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可以交心的摯友相聚,難免會在舒服的狀態(tài)下多聊幾句,互相說一些趣味相投的心里話,說說各自的生活近況和未來的規(guī)劃。
處在這種放松的狀態(tài)下,自然就會忽略時間,仿佛它在各自的世界里不存在一般。
一邊吃燒烤、喝啤酒,一邊熱火朝天地聊了不知多久,詹夢宇才想到時間,低頭看了看手表,頓然有些震驚,不知不覺已經(jīng)晚上九點半了。
轉(zhuǎn)頭看向四周,發(fā)現(xiàn)餐館里先前三五成群的客人,不知何時已陸續(xù)變少,變成此時他看到的熙熙攘攘的樣子。
從四周收回目光后,詹夢宇看向?qū)γ嬉騽倓偤攘藥灼科【疲瑢?dǎo)致醉意涌來、面色微紅的魏宇飛,和自制力很強、一晚上只喝了一瓶啤酒、意識清醒的陳源,道:“時候不早了,如果已經(jīng)吃飽喝足了,我看咱們不如就各回各家?”
對此提議,陳源從容地點頭:“可以,反正我明天一大早要去診所給一位年輕抑郁癥患者做治療,早點回去做做功課,構(gòu)思構(gòu)思輔導(dǎo)細節(jié)?!?p> 對他對工作很負責的態(tài)度,詹夢宇露出了欣賞之色:“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優(yōu)點之一是什么嗎?”
陳源似笑非笑地道:“什么?你該不會想說我最大的優(yōu)點之一是腦子比你好吧?”
此話一出,連帶著一晚上邊吃燒烤邊聽他們?nèi)齻€男的聊得不亦樂乎、偶爾恰到好處地說幾句,從而增添氣氛的李嘉琪隨詹夢宇一同笑出聲來。
可能是因為和陳源見面、相處的時間略多一些,李嘉琪覺得,相比魏宇飛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還是陳源這樣穩(wěn)重、淡然的性格更讓自己欣賞,也讓自己有種和他聊天是在吸收正能量的感受。
當然,她不會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就算說,也只會私底下和詹夢宇說。
“陳醫(yī)生,我能理解為你這是在自戀嗎?”看著陳源略顯幾分得意的臉龐,詹夢宇哭笑不得。
陳源不以為意地咯咯一笑。
詹夢宇隨即收起笑意,正色道:“你最大的優(yōu)點之一是有超越一些同齡人的自制力和責任心,這才是你事業(yè)發(fā)展過程中最有力的驅(qū)動力?!?p> 聽他如此真誠地夸贊自己,陳源心頭一陣溫暖,看著他和李嘉琪的眼中盈上了水光:“雖然頭一回聽你這么認真地夸我,有點不太適應(yīng),但我心里還是很爽啊,感覺能被詹總贊美,是一種難能可貴的榮幸?!?p> 讀出他話中包含的真摯和挑逗的意味,詹夢宇不禁咯咯一笑:“我怎么覺得你這話像是在損我???!”
頃刻間,連帶著李嘉琪一并被詹夢宇逗笑了,和陳源、魏宇飛笑得前仰后合。
桌上的食物和啤酒已所剩無幾,一頓燒烤吃下來,四人均感覺酒足飯飽,甚至詹夢宇和李嘉琪覺得,比起那些價格昂貴的山珍海味,這些看似普通的食物填肚子的效果更好。
不過他們也知道,不同類別的食物存在著不同的價值,正所謂各有千秋。
然而相比處在那些商場上冠冕堂皇的場合,他們更喜歡這樣輕松自如的狀態(tài),至少言行舉止沒有那么多的約束。
雖然魏宇飛喝了不少酒,大腦意識多多少少都受到了酒精刺激,但好在他的酒量絕不是能被幾瓶啤酒喝趴下的水準,百分之八十的意識很清晰。
于是,見大家都放下手上的餐具,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魏宇飛便不緊不慢地起身,到不遠處的吧臺買了單。
見時間距離陳源提出散場時又過了七八分鐘,當魏宇飛買完單回來后,詹夢宇便含笑道:“肉也吃了,酒也喝了,天也聊了,單也買了,接下來我們就可以走了?!?p> 見他一副悠閑的樣子,李嘉琪淺笑一聲,拿起桌上的手機,做離開的準備。
“唉……詹夢宇啊,我看你小子不去當選秀節(jié)目主持人真是屈才了,你這張嘴實在是……”魏宇飛一邊隨陳源起身,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詹夢宇,調(diào)侃道。
聽言,三人均是笑而不語,魏宇飛搖了搖頭,和他們走出燒烤店。
“美女,晚上吃得還好?”站在燒烤店門口,魏宇飛出于待客之道,看著李嘉琪問了一句。
李嘉琪朝他淡淡一笑,拍了拍肚子:“相當不錯,我很喜歡這家店的味道,比我之前去過的幾家都要好吃?!?p> 她的好評讓魏宇飛一時間心里美滋滋的,臉上露出和煦的微笑:“看來以后我要多向你和詹總推薦一些有名的網(wǎng)紅店了?!?p> “說得是?!崩罴午餍χ鴳?yīng)聲。
“我說魏大仙,你偷偷摸摸地跟我家美女說什么呢?”見李嘉琪和魏宇飛在一旁有說有笑的,剛剛在和陳源操作代駕APP的詹夢宇便優(yōu)哉游哉地走過來,抬手搭在李嘉琪的肩膀上,故作吝嗇地逗魏宇飛玩。
見狀,李嘉琪不禁笑了一聲。
魏宇飛略表不滿地瞥向詹夢宇;“瞧你這副囧樣,你是怕我跟嘉琪說你壞話吧?”
詹夢宇輕哼一聲,摟著李嘉琪肩膀的力道加大了一些,語氣卻隨性而悠然:“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再說了,就算你跟嘉琪說我壞話,你認為她會向著我,還是向著你?”
這個伶牙俐齒的家伙,什么時候都不吃口頭虧。
知道自己說不過他,魏宇飛便心不甘情不愿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回懟他,又像是在提醒李嘉琪:“唉……我真為嘉琪以后和某人的漫長生活感到擔憂,想必沒有多少女孩能在口齒上跟某人相提并論?!?p> 他的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進李嘉琪和詹夢宇的耳朵里,使兩人失聲一笑。
幾分鐘后,陳源叫的代駕到了,為了不讓對方等太久,他便向詹夢宇、李嘉琪和魏宇飛打了聲招呼,上車先行離開了。
而詹夢宇和李嘉琪則在跟魏宇飛聊了一會兒后,三人也相互道別,分別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李小姐,我能問你一個我有點好奇的問題嗎?”走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詹夢宇忽然如想到什么一樣,面帶微笑地問旁邊開車的李嘉琪。
“什么?”李嘉琪臉上并未顯出疑惑,語氣十分從容。
“你到底要送姥姥一份怎樣特別的禮物呢?”詹夢宇若有所思地問出心中所想。
隨著他話音的落定,李嘉琪頓感心像是被什么硬物敲了一下般,心臟周圍的血液驟然一凝,使她半晌想不出合適的話回答。
約莫過了五秒鐘,李嘉琪才神情淡定地開口:“我說,你整天又要忙工作,又要應(yīng)酬,還要關(guān)心這些不重要的小事,你心不累嗎?”
說到這里,李嘉琪停了一下,然后轉(zhuǎn)移話題說:“至于我送姥姥的是什么生日禮物,你就耐心等等,明晚答案自會揭曉?!?p> 這一刻,詹夢宇略感失面,抿了抿唇:“既然這樣,那我就坐等見證明晚你把禮物送給姥姥的感動一刻了!”
見他總算沒打破砂鍋問到底,李嘉琪暗自松了口氣,聲音中透著一股自信:“我保證當我把禮物帶到宴會上時,你會大吃一驚?!?p> 側(cè)頭望著她說話時眉飛色舞的樣子,詹夢宇驟感一陣安穩(wěn)和幸福。
當兩人回到家時,客廳一片黑暗,顯然,彭春曉已經(jīng)休息了。
為避免打擾到母親,李嘉琪和詹夢宇并沒在一樓停留太久,就按亮廊燈,低聲閑聊著上了二樓。
走進若大而舒適的臥室,按亮吸頂燈,已被疲憊纏身的兩人相繼換上睡衣。經(jīng)過商量,決定先由詹夢宇到浴室洗澡,李嘉琪則等其洗完后再去。
詹夢宇去浴室洗澡了,李嘉琪則在看到略微凌亂的梳妝臺臺面后,習慣性地簡單收拾了一番,等詹夢宇洗完澡折回臥室后,她便轉(zhuǎn)身出了臥室,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回來后舒舒服服地躺在軟綿綿的床上。
頭頂?shù)陌谉粲痴罩鴥扇丝∶赖哪橗?,周身的氣氛十分安靜。
一言不發(fā)地躺了許久,似乎是某種特別的默契使然,李嘉琪和詹夢宇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向?qū)Ψ?,兩雙眼睛恰好對上。
“你……”相視了五秒后,李嘉琪略有些忍不住地開了口。
見她欲言又止,詹夢宇眉心微蹙:“你想說什么?”
李嘉琪略作躊躇,沒說什么,只是微微一笑:“沒什么,只是想這樣靜靜地看看你?!?p> 一股暖流涌上心間,令詹夢宇的神情變得異常溫暖,但很快,他臉上的笑意就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悅。
只因他清楚地看到李嘉琪額頭被些許頭發(fā)覆蓋住、卻依然肉眼可見的一條傷疤,它不禁讓他億企當時她發(fā)生車禍后,現(xiàn)場觸目驚心的畫面。
盡管那場飛來橫禍已過去多日,盡管它沒有給李嘉琪帶來不可挽回的傷害,但詹夢宇深知,如果那天不是因為張靜雯給李嘉琪發(fā)了那段酒店房間視頻,如果在那天之前的頭一晚,在宴請孟剛等企業(yè)家的酒桌上自己把持住酒量,或許她就不會因為看到那段視頻影響了心情,開車注意力不集中而發(fā)生車禍受傷……
雖然致使這一切發(fā)生的罪魁禍首是張靜雯,是她罪該萬死,但此時此刻,當詹夢宇眼含深意地看著李嘉琪車禍傷口愈合后的疤痕時,心中無不有濃濃的自責。
“你在看什么?我臉上有皺紋或螨蟲嗎?”見詹夢宇不動聲色地盯著自己看了許久,李嘉琪不由產(chǎn)生些許疑惑,似笑非笑。
直到李嘉琪的聲音傳經(jīng)耳朵里,詹夢宇才從不好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抬起手,輕輕柔柔地摸了摸她頭上的疤痕,聲音低沉:“對不起?!?p> 見他一邊嚴肅地說了這三個字,一邊輕觸著自己頭上的傷疤,李嘉琪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因為看到自己頭上因車禍造成的傷疤而心里難受。
不知怎的,這一刻,李嘉琪感到一股暖流遍布周身,仿佛置身于太陽中央。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為了能讓詹夢宇從自責中脫離,李嘉琪佯裝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朝他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可詹夢宇卻不為所動,表情依舊莊嚴,碰觸著李嘉琪額頭的手漸漸往下移,一直移到她背部才停下來,隨即用力地抱緊了她,把她的嬌軀裹在自己懷中,一字一句似乎都帶著感傷和心疼:“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被張靜雯一次次地傷害,都是因為我沒能處理好和她之間的糾葛,才讓你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
不知是靜謐的環(huán)境使然還是別的原因,在聽到詹夢宇這番發(fā)自肺腑的話后,李嘉琪原本平靜的眼中多了兩滴眼淚,兩滴既感動又幸福的眼淚,她本能地伸手抱住他堅實的臂膀:“傻瓜,這怎么能怪你呢?畢竟當時你也是受害者之一。要怪,只能怪那個十惡不赦的張靜雯,要怪,只能怪我們當時對她的防備不夠充分?!?p> 說到這兒,李嘉琪似是想給他些安慰般,抱著他的力度增強了不少:“所以,你別自責,你這樣我心里很難受啊?!?p> 或許是體內(nèi)的酒精開始更明顯地發(fā)酵了,縱使詹夢宇越來越用力地摟緊李嘉琪,仿佛不知何時她會從自己面前消失一樣,不敢松懈。
“李嘉琪,你要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睔夥侦o默了三秒,詹夢宇才帶著有些哽咽的語氣,重新開口。
望著他深邃而略顯無助的眼睛,李嘉琪心里不是滋味,想都沒想就回應(yīng):“無論什么要求,我都答應(yīng)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