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離開

　　蕭泠曦伸手一揮撤掉陣法，走近這黑衣人的尸體旁，仔細搜刮了一番，除了找到蘇家的木盒，還有幾個錦囊和戒指。

　　“這老家伙確實有不少好東西，這幾個戒指是收納戒，還有那個錦囊，也是靈力封印的儲物袋。”墨璃語氣懶散，這些東西他是看不上，不過蕭泠曦現(xiàn)在除了他給的心決，什么靈修者的用具也沒有，現(xiàn)在這些東西勉強先用吧。

　　“表妹？”蘇慕寒醒了，他頭疼欲裂的坐起身，環(huán)顧一圈就看到蕭泠曦在他不遠處擺弄著地上的東西，還有一個陌生人躺在地上，蘇慕榕在自己身邊還暈著。

　　“表哥你醒了。”平日里冷清的蕭泠曦此刻周身籠罩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氣息轉(zhuǎn)身靜靜的看著他。

　　第二日，整個蘇府的人都覺得氣氛不同尋常，先是蘇氏祠堂不知為什么賊人所毀，蘇侯爺大發(fā)雷霆，然后蘇家男丁都聚在老侯爺?shù)臅?，不準任何人打擾。

　　“前因后果就是這樣。”蕭泠曦將昨夜的事情簡明的陳述了一遍，連同靈修者的事情，當然有些不必要的內(nèi)容就隱去了。

　　書房里彌漫著壓抑的氣氛，蘇靖良面色肅穆的看著桌上的玉簡和鈴鐺，還有其他一些東西，陷入了某些回憶。

　　蘇嵐和蘇幽立在一旁默不出聲，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祠堂被毀壞，父親和他們都怒不可歇，當下反應是宮里那位派人來做的，但是聽完蕭泠曦說的，又發(fā)覺這事情更加復雜和棘手。靈修者，這種玄而又玄只存在話本中的人居然存在，這讓他們二人越發(fā)擔憂，蘇家雖然是將門，武藝權(quán)謀自然是不差的，卻不是靈修者的對手，若是這些人盯上了蘇家先祖的東西，他們未必護得住，到時候恐怕不僅是東西，就連蘇家都……

　　“外祖父不必擔心，泠曦的師父曾經(jīng)交給我一本心決，可以讓二位表哥試著修習，也許可以繼承這玉簡里的東西，讓先祖之物不落入外人之手?！笔掋鲫匾呀?jīng)從墨璃那里知道這玉簡和鈴鐺的用法，這玉簡是功法傳承，這攝魂鈴是上品靈器，只要蘇慕寒二人有靈脈，且跨過聚靈中境就可以使用。

　　“泠丫頭，可方便見見你的師父？”蘇靖良聽到這話，并未有多欣喜，反而有些擔憂，靈修者都不是善于之輩。也不知道自己這小外孫女是怎么碰到這高人的，未經(jīng)允許，貿(mào)然將功法外傳，也是忌諱啊。

　　“師父他……我也不知道在何處，泠曦也是偶爾才見他一次，外祖父可是有什么疑慮？”蕭泠曦心道：哪有什么師父，墨璃那家伙怎么能見人。

　　墨璃：……算了，不和孩子計較。

　　“蘇家祖上確實出過靈修者。”蘇靖良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還是說出了這個秘密。

　　蘇嵐和蘇幽二人具是一驚，暗暗對視一眼，他們從小在蘇家長大，從未聽說這事。

　　“不僅出過靈修者，蘇家千年前曾經(jīng)是靈修界的名門世家，不過，自十七代先祖隕落之時，靈修者就漸漸消失于世間。這位先祖留下一個祖訓，后代子孫不可踏上靈修之路。至于原因，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也僅限于每一代當家人知道，直到我這里?！?p>　　蕭泠曦微微皺眉，為何那位化神靈修者告誡后人不可靈修？但是卻又留下傳承和靈器？

　　“外祖父，雖然蘇家祖訓是如此，但是靈修者并未真正消失，如今有人盯上了蘇家，昨夜那人并未透露出來歷，不知他從何處得知蘇家的傳承，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對蘇家很不利。”蕭泠曦看蘇靖良神色未動又道：“這玉簡中的傳承和這靈器，在靈修者中是炙手可熱的，無論在哪兒都會引來腥風血雨的?！?p>　　若無自保之力，恐怕整個家族都難以幸免，就算愿意交出去，也未必會落個好下場，畢竟沒有得到的人也想逼問一二，看看是不是能榨出什么，這些未盡之言以蘇靖良在官場戰(zhàn)場多年沉浸，當然明白。

　　“泠丫頭，你師父不在，你將功法傳于他人，這不妥吧。”蘇靖良到底不是不能變通之人，問出這個問題，就是心中已有決斷。

　　“不礙事的，這功法只是入門的基礎(chǔ)而已，并非什么絕世心法，師父不會在意的。”蕭泠曦心里松了一口氣，這下事情就好辦多了。

　　“等慕寒和慕榕傷好些了，就讓他們試試吧?！碧K靖良揮了揮手，算是答應了。

　　“外祖父放心，泠曦會竭盡全力。”

　　這事算是定了，幾日后，蘇慕寒和蘇慕榕開始修習鳳靈決，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二人居然都是上品靈脈，這讓蕭泠曦放心了不少。他們二人開始靈修的年紀有些大了，好在靈脈根骨不錯，以后若是能找到那些被靈修者封印起來的靈氣濃郁之地，也不愁突破。

　　“這幾日還住的習慣嗎？”

　　“泠曦自小就喜歡來外祖父家玩兒，哪有什么不習慣的，還要多謝二位舅母對我的拂照?！笔掋鲫靥ь^看看身側(cè)俊秀有些陰柔的男子，彎了彎眉眼。二舅蘇幽素有蘇家“軍師”之稱，做事細致，觀察入微，今日特意同自己巧遇，看來是有話要說。

　　“你是小妹唯一的女兒，照顧你是應當?shù)?，說起來，要不是你，那兩個小子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在，反倒是舅舅應當謝你?！碧K幽也垂頭看著自己的外甥女，從蕭泠曦入府他就著手開始查有關(guān)她的一切，無他，只是因為自己這外甥女變化太大了，聰慧異常，直到近日才知道，原來她已然踏入另外的世界，并非凡塵中人了，一切的不同尋常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二舅這是哪里話，都是一家人，不必謝的?！?p>　　“阿云有個好女兒?！碧K幽嘆息一聲：“泠曦，你本就聰慧，有些事，舅舅就不替你做主了。”

　　“這是？”蕭泠曦疑惑的看著蘇幽修長的手指遞過來一封信。

　　“這是蕭家送來的，送信的人還帶了口信給大哥，說今日一定要接你回去，現(xiàn)在轎子就在門外。大哥的意思是不想讓你知道，二舅覺得還是讓你自己決定吧?！碧K幽當然和大哥和父親一樣，厭惡蕭家人，但是今日是除夕，泠曦畢竟還姓蕭，應當讓她自己拿主意。

　　蕭泠曦拆開信粗粗看過，冷冷一笑，轉(zhuǎn)而對蘇幽說道：“二舅，勞煩你遣人回了蕭家的人，泠曦不打算回去。”

　　“好，這事交給二舅，泠丫頭放心，去找你舅母吧，她們正找你。”蘇幽心中松了一口氣，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他還真怕自己這個小外甥女會回去，如今來看，她已然想明白了。

　　“那泠曦就去啦。”蕭泠曦莞爾一笑，轉(zhuǎn)身離開，心里卻有些感慨，蘇家人真的對自己很好，只是可惜自己卻不是蘇云所出，雖然不知道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如今她想竭力償還蘇云的養(yǎng)育之恩。

　　是夜，蘇家眾人一同守歲，蘇靖良給幾個小輩發(fā)了壓歲錢，特意給最小的蕭泠曦發(fā)了最大的一個，其他人也都給她送了很多好東西，比如身上這特意從云錦樓定制的冬衣和貂皮大氅，就是兩位舅母送她的，還有蘇慕寒送的鎏金白玉馬鞭，蘇慕榕送的顏玉坊的胭脂等等，叫兩世為人的蕭泠曦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真是羨慕表妹啊，做女孩子果然好?！碧K慕榕半真半假的感嘆了一句。

　　“真這么羨慕，明日哥哥也給你買一件裙子好了，就當我少了一個弟弟，多了一個妹妹?！碧K慕寒坐在他一旁噙著笑喝了一口果酒。

　　“去你的，你才穿裙子?！碧K慕榕當下丟了一個橘子砸過去。

　　“還別說，慕榕小的時候，真是當做女兒來養(yǎng)的，只因為你二舅喜歡女兒?！碧K幽的夫人也是出身書香門第，平日里端的是溫婉賢淑，今日熱鬧，也笑著開口戲謔自家兒子。

　　這話一出，長輩們都笑了起來，蕭泠曦倒是有些驚訝，蘇慕榕比她大五歲，待她記事的時候，蘇慕榕已經(jīng)逃脫了父母的毒手，做男孩子的打扮了。

　　“胡說！”這京城小霸王難得漲紅了臉，氣勢洶洶的辯駁，可還不待他繼續(xù)說什么，外面鞭炮聲就響了起來，煙花的聲音完全淹沒了說話聲。

　　“除舊迎新嘍！”幾個年歲小的仆役丫頭在外面捂著耳朵放著煙花。

　　蘇靖良摸了摸胡子面色紅潤的起身，眾人也都走出屋子站在廊下，被這么一攪和，他也沒法說什么，急忙擠在蕭泠曦身側(cè)，想給這個唯一不知道的表妹單獨說道說道，可不能讓這個小妹妹也伙同大哥笑話他。正要開口，卻看到蕭泠曦神色怔忪的看著外面的煙火，仿佛在回想什么，無悲無喜，明明滅滅升起又落下的煙花襯著她嬌嫩的臉頰，那雙宛若清潭的雙眸也仿佛被點亮了般映射出天上的煙火。

　　這一刻，蘇慕榕覺得她雖然站在這里，但是卻又不在這里，遙遠的仿佛是人間過客。

　　“決定了嗎？”墨璃的聲音就在耳畔。

　　“嗯?！?p>　　二人具不再說話，歸于沉默。

　　蘇府這邊是其樂融融，蕭家那里可謂是陰云密布，蕭默然咬牙切齒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家仆，蕭泠曦這個死丫頭，從書院休沐不先回家也就罷了，居然連除夕也種大日子也不肯回來，最可氣的是蘇家那個蘇幽，不僅把信還了回來，還叫侍衛(wèi)驅(qū)趕了他派去接蕭泠曦的人，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明日他就登門親自去找蕭泠曦這個混賬東西。等開朝再參蘇靖良一本！正好上面現(xiàn)在對蘇家有些微詞，看他們還能不能這么囂張！

　　可惜第二日，蘇家也找不到蕭泠曦了。除夕之夜，蕭泠曦留書一封，悄然離開了蘇府。

　　“去把這封信交給王爺，不必再跟著我了?！笔掋鲫爻弥煳戳脸隽颂K府，在一個巷子里，叫出沈七。自從她進了蘇府，沈七他們只在府外，并未跟進來。想來是宸韶慕知道她在蘇府不會有什么危險，特意吩咐的。

　　“小姐，隱剎的任務不能半途而廢。屬下去送信，其余人會跟著您。”沈七堅持道。

　　“也罷，你去吧?！?p>　　蕭泠曦靜了一瞬，似乎想說什么，但是還是忍住了。然后她去了云錦樓，見了程錦眠，二人在屋內(nèi)談了許久。

　　“小姐，你不要奴婢了嗎？”清竹和清荷淚眼汪汪的看著蕭泠曦。

　　剛才小姐和程少爺談完了，就叫自己二人留下。

　　“說什么傻話，不過是現(xiàn)在生意做大了，清竹一個人忙不過來，我留下你幫襯她一二，這可是小姐我的全部身家，都交給你們了，我要是不要你們，以后就要變成窮光蛋了。”蕭泠曦笑道。

　　“可是，小姐以后身邊也不能沒個伺候的人啊?！鼻搴晌宋亲?，有些幽怨的說。

　　“小姐，要走多久？”清竹有些不安，她總覺得小姐這一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我會走一陣子，有些事要辦，但是還會回來的，你們放心，我不在的時候，和程少爺好好學，幫小姐我看好家業(yè)，這兩個荷包貼身帶著，不論什么時候也不要摘下，也不要打開?！笔掋鲫匕矒嶂o他們一人一個荷包，這里面有一個陣法，可以保她們免受致命之傷。陳韶慕和顏云卿有影剎保護，蘇家暫時也不會有什么人敢動，唯獨這兩個小丫頭，既無武藝傍身，也沒有人拂照，所以蕭泠曦給她們留下這東西。

　　“知道了，我們會收好，可是小姐你辦完事，要快點回來啊?！鼻搴捎秩滩蛔×餮蹨I。

　　“小姐放心吧，我們二人會照看這里的生意的?！鼻逯裰雷约簲r不住小姐，如今的小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需要照顧的孩子了。既然小姐有事要做，那么她一定不會拖小姐的后腿。

　　蕭泠曦看著清竹，滿意的點點頭，這個丫頭不愧是母親調(diào)教過的，足以擔當。

　　主仆三人在云錦樓做了告別，蕭泠曦頭也不回的走了，朝陽將她出城的影子拉的欣長，可依然小小的。

　　“找到了嗎？”沈七冷冽看著幾個下屬，他把信送到王爺手里，王爺不過看了幾行，就神色大變，讓他立即回來找蕭泠曦，務必跟著?？墒掋鲫睾统体\眠談了一個時辰以后出了城就不見了。他把所有的人撒出去找，甚至還給沈若發(fā)了消息，請他加派人手，在京城內(nèi)外找了五天都沒有找到，不僅是他們，就連蘇家也在找人，但是所有人都一無所獲，蕭泠曦仿佛憑空蒸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