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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玄變

第二十七章 萬羅歸一功

朱玄變 小小成說 4166 2020-10-18 09:18:24

  “我雖被逐出師門,但從未忘記過師父的養(yǎng)育教誨之恩,得知師父病危,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即向你爹借了快馬,晝夜不停地向師門馳去。但當我終于趕回去時,見到的卻是穿著一身白孝的師兄,我終究還是遲了,師父已經(jīng)入殮了。

  我驚呆了,面對師父的靈柩與牌位,我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等回過神時我已跪在靈前痛哭流涕。衛(wèi)苛行告訴我自我下山之后,師父一直郁郁寡歡,每提及我,不是怫然不悅,便是唉聲嘆氣,久而久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終于一病不起。

  而最令我痛心的,是當我哭著問衛(wèi)苛行為什么不早點告知我?guī)煾傅牟∏椋l(wèi)苛行說師父在重病之時,仍是不肯原諒我,更不許讓我知曉此事,他是偷偷瞞著師父通知我的。

  我痛徹心扉,恨自己害死穆師兄,又恨自己辜負了師父,這晚,我在師父的靈堂外喝得酩酊大醉。但怎知當我第二天醒來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竟被鐵索緊緊鎖在庫房之中!

  我大吃一驚,完全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心想莫不是有外敵得知師父死訊,趁機前來鬧事?正疑惑時,聽到門外有腳步聲,衛(wèi)苛行竟推門走了進來,我見他平安無事,登時大感安心,要他趕緊幫我解開鎖鏈,哪知衛(wèi)苛行聞言哈哈大笑,直笑的前仰后合,便似聽到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一般。

  我問他究竟有何好笑,衛(wèi)苛行道:‘做人愚不可及到這個份上,難道還不可笑嗎?’他說著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頭發(fā),笑道:‘說起來,那個老頭子也跟你一樣的愚不可及,他臨死前的樣子,可比你更來得可笑呢?!f完又狂笑起來。

  我瞧得目瞪口呆,要知我們師兄弟三人之中,以衛(wèi)苛行最為溫雅和善,平素別說是越禮之舉,便是連大聲說話都是絕少有的情況。我頓時毛骨悚然,急問他‘老頭子’說的是誰。

  只聽衛(wèi)苛行笑聲頓止,冷森森地盯著我,陰笑道:‘就是你心中正在想的那個人啊。不過昨天有一點我好像沒說清楚,老頭子并不是生病,而是被我親手殺死的。’

  在那一刻,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亩?,用盡渾身上下一切力氣朝著衛(wèi)苛行大吵大叫,衛(wèi)苛行冷笑一聲,突然出手點了我身體七處大穴,我動彈不得,問他為何要犯下這等弒師大罪,只見衛(wèi)苛行伸手按住我胸口膻中穴,冷聲道:‘便是為此。’話音未落,我但覺翻江倒海,體內(nèi)靈力竟不受控制地從膻中穴中急泄而出。

  我大吃一驚,猛然意識到這是一門吸取他人靈力的武功,都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這話當真一點不差,想不到在我下山的這短短幾年之中,衛(wèi)苛行竟以極制經(jīng)創(chuàng)出了一門空前絕后的邪功——”曲墨說到這里吸了一口氣,緩緩道:“‘萬、羅、歸、一、功!’”

  南宮澈聞言微感熟悉,只覺得似乎曾經(jīng)聽過這個名字,突然間一拍腦袋道:“對了,那晚爹爹說霍武所使的武功,便是萬羅歸一功!”

  曲墨聞言臉色一沉,道:“那人既會此功,自是衛(wèi)苛行的嫡傳弟子了,唉,這門邪術傷天害理,倘若讓它代代流傳下去,必定貽害無窮?!?p>  南宮澈點點頭,道:“那晚爹爹點了閻閆霍武的穴道,想帶著我們逃走,可不知為什么那些人竟立刻就解開了穴道,后來爹爹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脈門,卻不知為何突然松手了,記得當時爹爹說他用的就是萬羅歸一功?!?p>  曲墨沉默片刻,沉聲道:“不是他們自己解開了穴道,而是從一開始就沒被封住穴道,因為萬羅功能吸取他人靈力,對于打入穴道中的靈力自然也能吸收,你爹在抓住他脈門后,他必定以此功吸取你爹的功力,所以你爹才不得不撤手?!?p>  曲墨說到這里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我本道除過衛(wèi)苛行外無人再能學會這門邪功,想不到還是讓他尋到了傳人,這個叫霍武的,是個怎么樣的人?”

  南宮澈聞言一怔,想起楚家姐妹以及青竹村無辜枉死之人,不自禁渾身顫抖起來,曲墨見他咬牙切齒,極力控制自己情緒,不由長嘆一聲,道:“此人既已學會此功,就定要除之,若他日我遇上了……”

  話未說完,只聽南宮澈搶道:“曲伯伯,閻閆和霍武必須由我親手除掉,假若你碰見他們,請務必留他們一條性命?!?p>  曲墨聞言暗暗心驚,心道:“澈兒秉性純良,廣陵派那二人招招對他痛下殺手,他尚且會放過他們,怎的一提到這閻霍二人,竟會恨到如此地步?”他雖不知其中具體原委,但也明白南宮澈決不愿多提此事,嘆道:“你既要對付此人,那么對萬羅歸一功這門武功就更要多加了解。”

  南宮澈正色道:“是?!?p>  曲墨捋了捋須,道:“很好。”又想了一會兒,道:“萬羅功乃是衛(wèi)苛行以貪婪之心從極制經(jīng)中創(chuàng)出來的武功,此功通過雙手施展,經(jīng)手三陽與手三陰來奪取他人靈力……”

  南宮澈深諳醫(yī)理,知道“手三陽”與“手三陰”是指手陽明大腸經(jīng)、手太陽小腸經(jīng)、手少陽三焦經(jīng)、手太陰肺經(jīng)、手厥陰心包經(jīng)、手少陰心經(jīng)六路經(jīng)脈,其中手三陽自手至頭,手三陰自胸至手,將人體的上半身盡皆覆蓋,除此之外,還有足三陰、足三陽經(jīng),這十二路經(jīng)脈在人體中運血導氣、聯(lián)接臟腑,被合稱為十二正經(jīng)。

  曲墨道:“修習內(nèi)家武學,難易繁簡全看經(jīng)絡,而這之中,十二正經(jīng)比其它經(jīng)脈更為艱難,因為這十二路經(jīng)脈連接血氣臟腑,稍有不慎,輕則血氣逆行、內(nèi)息失調,重則臟腑破裂、性命難保,像我的‘混元功’只不過用到了‘手陽明大腸經(jīng)’與‘足陽明胃經(jīng)’這兩路經(jīng)絡而已,而‘折首十象’也不過用了三路,饒是如此,這門功夫修習起來已頗為不易,而這萬羅功施展之時需同時用到手三陽與手三陰經(jīng),十二正經(jīng)占去一半,其風險與難度可想而知?!?p>  南宮澈聞言一凜,他初習極制經(jīng),遠遠未到能夠自創(chuàng)武功的境界,是以并未想到這十二正經(jīng)對于催動武功如此重要,不禁嘆道:“原來萬羅歸一功如此厲害……”心中暗暗愁道:“衛(wèi)苛行與霍武都會此功,將來我碰上他們,可該如何是好?”

  正想之時,又聽曲墨續(xù)道:“萬羅功自然是厲害,但并非是全無弱點……”

  南宮澈聞言大喜,道:“是了,曲伯伯能當年能夠脫險,自然是有辦法克制這門邪功?!?p>  卻見曲墨苦笑兩聲,搖頭道:“我得以撿回性命,并非是因為我能克制萬羅功,而是因為此功有著一個重大缺陷,讓衛(wèi)苛行無法吸取我的功力,這便是——陰陽之道。”

  南宮澈道:“陰陽之道?”

  曲墨點點頭,道:“因為極制經(jīng)因人而異,是以我們雖練的是同一門武功,但各自的靈力卻各有不同,其中師父、穆師兄以及衛(wèi)苛行走得都是陰柔的路子,只有我的靈力屬至陽,當時衛(wèi)苛行只從我體內(nèi)吸了一小部分靈力之后,立時臉色大變,匆匆中斷萬羅功,坐回地上調理氣息,便是因為他那一身至陰靈力無法融合我體內(nèi)的至陽靈力。

  我問衛(wèi)苛行師父是不是就是這樣被他吸干功力,油盡燈枯而亡,豈料他縱聲狂笑,對我說豈止師父,就連穆師兄都是如此,我大吃一驚,衛(wèi)苛行則是滿臉得意得看著我,將一切真相都說了出來。

  原來那天在我昏倒之后,衛(wèi)苛行趁著穆師兄為我療傷之際,向他忽施暗手打成重傷,然后將他的功力盡數(shù)吸干,他與我朝夕相處,早在暗中將我的‘混元功’摸得一清二楚,待穆師兄亡故,我被逐出門派,他便加倍孝順師父,以此得到師父的傾囊傳授,而當他認為自己終于不再需要師父之時,便……唉,說到底,我們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p>  南宮澈只聽得義憤填膺,怒道:“衛(wèi)苛行這廝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現(xiàn)如今還抓了我爹娘,這等喪盡天良之人居然還能存于世上,當真是老天無眼!曲伯伯,你后來究竟是怎樣脫險的?將他打了一頓么?”

  曲墨只搖了搖頭,道:“我是被他放了出去?!?p>  南宮澈大奇,道:“放了出去,衛(wèi)苛行如此好心?”但話一出口便知絕不可能,喃喃道:“不對,他定是有其他的詭計。”

  曲墨點點頭,道:“不錯,衛(wèi)苛行工于心計,城府極深,比起他的武功而言,他的陰謀詭計更來得可怕……”他說完沉默許久,方才緩緩道:“他的詭計,是要利用我與你爹爹,來完善他的萬羅歸一功?!?p>  南宮澈驚道:“利用我爹爹?”

  曲墨長長嘆息一聲,道:“衛(wèi)苛行的心計實在太深了,早在他從信中得知我與你爹結為兄弟時起,便已籌劃好了這個計謀,要知對于萬羅功所存在的缺陷,他比誰都更加有數(shù),打從一開始,他抓我的目的,就不是要來奪取我的靈力,而是要利用你們南宮家的醫(yī)術,尋找陰陽融合之法。”

  南宮澈奇道:“用醫(yī)術尋找陰陽融合之法?”

  曲墨正色道:“你可別當這是異想天開,衛(wèi)苛行融合陰陽雖是為了練武,但歸根結底,人體的陰陽五行之變屬于醫(yī)道,而推及當世名醫(yī),又有哪一家能比得過你們南宮世家,更何況爹爹精通醫(yī)武兩道,若連他都不能想出這陰陽融合之法,那當此世上只怕再也無一人能夠辦到了。澈兒,你醫(yī)術雖精,但依我看來,還未及你爹當年的境界,對于陰陽五行的理解,你還遠遠不夠?!?p>  南宮澈神色一凜,起身向曲墨躬身行禮,道:“曲伯伯所言甚是,澈兒必定牢記在心?!彪S即又道:“曲伯伯,那衛(wèi)苛行后來是以你為質,來要挾爹爹么?”

  曲墨搖了搖頭,道:“倘若他果真如此,倒還好了,但衛(wèi)苛行不是綠林劫匪,他的手段遠比這些要來的高明,他逆運萬羅功,竟將他自己的靈力傳入我體內(nèi)。要知在他吸取師父以及穆師兄功力之后,體內(nèi)靈力已臻至陰至寒,只稍稍的一小股靈力,便讓我體內(nèi)靈力翻天覆地,水火難容,此后一連十數(shù)日,衛(wèi)苛行不斷的向我體內(nèi)傳入陰寒靈力,他早已計算清楚,每次運功只傳入少許靈力,保證不會讓我因此致死。

  如此久而久之,我體內(nèi)的陰寒靈力愈積愈多,而陰陽交戰(zhàn)的痛楚也愈來愈強,尤其每當子時,那是一天之中寒氣最重的時刻,每當此時,我都要翻來覆去被痛醒痛昏七八次,待大約熬到二十來日,我已經(jīng)被折磨的神志不清,成為了個奄奄一息的廢人了,而這一切正在衛(wèi)苛行的計劃中,他將我扔上一輛馬車,晝夜加急地向南馳去,最后將我丟在了你們南宮家的門口!”

  南宮澈聽到這里心頭猛地一跳,不由“啊”了一聲,曲墨看看南宮澈,道:“沒錯,這就是衛(wèi)苛行計劃中最妙的一步,要知道你們南宮家在武林中威望極高,衛(wèi)苛行倘若公然威脅,決計難以從中討得好處,但他若是將我丟在你們家門口,卻又會如何?”

  南宮澈吞了一口口水,沉聲道:“爹爹若見到曲伯伯命懸一線,自然會全力救治,而如此一來,爹爹就等同于在幫助衛(wèi)苛行研究陰陽融合之法。”

  南宮澈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你爹發(fā)現(xiàn)我之后,立即召集南宮家的所有名醫(yī)合力治療我,但即便名醫(yī)如云,要想讓陰陽相融,水火相濟,又談何容易?如此一連過了兩個多月,我雖勉強保住性命,但卻成了個無知無覺的活死人。

  而這段期間,衛(wèi)苛行則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一切,由于他得了師父與師兄的功力,在當世已然罕有敵手,你們南宮家雖也不乏高手,卻無人能覺察到他,而唯一知曉這一切的,只有我這個的活死人。唉,衛(wèi)苛行做事滴水不漏,如果不出意外,他應當能將一切都計算在內(nèi),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一件意外的發(fā)生,將一切都打亂了……”

  曲墨說到這里長長吸了口氣,緩緩道:“那便是朱玄變的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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