兒說著狠狠瞪了張賢。
“好好好,只要你原諒我就好!”
“可不是原諒你嗎?要不我來干嗎?”楚香兒說著也笑起來。
張賢再次摟住楚香兒,說:“別走了,留下來吧?!?p> 楚香兒笑著說:“做夢?!倍筝p輕捶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