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一家火鍋店。
一頓晚餐吃得李嘉琪她們酒足飯飽,三人坐在位置上聊了一會兒后,孫蕾起身前去買單,廖佳欣有點心疼地看著坐在對面,顯得沒精打采的李嘉琪:“你今天把自己幾乎所有的存款都給了那個男的,你接下來的生活怎么辦?這個月的房租交了嗎?”
李嘉琪嘆了口氣,一想起和詹夢宇之間的事,她就一肚子窩火,恨不得到拳擊館發(fā)泄一下,她語氣中滿是無奈:“這個月的房租已經(jīng)交了??蓡栴}是距離下個月發(fā)工資還有二十幾天呢,我現(xiàn)在卡里只有不到兩千元,如果節(jié)省一些的話,應該能撐到下個月?!?p> 廖佳欣深深地嘆了口氣:“你也夠倒霉的,好端端的被一個滅霸纏上身,他是不是要讓你賠他五萬塊?”
“是的。”李嘉琪嘟著嘴,點了點頭。
廖佳欣頓時怒火攻心,眼神直視著她:“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賠了他四萬,還欠他一萬。”
李嘉琪點頭不語。
廖佳欣氣不打一處來地怒道:“我說你是不是傻啊?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他那個箱子到底值多少錢,你知道嗎?”
這一刻,李嘉琪終于感受到了什么叫“無地自容”的滋味了,她下意識地低下頭,揉亂自己柔順的長發(fā):“你別說了,我已經(jīng)夠悲催的了?!?p> 廖佳欣表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這個沒出息的弱女子,在心中為她打抱不平。
不多時,買單后的孫蕾返回她們的餐桌旁,看著雙手抱頭一言不發(fā)的李嘉琪,不由得輕嘆一聲,道:“咱們可以走了嗎?”
“走吧?!绷渭研赖鼗貞宦暎瑥淖簧掀鹕砹喟鼫蕚潆x開。
見此,李嘉琪隨即也站起來,對孫蕾說:“麻煩你送我回家吧?!?p> 見她一副客氣的樣子,孫蕾只覺得她有點見外,無所謂地一笑:“跟我說‘麻煩’?我們是陌生人嗎?”
李嘉琪不禁笑出聲來,在廖佳欣和孫蕾的陪同下,不緊不慢地走出餐廳,和孫蕾向廖佳欣相繼道別后,兩人坐進孫蕾的車里揚長而去。而廖佳欣則獨自一人開車回到位于西區(qū)的一個名叫“林山小區(qū)”的住宅區(qū)。
前往御楓花園的路上,孫蕾一邊開車,一邊問旁邊久久無言的李嘉琪:“你接下來的生活怎么辦?”
李嘉琪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長嘆一聲,有氣無力地道:“還能怎么辦?只能先保證溫飽,然后下個月發(fā)工資了再慢慢恢復正常唄!我主要是在愁這個月給我媽的生活費怎么辦,以往都是每個月準時給她寄去。如今,我連自己的溫飽問題都只是勉強解決,哪兒還有多余的錢寄給她?。?!”
孫蕾明白她的難處,作為閨蜜,她總在李嘉琪面前表現(xiàn)得很真實、很熱情,她略作思考后,接口道:“如果有需要你就說,千萬別和我客氣?!?p> “好??!”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李嘉琪潛意識里并不喜歡欠人錢的那種沉重感,哪怕是欠閨蜜錢,也會讓她感覺心頭不安。所以她想,只要不到迫不得已的那一步,自己就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
孫蕾的車穿過幾條街道,十分鐘左右后停在了御楓花園小區(qū)門口,她看著即將下車的李嘉琪:“嘉琪,你記住,有需要就告訴我?!?p> “我知道了?!崩罴午鞯貞艘痪?,下車后向孫蕾揮揮手,目視著她的車漸行漸遠后,才轉身走進小區(qū)。
盡管將行李箱賠償款賠給詹夢宇后,她的賬戶還有兩千元左右的積蓄,可她知道,兩千元想在興林生活一個月,就必須省吃儉用。在走進單元樓上樓梯的過程中,她只覺得心頭泛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她接下來的生活就要陷入清貧。
興林市南區(qū)的一家私人會所。
當詹夢宇他們?nèi)顺赃^一頓由烹飪技術過硬的梁老板親自為他們做的豐盛晚餐后,酒足飯飽的他們便坐在會客室的沙發(fā)上聊著朋友之間的話題。
在聊天的過程中,詹夢宇漫無目的地將自己最近和李嘉琪之間發(fā)生的一切毫無保留全都言簡意賅地告訴了魏宇飛和陳源,在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面前,他總會表現(xiàn)得暢所欲言、無所顧忌。
了解到他最近的遭遇,以及和李嘉琪相遇之后的糾葛,再然后的各種舉動,魏宇飛不由得頗感驚訝:“我去,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感覺有點像電視劇里的霸道總裁和灰姑娘?!?p> 詹夢宇不以為然,看著他,自顧自地道:“你真囧!我做錯了嗎?”說話的同時,他臉上多了一絲疑惑之色。
魏宇飛有點迷惘,表露出古怪之色,幽幽地道:“不就是一個行李箱嗎?你為什么要揪著人家小姑娘不放呢?有必要嗎?”
“有必要‘嗎’?”詹夢宇的臉上驟然充斥著些許黑線,顯然對魏宇飛的說法有所不滿,隨即自顧自地道,“當然有必要了,那可是我姥姥幾年前送我的,當時購買的原價是十萬出頭。就算我已經(jīng)用了這么久,但箱子的外觀和形狀都沒有任何劃痕和損壞,我把它保護得像珍寶一樣,如今卻被那個乘務員給摔得既變形,輪子也動不了了。你說,我難道不應該讓她賠償嗎?”
被他伶牙俐齒的口才說了一段長篇大論,魏宇飛只覺得自己在能言善辯方面遠不如他,于是甘拜下風地向他比了個大拇指:“你贏了,我無話可說了。”
詹夢宇瞥了他一眼,傲睨自若地翹起了二郎腿。
聽著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一直坐在詹夢宇旁邊,久久一言不發(fā),表現(xiàn)得十分沉穩(wěn)的陳源這時卻對詹夢宇的做法有點自己的看法了,他緩緩轉頭正視著他,含笑道:“我說你這大少爺?shù)钠馐裁磿r候能改改?你這樣,總會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冰冷感,如果按照我們心理學的專業(yè)術語來說,你這就叫‘性格孤傲’?!?p> 其實詹夢宇和陳源的關系要好過和魏宇飛那個鬼頭鬼腦的家伙,也許是因為陳源平常給人一種特別靠譜的感覺,無論是聊天還是在一起做事,他都不會讓人因為在一起時間久了而產(chǎn)生矛盾。這或許和他的職業(yè)有關。
詹夢宇以平和的語氣向他道:“我這不叫孤傲,我這叫有原則性,你想想看,如果你弄壞了一個陌生人貴重的物品,難道你不應該道歉并賠償嗎?我對那個乘務員提出這個要求過分嗎?”
陳源淡然道:“不過分,說實話,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向對方提出同樣的要求。但是你得用對方式,剛剛聽你和魏宇飛說,你是今天下午在商場里逼著人家小姑娘把自己的存款當賠償款匯給你了?”
詹夢宇不以為然,理直氣壯地道:“對啊,也算我逼她的吧,而且她答應會自己承擔我的行李箱賠償款?!?p> 陳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他,幽幽地道:“你啊,就是在你家那種豪門世家的環(huán)境下待久了,或多或少都變得有些缺乏人情味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么做,會不會給她的生活造成什么影響?尤其是心理和情緒方面的影響?!?p> 在詹夢宇和魏宇飛,以及認識、熟悉陳源的同學、朋友看來,他的心理學知識和出眾的口才乃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和他在一起聊天不僅會被他看透對方的心思,而且還能以他的立場把對方的事情分析得仔仔細細,從而讓你不得不輸在他那可怕的思維能力下。
聽他這樣說,詹夢宇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依舊保持自己的態(tài)度,道:“我是人,我不是圣人,再說我也不是她的家人或朋友,我為什么要為她想那么多呢?”
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陳源也不打算再給他講自己對他和李嘉琪之間的事情的看法,將注意力轉移至魏宇飛身上,和他聊起來。
三個人在梁老板的私人會所里一直聊到晚上十點多,才在魏宇飛的提議下做離開的準備。
臨走前,詹夢宇首先走出客廳,向一直在外間的客廳的梁老板付了今晚的飯錢。
梁老板是實在人,從不會因為對方是身價不菲的貴客而有所貪婪,一是一二是二地將今晚一桌飯的花費和自己從中獲取的一定收入清單拿給詹夢宇過目,以表自己的忠誠。
見此,詹夢宇表現(xiàn)得很爽朗,向梁老板含笑道:“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別這樣,單子我就不看了,給你這個?!闭f著,他從自己的男士手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梁老板。
見他對自己如此信任,梁老板本能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接過他的銀行卡,在自己特意為會所辦理的POS機上刷了一下,然后讓詹夢宇輸入密碼,付給自己六千八百元。
一頓飯六千八百元,這在詹夢宇的預計中并不是什么太高的價格,因為今天晚上他們?nèi)它c的澳洲龍蝦和法國紅酒,以及其它幾道價格不低的飯菜合并起來,這個數(shù)字算是正常消費了。
“梁老板,今天謝謝你的招待,你燒的菜越來越好吃了?!碑斘河铒w和陳源走到詹夢宇身邊時,詹夢宇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隨即向梁老板道別。
梁老板理所當然般地送他們到會所門口,目視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大聲道:“走好?!?p> 詹夢宇他們聞聲相繼回應一聲,隨即一邊向車子的方向走,一邊掏出手機在代駕平臺上叫了兩位代駕,為他和陳源開車。
在等待代駕的過程中,陳源恍然大悟般地向詹夢宇道:“我明白了,你小子是因為今天下午拿到了那個乘務員匯給你的賠償款,所以才請我們來這里吃飯。”
詹夢宇頓時覺得,有一位做心理醫(yī)生職業(yè)的朋友,有時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因為他仿佛一面鏡子一般,可以分分鐘看破人家的內(nèi)心,明白對方在想什么。
他轉頭看著陳源:“恭喜,你又贏了?!?p> 陳源冷哼一聲,愛答不理地嘆了口氣。
兩名代駕師傅很快就騎車來到指定地點,詹夢宇和陳源相繼讓他們分別坐進自己的車里,向即將騎摩托車離開的魏宇飛道別后,兩人坐進兩輛車的副駕駛座,駛出會所的院子后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