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彼驍嗨?,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有淡淡的困惑:“是我做錯了什么嗎?為什么連我的存在她都不允許?”
總是有這么一種人存在,他們自私自利,容不得半點(diǎn)可以妨礙自己的人或物存在,要是存在,那就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清除。他們不在乎別人的死活,只守著自己的利益。
她又怎么會錯呢?
錯的是那個自私到極致的女人,是這個對她不友好的世界。
阮煙一字一頓,堅定的告訴她:“知意,你沒錯,是她錯了?!?p> 黑暗似乎可以把一個人藏著的所有晦暗和隱藏的心思都暴露出來,阮知意望著遠(yuǎn)處失了神,她有些極端的想:是不是她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知意?”
“知意!”
“知意!你說話啊,別嚇姑姑!”
阮煙慌了神,在急急的喊她,一邊手忙腳亂的掀開被子,一邊在急急忙忙的穿著衣服。動靜太大,客廳里的人走了進(jìn)來,男人輕松的面容瞬間嚴(yán)肅了:“怎么了?”
阮煙第一次在他面前紅了眼,她慌的不像話,在念叨著:“知意、知意?!?p> 時思南沒有多說什么,拿出手機(jī)撥了個號碼:“幫我訂兩張半個小時后的飛機(jī)?!?p> 阮煙攥住了他的手,指尖和聲音都在發(fā)顫:“路西洲,打給路西洲,讓他去找知意。”
時思南說好。
陽臺上,阮知意垂眼看著樓下,七樓不算高,但也足夠喪命。
她也不記得了,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說一個人要是從高處往下看看久了,就會想要知道從這個地方跳下去會不會死,會不會很痛,然后就會不自覺的身體往下,直至墜落,然后在墜落前的那一秒感受到炸裂般的疼痛,直到死亡。
都說人在某一個瞬間會變得很脆弱,風(fēng)吹草動也會讓內(nèi)心的最后一道防線崩塌。
比如現(xiàn)在的阮知意,她坐在陽臺的欄桿上,望著天上的星星,今晚的星星很亮,她有些想她父親了。“小姑姑,我聽說人死亡之后都會變成一顆星星,然后守著自己最愛的人,是不是???”
那頭的阮煙有了哭腔:“知意,你別嚇我,你乖一點(diǎn)好不好,不要做傻事?!?p> 阮知意沒回答,她垂下頭,不看星星了,看著樓下的花園,有風(fēng)吹過來,女孩的輪廓還是一樣溫柔,連風(fēng)都不忍心驚擾。
風(fēng)吹了過去,欄桿上卻沒了女孩的身影,手機(jī)摔在地面上,手機(jī)里是女人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九月的最后一天,嘉禾沁園的草地上落了滿地的血,是刺目的紅。地上躺著一個少女,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校服,血染紅了一身。
……
“砰!砰!砰!”
敲門聲很響,急促、沒有半點(diǎn)耐心。
阮知意打開門,還沒看得清來人,就被他摟進(jìn)懷里,懷抱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jìn)骨血里。
阮知意一愣,呼吸間是若隱若現(xiàn)的薄荷氣息,是路西洲,他偏愛這一類的味道,所以身上總會帶著這樣的味道。
少年身上帶著涼意,呼吸卻灼熱。他似乎在不安和惶恐,阮知意扯了扯他的衣擺,聲音軟軟的,像是安撫:“路西洲?!?p> 路西沒松手,眼里的慌張和害怕遍布,深處還帶著毀天滅地的陰翳。他額上還有汗,頭發(fā)被風(fēng)吹的有些亂,整個人都在發(fā)顫。
阮知意沒有說什么,垂下手,順應(yīng)的讓他抱著。
良久,路西洲稍稍放開了些,不過,還是把她圈在懷里。他眼眸很深,眼里還有沒褪去的猩紅,就這么看著她,像是要把阮知意刻進(jìn)骨血里,刻在靈魂深處,牢牢禁錮住?!安粏栁覇??”
他聲音有些沙啞,身上的襯衫領(lǐng)口的紐扣開了兩三顆,有些皺巴巴的,腳上穿著家里的拖鞋,褲腿上有些臟,不知道是從哪里沾到的泥水,看起來很狼狽。
阮知意眼里水光瀲滟,映著他的身影,淺淺光暈里,溫柔的一塌糊涂。她說:“現(xiàn)在有好一點(diǎn)嗎?”
她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像南方春天的水,溫溫柔柔的,眼睛里總會有暖暖的光??墒乾F(xiàn)在呢?
她眼里的光似乎暗了。
路西洲拽著她的手,目光近乎執(zhí)拗:“知知,你別拋下我?!?p> 他的眼睛在說話,把他的害怕、患得患失,全都說出來。
莫名的,阮知意心口在泛著疼,她沒說話,只是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