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古怪

　　“你看著我?！狈綉也煊X到朱羽的局促，他似乎特別喜歡逗弄人，左手掐住朱羽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眼里全是促狹，“你的目光在躲我誒，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朱羽看著他，紅唇輕啟：“放你娘的屁?！?p>　　“你如果不愛我，為什么不敢看我？”方懸委屈地扁扁嘴。

　　“難道我現(xiàn)在看的是鬼嗎？”

　　方懸大概也是被她嗆到了吧，沉默了片刻，驀地又扯過她的手，摟住她的脖子，低低笑道：“摸摸我?！?p>　　摸摸摸摸什么……？？？

　　朱羽已經(jīng)被接連的變故驚傻了，她僵著身子和方懸貼在一起，手掌壓根就不敢碰到他，但是躲又沒處躲，只能抬起手腕，用腕部抵著他的后背，努力縮小接觸面積。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是不是閑得無聊在發(fā)瘋啊。

　　朱羽的腦子里一瞬間閃過許多想法，她咬著下唇，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燙。

　　“你在怕什么?！狈綉矣种逼鹕碜?，他伸手摸向朱羽的臉，是燙手的。她的臉為什么這么燙，是因?yàn)樗t腆嗎，總不可能是因?yàn)樗π甙?？方懸眼中頭一回真實(shí)地出現(xiàn)了迷惑，“為什么你的反應(yīng)那么古怪？”

　　古怪。

　　是了，古怪。

　　朱羽也看著他，眼中一片清明。

　　她忽然懂了。

　　譬如他為什么這么不把自己的身體當(dāng)一回事，為什么能毫無芥蒂地與別人親密接觸，為什么可以把這種事情隨意地說出來——因?yàn)樗欠綉遥粋€(gè)削尖腦袋往上爬的人，一個(gè)可以隨意出賣自己美色的人，是一個(gè)在魔族里屬于“下賤之人”的孩子。

　　“是你古怪吧?！敝煊鹫f，開口就把自己嚇到了，她的嗓子啞得嚇人。

　　方懸托腮吃吃地笑起來，眼里像窩了一汪春水：“小雀兒，食色性也人之大欲，神仙也不例外——你動(dòng)情了?！?p>　　朱羽沉默不語。

　　“正常的反應(yīng)是什么？”沉默了半天，她驀地開口。

　　方懸于是又抓著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間，按住她的手指拉開了自己的腰帶：“先這樣。”他專注地解著自己的衣服，接著反身把她摁在了椅子上，“然后是這樣……”

　　他的聲音有點(diǎn)虛無，慢慢地附身，朱羽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越看，神色越悲哀。

　　方懸伸出食指從朱羽的耳下移到她心口，辛虧他還知道一些男女大防沒有觸碰到她。

　　“然后是腰，癢癢的……”方懸的手指越移越下，聲音含糊不清，就像隔著幾百年越不過的薄霧，

　　“你別說了——！??！”朱羽猛地尖叫起來，方懸這才驀然清醒，后退一步神色不定地看著她。

　　朱羽捂著臉喘氣，忽然很想哭。

　　“你別哭呀，不疼的。”方懸點(diǎn)了點(diǎn)朱羽的頭發(fā)，“我跟娘說了之后她就抱著我哭，所以后來我就不說了?！?p>　　“我都說你別說了——?。。　敝煊饚е耷缓鹚?，吼出來的聲音支離破碎。

　　方懸閉了嘴，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個(gè)犯了錯(cuò)的小孩。

　　又過了好一會(huì)兒，朱羽才平復(fù)心情，快速短暫地瞄了方懸一眼，那眼神很復(fù)雜，包含了一些心酸一些憐愛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揉雜在一起說不出來的感情。

　　“你在替我難過？”方懸說，他皺著眉，點(diǎn)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這里很難受，是你的心情吧？”

　　朱羽輕微地點(diǎn)了一下頭。

　　“好難得，這個(gè)世上除了已經(jīng)死去的人，竟然還有人會(huì)為我難過?！狈綉倚α艘幌?，“……”朱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變態(tài)?！?p>　　方懸笑了笑不說話，而后又欺身上來，輕輕吐氣，口吻旖旎曖昧：“那你，想嗎？”

　　朱羽一把推開他：“你正經(jīng)一點(diǎn)?。?！”

　　她因?yàn)闅鈶嵍樕l(fā)紅，不過這次的臉紅方懸看懂了是因?yàn)槭裁?，無聊地撇撇嘴，直起腰：“我很正經(jīng)，上個(gè)床而已，難不成你沒上過？”

　　朱羽沒回答，但他看著這個(gè)家伙的臉色慢慢由紅變白，頓時(shí)什么都明白了，揚(yáng)眉打了個(gè)呼哨：“真——沒——想——到——呀——”

　　朱羽恨恨地瞪著他，方懸卻不依不饒：“那你親過嗎？不會(huì)連你的初吻也是給了我吧？”

　　這次朱羽有話能答了：“你想得美?！?p>　　方懸愣了愣，做捧心狀，大驚失色：“竟然不是我？！”

　　朱羽嘆了聲：“不是你?！?p>　　她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雖然被囚禁了兩百多年，但她也是個(gè)快活了五百年的人了，第一個(gè)愛上的人，第一個(gè)親吻的對(duì)象，第一次的瘋狂和偏執(zhí)，必然不會(huì)是方懸。

　　方懸又彎眸笑起：“那你愛我嗎？”

　　朱羽給了他一個(gè)白眼。

　　愛啊不愛的，都是屁話，嘴上說的沒用，要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有些晦澀地撇了下嘴角。

　　她放得下過去嗎？她愿意放下過去嗎？她可以忘掉那個(gè)犧牲自己而救她的人嗎？

　　她……能不在乎宋芝嵐嗎？

　　“在想別的男人?！狈綉液芎V定地說，揉了揉朱羽的臉，“肯定不是在想燕兒，也不是在想我。”

　　“我想你干嘛?！敝煊鸱籽邸?p>　　方懸又歪頭笑了一下，朱羽抬眼看去，忽的粗暴地把他外袍拉了下來，露出底下或長或短或新或舊或深或淺的各類傷疤。

　　“是小時(shí)候留下來的?！狈綉颐驇椎揽粗癖藓鄣膫?，模糊不清地笑，

　　朱羽一陣惡寒：“都是變態(tài)。”

　　方懸聳聳肩，沒否認(rèn)。

　　稚嫩的嗓音發(fā)出哭聲，沒哭幾聲又強(qiáng)行壓下，只剩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鞭子落下的聲音很響亮，伴隨著孩童的痛呼，他掙扎著要逃出那個(gè)房間，又被一次次拉回去，被幾個(gè)人摁在地上，拼命掙扎也逃不開……如此循環(huán)，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這種絕望。

　　這種感覺，還挺想讓別人也嘗試一下的。

　　他看向朱羽，高大的身軀被陰影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