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天氣漸涼,山水之間卻越發(fā)迷人和秀色可餐。環(huán)翠山仙人谷內(nèi),環(huán)境幽閉,景色怡人。只見四周一片蔥蘢,云霧氤氳,青黃滿枝,丹桂飄香,好一派初秋興隆之景。
柳晨晚獨自一人坐在山頂?shù)耐ぷ永?,邊喝酒邊注視著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天女峰。此刻,他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無比波瀾。他灌了口酒,用手擦擦嘴角,不禁嘆了口氣。的確,換了誰,心里也不好受,畢竟剛剛遭受了背叛,而背叛他的人又是他最親近的人。他滿腦子都是唐景隆小時候可愛的樣子,耳邊則是他稚嫩的童聲。辛辛苦苦養(yǎng)大了個孩子,不僅沒有成材,還成了禍害,能不心痛嗎?
他繼續(xù)借酒消愁,只是心中的惆悵越發(fā)濃重了。
“仙尊?!?p> 他聽到有人叫自己,認得那聲音,所以沒有立即回頭,而是默默地灌著酒。
說話的人來到亭子里,先是躬身施禮,而后垂手而立。他穿著淺色的圓領(lǐng)衫,戴著帽子,帽正是塊祥云圖案的美玉。他長得眉清目秀,性情溫婉,無論什么時候,總是帶著謙和的微笑,一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
柳晨晚這才看看他,說道:“呂仙督,把他送去了?”
“是,屬下已經(jīng)把他送去了。”
“他有沒有說什么?”
呂榕搖搖頭,說:“還是那些不著邊際的胡話,沒什么緊要的。不過屬下要走的時候,他拉著屬下問:‘我?guī)煾溉ツ牧??’屬下便扯了個慌說:‘你師父外出辦事去了,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陀终f:‘那他什么時候回來?’我說:‘這說不準,可能要個把月,也可能更久一點?!缓蟆?p> 呂榕說著偷偷看看柳晨晚,咬了咬牙,說:“然后他就哭了……”
柳晨晚苦笑起來,說:“怎么又哭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你沒跟他說,就說我說的,不許哭的嗎?再哭就讓他站到水里去!”
呂榕欲言又止地搖搖頭。
柳晨晚點點頭,擺擺手,說:“算了,你又不知道我們師徒之間都說過哪些話,多說也是無益,不說就不說吧?!倍罂纯此?,歉意十足地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p> 呂榕聽了嚇了一跳,忙抬頭看了一眼仙尊,而后趕緊向前施禮說:“仙尊說的哪里話?屬下做的都是分內(nèi)事,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柳晨晚輕笑一聲,說:“本來是我們師徒之間的事,卻把你攪進來,還害你被關(guān)了那么多天,受了那么大委屈?!?p> 呂榕忙跪下來,說道:“仙尊,您折煞屬下了?!?p> 柳晨晚用手將他攙起來,說道:“咱們倆從小一塊長大的,情同手足,你干嗎老是這么拘于禮節(jié)呢?我可是一直把你當?shù)艿芸?!咱們以后能不能只以兄弟之禮相見?不要再分上下了?!?p> 呂榕聽了不禁眼角閃出淚花,說道:“小人原本早該是黃泉路上的一塊枯骨了,幸得您搭救,才不至于腐朽,又在您門下多年,承蒙您的庇護,已經(jīng)是天高地厚之恩,豈敢不論尊卑,與您稱兄道弟?就是您同意,屬下也不同意,就是屬下同意,家?guī)熞步^不同意。仙尊,請您收回成命,成全屬下的一片赤誠吧?!闭f著又要跪。
柳晨晚忙把他拉住,說:“好了好了,我不過隨便提一下,就引來你那么多話!不同意就不同意吧,就當本尊沒說。”說著笑了笑。
呂榕這才露出燦爛的笑容,說:“謝謝仙尊體諒?!?p> 柳晨晚輕笑一聲,而后又鄭重其事地叮囑道:“務必要保護好景隆的安全,我怕有人想要他的命?!?p> 呂榕點頭,說:“您放心,一般人找不到那地方?!?p> 柳晨晚打趣著說:“就怕有人監(jiān)守自盜呢。”
呂榕也笑著說:“從來也沒有人監(jiān)守自盜呢?!?p> 柳晨晚故作驚訝地說:“誒?可是我聽劉延今說,是呂仙督監(jiān)守自盜呢。”
呂榕則笑著說:“劉仙主的言外之意是,仙尊這招好毒辣啊!”
“誒,自然不肯跟我論兄弟,就不許開這種玩笑哦!”
“是是是,屬下知錯了?!眳伍泡p輕打了打自己的嘴。
柳晨晚笑了一會,說:“對了,我聽說拓跋炎陽要與司徒雅丹舉行冥婚,是真的嗎?”
柳晨晚坐回到石凳上,一面把酒壇的蓋子蓋上,一面看著呂榕。
呂榕說:“確有此事?!?p> 柳晨晚說:“也真是奇了,難得他這般癡情?!?p> 呂榕也說:“是啊,照誰想,他倆也不像一對,性格都那么強量,那還不是針尖對麥芒???哪成想,還就是互相稀罕。只可惜,有緣無分,他倆終究作不了夫妻?!?p> “其實本尊挺敬佩他的,至少他不像世俗男子那樣低看了司徒?!?p> 呂榕笑了,說:“您也從沒低看過誰啊?!?p> 柳晨晚說:“我可沒有他那么豁達,要是換了我,可能還是有點計較的?!?p> 呂榕說:“那是因為您不喜歡,您要是喜歡,是絕對不會計較的。”
柳晨晚嘆了口氣說:“不對付歸不對付,但禮還得走,盡管是冥婚,我還是送份花燭錢吧?!?p> “是。那咱們就按正常的禮節(jié)走吧?!?p> “好,你看著辦吧。對了,”柳晨晚站起身,說道:“自然司徒死了,那就再補一個仙君吧?!?p> 呂榕點頭,說:“是?!庇謫枺骸澳刺岚握l合適?”
柳晨晚看看他,說:“你覺得誰可以?”
呂榕說:“劉延今倒是可用,只是……”
柳晨晚擺擺手說:“也別太明顯了吧,景隆的事已經(jīng)引起軒然大波了,現(xiàn)在再提拔他,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p> 呂榕想了想說:“屬下也是擔心這個?!?p> “不急,日后多的是空位置?!?p> 呂榕笑了。
柳晨晚說:“看看那幾位仙君手底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最好挑個平時不吭不哈的。”
呂榕說:“馮忠信手下有個仙主名叫顧亭,此人有勇有謀,實力擔當,倒是可以勝任。”
“好,那你就去定吧。另外,”柳晨晚想了想,說:“他也沒說把秦小蝶弄哪了,不過我估計是兇多吉少了,這樣吧,再補兩個旗主頂替秦小蝶和唐景隆的位子,就從拓拔炎陽和王衡的手下挑吧。”
“是。”
柳晨晚背著手,離開亭子,這就往回走。
呂榕跟在他身邊,悄悄看了一眼,試探地問道:“您,是不是準備這兩天就下山了?”
柳晨晚點點頭,說:“不是這兩天,而是今天?!?p> 呂榕有些吃驚,又有些不忍,便問:“這么急著走?”
“他們估計會消停幾天,本尊若不趁著這機會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更待何時?”
呂榕問:“要把果果姑娘接回來嗎?”
柳晨晚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你逗我啊呂仙督?咱們這大事都還沒解決呢,怎么能接她?不急,先讓她在那邊住著,反正那邊比這邊安全?!?p> 呂榕點頭,又問:“那您告訴她那幾重身份了嗎?”
柳晨晚笑著說:“還沒有?,F(xiàn)在挺好的,多一重身份就多一重掩護,本尊還要在那邊走動,用自己的身份不方便?!?p> “是,屬下明白了。”
“有事傳書與我就好了?!绷客硇α诵Γf:“哦,對了,等我走了,再讓人把那封回信送出去?!?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