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顧懷明的眼睛里滿是熠熠星光，余明珠看到之后，覺著臉頰有些發(fā)燙。
“我覺著夫人同我一樣?！?p> “什么一樣？”
顧懷明坐在茶樓之上，俯瞰著蘇州城綺麗的夜景。
他輕聲道：“蘇州城里的販夫走卒、富人商賈、官員士子，其實(shí)內(nèi)里都是一樣的，你沒有把你身邊的丫頭們當(dāng)做奴婢，也未曾對姜如這樣的人有多少鄙夷?！?p> 余明珠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這樣夸獎(jiǎng)，她之所以這般覺得，是因?yàn)樯陷呑訜o論身份如何，在亂世里都死的一般快。
而且余家西府人員簡單，從來也沒有什么人給她灌輸過這樣的思想。
“人跟人是一樣的?！?p> 半天，余明珠憋出來一句話。
顧懷明輕聲說道：“明日的生辰只是過給旁人的，今日方才是我自己的?！?p> 余明珠喝了一口茶水，本來吃的就挺多，現(xiàn)在連茶水都喝不進(jìn)。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一個(gè)嗝
顧懷明笑道：“我今天，很快活。”
余明珠想到她和顧懷明成親那一晚，她說的也說了快活就好。
也是，總是瞻前顧后太過掃興，現(xiàn)在快活就好，她只想護(hù)住余家，其他的便隨它去吧。
余明珠笑著拉起了顧懷明的手，外頭墨一般的天空中綻放出濃烈的煙花。
此刻倒真是分外快活。
……
第二日清晨，余明珠醒來的時(shí)候，外頭已經(jīng)開始忙活了，因著顧懷明最近在蘇州士林的名聲頗響，來給顧懷明拜壽的人倒是不少。
本來韓奇是不來的，可是卻臨時(shí)改了主意。
原先定好的位次都需要重新安排，這染夏和染春真真是忙得腳不沾地，染春更是沒工夫同染冬吵嘴。
染冬拿著衣服叫顧懷明和余明珠起床。
昨日余明珠陪顧懷明喝了幾杯酒，現(xiàn)下睡得正香，染冬吵吵嚷嚷的進(jìn)來，余明珠不情愿地爬起來，直接伸出手讓染冬服侍自己穿衣服。
染冬卻很是嫌棄地說：“小姐，奴婢要服侍姑爺穿衣服，您還是自己穿吧?！?p> 余明珠頓時(shí)有些無奈，染冬拿著衣服給顧懷明穿衣。
倒真不是染冬偏心，今日壽星的衣裳著實(shí)有些難穿，還有頭上那奢華的珍珠冠，染秋一同進(jìn)來服侍，方才把衣服給傳好了。
余明珠瞥了一眼這顧懷明，頓時(shí)睜大了眼睛。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一身月白色云錦織造長袍，長袍上用金線修上了祥云文路，頭上帶著紫金珍珠冠，兩縷珍珠流蘇從兩鬢落下，染冬又給他上了一層薄薄的粉，當(dāng)真是豐神俊秀，只可惜還是有些瘦。
余明珠拍了拍顧懷明的肩膀，笑著說道：“夫君應(yīng)當(dāng)多吃些，險(xiǎn)些撐不起這袍子。”
顧懷明震了震衣衫，偷閑伸出手摸了摸余明珠的臉頰。
“那婦人應(yīng)該少吃些，雙下巴都快出來了?！?p> 顧懷明這一說，余明珠趕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真的胖了一些。
染冬趕緊催促余明珠穿衣服，余明珠現(xiàn)下才換好上衫。
染冬嘴里嘟嘟囔囔道：“小姐您就別磨嘰了，外頭都快忙瘋了，奴婢原先覺著應(yīng)該沒多少人來，沒想到光是馬車都把咱們家的巷子口給堵住了，最厲害的韓總督和梁大人?！?p> 余明珠瞇起眼睛，她伸手捏住顧懷明胳膊上的軟肉。
“我居然不知道夫君的面子這么大。”
顧懷明笑了笑。
“老師這一次來主要是想來見祖父?！?p> 余萬三這個(gè)人一向深居簡出，蘇州官員相邀，他都不一定肯賞臉。
但是今日顧懷明生辰，余萬三肯定要露一下面。
余明珠不在說話，安心讓染冬給自己穿好衣衫，她的衣服是和顧懷明一套的，也是白色金色交加，里面白色云錦，外頭是金絲紗絹的外罩，頭上的發(fā)飾也是東珠，兩個(gè)人站在一起。
簡直是珠光寶氣……
收拾好之后，染冬帶著兩人去吃了飯，就匆匆忙忙趕到外院去見客去了。
余明珠不是很喜歡應(yīng)酬，可是卻依舊得陪著笑臉。
今日東府的小輩都來了，只是老太君因?yàn)樯碜硬皇娣詻]有到場。
這余寶慶看到余明珠之后，頓時(shí)歡喜地跑過來，十分親熱地說：“明珠姐姐，明珠姐夫，你們兩位今天真像那觀音坐下的童子童女，真是相配?！?p> 余明珠有些無奈。
這話怎么聽怎么奇怪，但是她還是笑著說道：“多謝寶兄弟了。”
余明湘明里暗里給余寶慶使眼色，可是余寶慶卻依舊不走開，自顧自道：“明珠姐夫，今個(gè)兒姜姑娘會不會獻(xiàn)藝？”
余明珠笑道：“她今天身體不適，不便出來見客。”
余寶慶聽到這話頓時(shí)沒了精氣神，他轉(zhuǎn)身離去，余明湘頓時(shí)氣的咬牙，余明珠冷笑。
他們在外院迎客假笑了一炷香的光景，余明珠覺著自己臉頰都笑僵了。
她輕聲對顧懷明說道：“這還是個(gè)壽宴，若是婚宴，我都不敢想，得虧我沒有兄弟姐妹?！?p> 顧懷明笑道：“若是日后你生子滿月宴，恐怕也要如此。”
余明珠低聲道：“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顧懷明想說什么反駁一下，可是卻不得不承認(rèn)，余明珠說的對。
以后的事情還真的說不準(zhǔn)。
二人迎完客之后，到宴會主場上，韓奇和梁寬余萬三坐主座，余明珠和一幫女眷坐在一起。
韓老頭的妻子被他扔到西北老家，十幾年未見，梁寬的妻子倒是個(gè)非常貌美的京城貴女。
這位京城貴女名叫齊嫣然，只比余明珠大一歲，這梁寬還算是老牛吃嫩草。
齊嫣然見到余明珠之后，笑著說道：“我來蘇州之后便聽說江南第一美人的名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余明珠笑了笑說道：“我不過是商賈之家的女兒，同夫人這樣的貴女是沒有辦法比地?！?p> 齊嫣然笑笑不說話。
顯然不太吃余明珠這一套，這蘇家也派人前來送了禮，但是到底沒有派人來。
倒是許家王家齊家白家的人都來了。
王若蘭長袖善舞，本來這場壽宴怎么著也因該是余明珠的主場，可是因著她王若蘭能說會道，一眾女子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染冬有些氣惱，余明珠卻說：“沒關(guān)系，你家小姐不喜歡說話，正好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