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號，周五。
云城的天氣不太好，沒有陽光，顯得格外陰冷。南方的冬天似乎總是這樣，無論穿什么都不御寒。
照例說人多些總會暖些，可董家卻顯得更加低冷。
董淑清籠著披肩，臉上的神情隱隱不耐，偏偏一旁的人語氣強勢，在喋喋不休的命令。
“夠了！”董淑清冷聲打斷董粟的話。
董粟臉色十分難看，大概是一輩子強勢虛榮慣了，不能容忍別人的忤逆。她語氣越發(fā)霸道：“我董家就這么一個兒子，說什么都不能讓他在那里待著。我記得直航好像認(rèn)識劉局，讓直航幫忙搭個線，我——。”
“不可能！”董淑清想也不想就打斷她，語氣里的冷漠分明，哪里有半點溫婉。
得不償失甚至還可能搭上徐直航，董淑清自然不會同意。
“做事不謹(jǐn)慎，胃口又不小，他這虧早晚得吃。”
“淑清！他說到底也是你弟弟，無論怎么樣都都得幫他！”
幫？她要怎么幫？
董淑清冷笑：“這個案子扯出了這么多人，上面這么多人都盯著，我能又什么辦法。”
怪就怪她那個弟弟太蠢，手段又不夠。
董粟眉心皺起，像坐小山，胸口郁氣，突然咳了咳。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一旁的管家?！爸苈蓭熌沁呍趺凑f？”
“周律師說這個案子他不接?！?p> 董粟眉皺的更深：“那加錢?！?p> 管家搖搖頭，無奈的口吻：“說過了，無論怎么說周律師都不接?！?p> “那其他的律師呢？”
管家臉上的愁色分明：“都不肯接?！?p> 董粟咳得更厲害：“什么！”
“云城的律師都不肯接。”
“原因！”
管家搖了搖頭。
董粟咳得胸口上下起伏?！澳蔷筒?！”
董淑清眼里有深意，嘴角嘲諷：“媽，董天成得罪誰了？”
視頻、律師、滿城風(fēng)雨，很顯然對方有備而來。
董粟咳得通紅的眼看著董淑清，說不出話來。
董淑清不愿多說，拉了下披肩，起身往樓上走。
傍晚，天黑得快，很快就看不見最后一抹斜陽。云城風(fēng)起云涌，南城也不平靜。
培訓(xùn)基地的畫室里，阮知意從自己的座位上起來往外走，在廁所洗完手手機便響了，是路西洲。
她擦干手上的水，接了：“西洲?！?p> 清清淺淺的，是一貫溫柔的調(diào)子。
路西洲問她什么時候下課，他去接她。
阮知意說：“應(yīng)該差不多八點半?！?p> 他說好，他來接她。
后面又叮囑了好多句，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阮知意失笑，她覺得她家路美人有時候太像個父親了，似乎總是放心不下，總會嘮叨很多。
她收回手機，剛要出去，迎面就看見了鄧思瑤。她臉上的神情很不自然，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阮知意臉上的笑意收斂，目光坦蕩，看了她一眼，極淺的頷首，就要從她身邊走過。
“你很得意吧。”
阮知意從她身邊路過時，身后突然砸下一句話。
阮知意轉(zhuǎn)身，目光無痕的看她。
鄧思瑤和她對視，眼里的情緒很多，不甘、嫉妒、憤恨、惱怒卻獨獨沒有愧疚?！翱床怀鰜砟氵€挺厲害。班長他現(xiàn)在戀愛腦，被你迷惑，自然看不出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阮知意輕輕笑了聲，打斷了鄧思瑤的話。“我是什么樣的人？”眸光倏爾轉(zhuǎn)涼，卻依舊平平靜靜的，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可就讓人感覺無端低下一頭?！疤魮茈x間、跟蹤偷拍、破壞并意圖插入別人的感情，那你又是什么樣的人？”
輕描淡寫的反問，卻直中要害，讓人臉頰發(fā)熱。
走廊的燈光很亮，阮知意穿著白色的毛衣，站在光里，坦坦蕩蕩，就連目光也是純粹干凈的。她站的地方像是分界線，以她為明，而黑暗卻在她的對立面滋生蔓延。
“我同你并無深交，也談不上交惡。只是，”她站得直，平靜中自見洶涌?！叭速F有自知之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