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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初雪

(十九)好似誤會

山城初雪 亖十一 2928 2020-10-19 11:32:13

  小良向系里申請了離校,現(xiàn)在在校外實習(xí),而阿藍(lán)選擇了留校做畢業(yè)設(shè)計。

  今天,阿藍(lán)跟著導(dǎo)師做了一上午的實驗,在新食堂二樓的角落里,吃芹菜爆炒雞脆骨。米飯才吃了兩口,就聽見食堂售餐窗口東面嘈雜了起來。放眼望去,很多人圍在了一起,斷斷續(xù)續(xù)傳出高分貝的爭吵詞匯。阿藍(lán)就覺得很掃興,見周圍沒人注意自己,三兩口吃完了碗里的米飯,也湊近去看熱鬧。

  原來,是一個俊俏的男生,不小心碰掉了一個粗壯男生的雞汁面,結(jié)果一言不合吵了起來。

  眼看人越來越多,話也吵得越來越滿,已經(jīng)到了非動手不可得境地了。周圍的人都伸長了脖子去看,唯恐看不到,竟然沒有一個人去勸解。

  阿藍(lán)見遲遲沒有動手,也就更加掃興,拍拍屁股走了,也有準(zhǔn)備走的師弟,饒有興致說到:“嘿,你看那個拍屁股的姑娘,真好看!”

  俊俏的男生是裴如海,粗壯的男生是石秀,而石秀旁邊矗立著一個看起來睡不醒的人,攥著拳頭隨時準(zhǔn)備著,他就是楊雄。

  楊雄回來后,看了石秀其他的照片,頓時義憤填膺,最先在心底臭罵潘巧云,進(jìn)而對情敵也是痛恨萬分。他沒有及時去找潘巧云發(fā)問,而是在石秀的攛掇下,首先對裴如海下手了。

  裴如海從小就不會罵臟話,遇到事情,要么避之不理,要么就講道理。這一次實在是無法回避,只好默默的講道理,而石秀卻不依不饒,對于自己滿口臟話,而對方卻是慢條斯理,于是他更加氣憤。

  眼看著要打起來了,潘巧云突然出現(xiàn)在了人群中央。楊雄見潘巧云來了之后,位置有點偏向裴如海,一對鐵拳攥的咯咯直響,一拳打向裴如海的左臉。

  周圍嘈雜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潘巧云尖叫一聲:“楊雄!你干什么!”

  楊雄沒有回答,他看著倒在地上的裴如海,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低著頭站了起來,兩眼盯著他冷笑了一聲,一句話也不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楊雄在他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憤怒,只有莫名的笑,一時覺得芒刺在背不知所措。而石秀這時候在一邊安靜的上下打量著潘巧云,眼睛不時的瞟一下楊雄,他覺得,潘巧云生氣的時候真好看。

  裴如海被煙嗆到,咳嗽了幾下,宋江笑著說:“別抽了,現(xiàn)在學(xué)是學(xué)不會了?!?p>  裴如海搖搖頭道:“我不是為了學(xué)會它,我是為了征服她!”

  他從小到大,沒有一次有這么深切的征服欲望,直到他趴在衛(wèi)生間的水池邊上,就像喝醉酒一樣的干嘔,渾身虛汗、四肢無力、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酒鬼愛酒,很大一部分,都是喜歡喝醉以后騰云駕霧的自由。

  宋江扶著裴如海從小吃街回學(xué)校,有坐在食堂一樓的學(xué)生,嗑著瓜子,聊著自己天地里的世俗,當(dāng)看到路燈下勾肩搭背的兩個男生,由遠(yuǎn)及近的時候,開始從自己的故事跳脫到別人的故事。

  “哎,你看那不是那一對玻璃嗎?白天還沒有這么大膽,晚上果然有猛料!”幾個閑人順著他說的方向看去。

  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還是很拘謹(jǐn)?shù)摹?p>  好像是幫了倒忙的潘巧云,發(fā)現(xiàn)自己插手以后,事情變得更加混亂不堪。本來只是關(guān)于宋江的流言,現(xiàn)在變成了四個人的蜚語。她好一通埋冤楊雄,讓本來就不爽的楊雄,堅信他們有事情。

  宋江端著大茶缸子,里邊泡著從家?guī)淼耐敛?,入口苦澀,余味綿長,他是專程來化解這場恩怨的。

  他拿起楊雄的枕頭,想著坐下來聊,然而枕頭下面平鋪了至少十只襪子,于是他放下了枕頭,心里默念了一句經(jīng)文,若無其事的拿過一個凳子坐在了楊雄邊上,此刻楊雄正在大戰(zhàn)僵尸無限版。

  宋江心里罵道:“豬頭,現(xiàn)在還有心思玩游戲。”嘴上卻恭維著。

  楊雄守住了一波僵尸,回過頭沖著拍馬屁的宋江笑了笑說道:“宋江,這么好的晚上,你沒去師范泡妞??!”

  宋江嘿嘿一笑:“這不是來給你們化解誤會來了嗎?說吧,你們和好了,是不是得請我吃啤酒鴨?”

  楊雄點了暫停轉(zhuǎn)過了身子道:“好呀,免費的面條管夠,哈哈哈哈……”

  宋江鄙視的眼神掃了過去,喝了一口茶水道:“那我點他三十袋麻將,吃哭你,哈哈哈哈……”

  兩個人傻子一樣的哈哈笑著,宋江擺擺手道:“不扯了,不扯了。楊雄,我今天來,完全是為了你跟潘巧云,你知不知道,你誤會她了,她是在幫我。你也聽到班里關(guān)于我和裴如海的事了吧?她以我表姐的身份,去找裴如海聊天,完全是為了幫我了解他的想法,幫我辟謠……”

  楊雄這才恍然大悟,他陸陸續(xù)續(xù)的想到了兩點:第一是自己誤會了女朋友,不但出手傷了無辜的人,還和女朋友吵翻了,應(yīng)該趕緊道歉,挽回局面;第二是等石秀從體育中心回來,和他商量一下,如何完美的去完成第一點。

  可是他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如果宋江沒有提到,他請潘巧云幫自己,潘巧云怎么會在流言剛風(fēng)起的時候,急著去幫他澄清。

  宋江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好在瞎子向傻子問路,一個不清一個不楚。

  就這樣,原本就很容易解決的嚴(yán)重誤會,開始有了事情好轉(zhuǎn)的跡象。連帶著,關(guān)于宋江的緋聞也可以一并解決。

  五個人坐在了一張桌子上,潘巧云旁邊是楊雄,楊雄旁邊是宋江,宋江旁邊是裴如海,裴如海旁邊是石秀,石秀旁邊是潘巧云。

  一個人喜氣洋洋,四個人面無表情。

  楊雄,他一改往日的表情,嘴角總是不經(jīng)意的翹起,顯得很喜慶;

  宋江心里有些矛盾,所以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只好也面無表情;

  裴如海知道今天的聚會代表什么,他心里打好了自己的算盤,一旦人有了心事,也無法左右表情;

  石秀有點心跳,促成今天幾個人坐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功勞是他的,他知道有些話不能說,所以不茍言笑的緘默著;潘巧云就是面無表情,因為她覺得一桌子人都如此,這時候就應(yīng)該隨大流,于是她也一副莊嚴(yán)肅穆。

  作為今天的東家,楊雄最先開口了:“今天呢,我們能坐在一起是因為緣分吧!什么也不說先干一個?!?p>  楊雄舉起了酒杯,石秀跟上,宋江拍了拍裴如海,兩個人也舉起了酒杯,潘巧云也舉起了酒杯,那真是酒杯。

  幾巡酒過后,宋江不勝酒力,想喝一碗酸辣疙瘩湯醒酒,于是拍了拍楊雄耳語一番,得到楊雄大方的應(yīng)允后,便起身去到吧臺?;剡^頭看的時候,見楊雄坐到自己位置上,和裴如海正在說著什么,石秀和潘巧云則在旁若無人的閑聊。

  那時候他感覺,自己完全成了局外人,要是認(rèn)真一點去解釋,那他好像是維度以外的那個人,看到的好像一幕舞臺劇,自己在局外旁觀一切,卻又似乎當(dāng)局者迷,他仿佛看見了靈魂,一副剝離了肉體的骨架在那里搖頭晃腦。

  他看見裴如海,一只手伸在了口袋里攥成了拳頭;

  他看見被裴如海長發(fā)遮住的楊雄的右手豎著中指;

  他看見石秀隨意搭在潘巧云椅子上的手,不停的擺弄著潘巧云的頭發(fā);

  他看見潘巧云正在端著酒杯看著自己……

  于是宋江就飄飄然,一轉(zhuǎn)身進(jìn)了衛(wèi)生間,五分鐘后,抽著煙瀟灑的往回走,就聽見一句:“這不是誤會,沒有誤會!”

  說話的人是石秀。

  石秀看起來有些臉紅,不知道是真臉紅還是假臉紅,潘巧云在一旁不說話,而裴如海和楊雄則一并轉(zhuǎn)頭看向了石秀。石秀紅著臉繼續(xù)說道:“你們沒有誤會,是我故意的!”

  幾個人不知道他要說什么,只感覺他醉了。

  “不用旁白,我真的醉了,我也等了很久,等到一個機(jī)會,卻最后還是這樣,你們坐到了一起,把我灌醉,我不管,我今天要表白……”

  當(dāng)宋江以為,他會拉起楊雄的手說:“親愛的,我喜歡你這么久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放棄那個女人,跟我走!”

  但是石秀卻看著潘巧云說道:“巧云,我喜歡你,很久了,比楊雄還久……”

  當(dāng)?shù)诙焱砩?,在食堂里吃晚飯的宋江,對燕青說起當(dāng)時兩個醉漢互毆情節(jié)的時候,卻看見楊雄宿舍四個人去到食堂二樓的啤酒鴨喝酒去了,他端起手里的小米粥,一聲裝模作樣的嘆息,喝光了碗里的底子。

  燕青咧開嘴笑了,用一句濃郁的家鄉(xiāng)話說道:“真BX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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