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終于把煙抽完了，一臉的嚴(yán)肅，與現(xiàn)在輕松愜意的晚間時光格格不入。
宋江開了口說道：“給我一根煙……”
燕青熟練的抽出一根，遞了過去，宋江卻沒有接穩(wěn)，煙掉到了地上，他一只腳踩在了拖鞋上，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煙，搓了搓煙嘴海綿，叼到了嘴里，啪的一聲：點火、深吸、吐煙、一氣呵成。
燕青的聲音透過迷霧一樣的煙傳來：“今天你也看到了，黃信把他的一個老鄉(xiāng)介紹給我了?！?p> 宋江說道：“挺好啊，那小紅裙子……嘖嘖！”
燕青一個鄙視的眼神，繼續(xù)說道：“挺好的姑娘，和沈佺一個系的！”
宋江故做驚訝的答道：“哇，那不是狼多肉少的爺們系嗎？話說回來，最近怎么不見他來了，還挺想他的，他……”
宋江還沒說完，燕青打斷了他的話：“說我的事呢，他的事先放放?！?p> 宋江一笑說道：“好！好！那么呢？”
燕青說著，春潮泛到了臉上：“她說我也挺不錯，然后就在一起了，不過……”
宋江搶答道：“李師師？”，燕青一怔點點頭。
其實此刻他想到的是趙元奴，只不過能說出來的就不叫心事了。
宋江接著問道：“你感覺，能走多遠(yuǎn)？”
宋江不是很了解燕青高中的事，雖然兩個人同校，同一屆，對于他的事也是耳聞而已。
“來，你說一說今天的感受，我?guī)湍惴治鲆幌??！?p> 燕青又點了一根煙，一下子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他笑著說道：“我挺喜歡她的，跟她在一塊，就忘了她。”
燕青說的模糊，宋江聽的糊涂，也不多問，燕青繼續(xù)說下去：“跟她在一起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自己是在和男生談戀愛，而自己卻成了女生，這種感覺很真實，很享受，這么多年……”
“等等等等……”
宋江比劃著雙手打斷了他：“你說的什么呀！你越說我越害怕，你能正常一點嗎？”
燕青嘿嘿一笑：“哦，嘿嘿……就是說，跟她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可能是她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我才會有那樣的錯覺吧?！?p> 此刻的燕青沒有了嚴(yán)肅的表情，宋江不知道他是不是佯裝開心，畢竟再好的朋友，有時候也會有所保留，這不是坦誠問題，而是生存本能，就像是夏天再熱，也不會在眾人面前脫的一絲不掛，這不只是羞恥心，更多的是，總該有些東西不愿和不能被別人了解。
然而燕青是真的開心，哪怕想起趙元奴和李師師，還是會有一些難受，畢竟一個求之不得，一個兩難選擇。再想一想新人粉色的臉和軟軟的手，還是笑的很明確。
宋江很欣慰，問道：“今天都干什么了？”
燕青很想抑制住自己的表情，然而沒辦法，還是笑逐顏開，這樣的表情，其實做起來很難受，宋江看的卻覺得很好，為什么用好呢？因為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說來尷尬，今天逛了逛街，結(jié)果啥都沒給人家買，吃了個飯還是她付的錢……”
說到這里，燕青有一些尷尬的神色，宋江只說了一個字：“昂……”
燕青也回了一個字：“嗯……”
兩個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宋江說道：“時候到了一起吃個飯，叫上沈佺?！?p> 燕青點點頭，其實他完全是被女色沖昏了頭，因為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隱隱的感覺不是踏實而是不安，只不過他產(chǎn)生了錯覺。
大一新生，還是被支使的角色。合唱團(tuán)里的配角、實驗樓里的環(huán)衛(wèi)、還有各種晚會上的觀眾。
燕青帶著新女朋友一起去看系里的晚會，這種晚會通常從七點多開始，到九點多結(jié)束。
本來諸如如此場景，多少會觸動女生的興奮神經(jīng)，雖然晚會全程都是尿點，然而燕青看到滿場基本沒什么笑容的女朋友，還是有些落寞。
從晚會現(xiàn)場出來，兩個人走在還算幽靜的校園里，拉手已經(jīng)很平常了，燕青除了拉手卻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酒足飯飽，暖風(fēng)蕩漾，實在讓人心猿意馬。
一連幾天，燕青都在想怎么開口，他給這個想法定義為“破冰計劃”。
一到五月，氣溫驟然上升，午后校園里開始涌現(xiàn)出一大批喜溫厭寒的女學(xué)生。
“滿目的白晃晃”張青說道。
宋江撲哧一聲，燕青斜了他一眼：“早晚給你捅到孫二娘那里去?！?p> 張青也不看他，繼續(xù)看著美女，嘴巴卻也不饒人：“你那是吃不到葡萄嫌酸呢，你可不知道，葡萄可甜了，哈哈……”
宋江開了口道：“快走吧，都快打鈴了！”
吃過晚飯，陳世美和展昭來找宋江喝酒。周五的下午是最美妙的，圖書館閉館，他無處可去，不拘于心，更不拘于人，可以一醉方休，也可以狠吹牛逼。
功利心不是人人都有，作為一班之長和班長的狗腿子（張青的定義），陳世美和展昭都有十分重的功利心。本來還有盧俊義，只不過這里不談。
一個多學(xué)期的相處，陳世美發(fā)現(xiàn)宋江是個人物，與自己志趣相投，不是因為宋江也很功利，而是因為喝酒時候也很能吹牛。
任何一行都有佼佼者，無奈的是孤獨求敗。
吹牛自古也是一行，有人吹了一個大牛，就平步青云，坐擁一生榮華。如果有人不相信，建議學(xué)習(xí)一下宋江，沒事多泡一下圖書館。
陳世美和展昭帶了一瓶45度高粱酒，宋江和燕青抬了一筐啤酒，張青粗略的準(zhǔn)備了一些諸如花生、瓜子、辣條等零食，五個人便你推我讓的互相篩酒，吃了起來。
天還沒有完全黑，幾個人吃了一回，覺得近來無?？纱担瑥埱嗵嶙h玩?zhèn)€十點半助助酒興，宋江一大口酒下肚后開口道：“不如玩十五二十吧！”
幾個人的眼光都黯淡了下來，陳世美舉起了食堂順回來的黃色塑料小碗，開了口：“先干一個，來！”
幾個人一口喝光了各自碗里的酒，宋江掏出半包煙，給每個人分發(fā)，到了燕青跟前，他卻一改往日嗜煙如命的模樣，沖宋江擺了擺手。
四個人吐出的煙，如云如霧，陳世美比別人多喝了兩碗已然微醺，話匣子便打開了，講了一件很少有人知道內(nèi)幕的事。
“這件事你們肯定知道，上學(xué)期末，計算機(jī)系的一個師兄，在系大樓頂樓發(fā)生意外，失足落下摔成了重傷，大家聽說的應(yīng)該都是這個版本：活動教室不小心鎖了門，他為了圖方便，便從旁邊教室窗戶迂回，一不小心摔了下去，以至于重傷?！?p> 幾個人喝酒的喝酒抽煙的抽煙，也都默默點點頭。
“其實真正的原因并不是那樣的，他是為了一份期末考卷的答案！”
“不會吧，聽別人扒扒，他可是系里的好學(xué)生，怎么會為了一份答案，大冬天的翻窗戶??！”
陳世美頓了頓說道：“他不是給自己取答案，是幫女朋友，他女朋友是他們系里學(xué)生會的干部，因為各種活動荒廢了學(xué)業(yè)，計算機(jī)系又是一堆混亂的代碼，對于女生來說確實讓人頭疼，雖然他成績很好，一對一輔導(dǎo)效果卻不大，為了不讓女友掛科補考，于是，他在期末活動籌備工作結(jié)束，同學(xué)們都回去的時候，冒險翻窗戶，結(jié)果不小心釀成一場悲劇。”
說完之后，陳世美抽了一口煙，談了一口氣。
“那么后來呢？”
“后來聽說人沒死，摔斷了腰椎，好在下面有個冬夏常青的松樹，雖然小了些，畢竟還是救了命。只不過聽說，女朋友去到病房一通埋冤，算是跟他吹了?！?p> 幾個人都感覺酒喝的壓抑，本來場子就冷，這一下更讓人感覺很糟糕，陳世美也不知道是不是觸動了什么神經(jīng)。
吃了幾回，酒量比較淺的張青，爬到了上鋪，去跟女朋友聊天了。
燕青酒壯慫人膽，決定趁勢破冰。宋江此刻懷念起了盧俊義，不禁有些傷感。
“走吧，回去吧，打游戲！”陳世美招呼展昭。
“著什么急，這不還有我呢嗎？今天喝的不盡興，才八點而已，走，濱河公園繼續(xù)喝！”宋江拍拍肚皮說道。
在大學(xué)生涯唯一一次喝酒沒有對哪個女生評頭論足的夜晚，陳世美講了一個冷場的故事，激起每個人心中不同的漣漪，張青、燕青相繼離場，宋江提議剩下的三個人去到濱河公園繼續(xù)。
所謂的濱河公園，不過就是文柔河邊，開發(fā)區(qū)建設(shè)修建的一條地勢較低的路，每隔一兩百米，會有一處水泥斜梯，上去便是一條寬闊的柏油路，路的對面就是山城大學(xué)的北門，而河的對面便是連綿不絕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