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起、地動山搖。狂風彷如巨山般迎面撲來、呼嘯聲吹散了黑岐的所有感官。他拼命想要睜眼去看,卻無法睜開。他想用手阻擋,也無法將手臂移動到面前。漆黑的世界里,一道寒光從黑夜的盡頭轉(zhuǎn)瞬即至、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黑岐的雙眼大睜著、仿佛不相信這一切。他仰面栽倒,胸前插著那把輕盈的楓葉匕首。
黑岐身邊,秋鳴重重摔倒在地。
此刻,秋鳴全身抽搐著、顫抖著。他的手臂拖在地上,已經(jīng)折斷。他半閉著雙眼、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林江連忙將秋鳴扶起??粗貍萑牖杳缘那秫Q,林江無比動容。他輕輕放下秋鳴,站起身,盯著遠處從地上爬起來的羅成。
羅成看著已經(jīng)失去了生機的黑岐,面色煞白了起來。他的目光移向林江,終于變得陰寒,“你們這群猖狂的賤民,就是因為你們,皇室才日漸衰微、帝國才日漸衰落!你們與護龍教為敵、與皇室為敵,我要是有命回去稟報龍川侯謝大人,一定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林江憤怒了。他取下紫檀弓、彎弓對準羅成的額頭,“我不想殺你,你要是還這么大言不慚,就不要怪我了?!?p> 羅成冷笑著、輕蔑地看著林江,洋洋灑灑,“你以為你用死亡就能讓本侯屈從了?就能改變你們是賤民了?不要妄想了,這是刻在你們骨子里的!你們在我眼里,就和礦場外的雜草沒有兩樣,都是春風吹又生罷了。只要我們想,護龍教隨時都可以收割你們!想讓我屈服,下輩子吧!”
林江的手劇烈顫抖著,怒火遮天蔽日。松手、松手、射穿這個狂妄之徒!萬夫長殺人從不眨眼,為什么不敢松手!?我究竟還是不是帝國的英雄,帝國的萬夫長???
就在林江極力壓抑內(nèi)心的怒火時,衛(wèi)東卻生生掙脫了小五的控制、沖了過來。衛(wèi)東手起刀落,那羅生發(fā)出了一聲悶哼、倒在了地上。
接著,衛(wèi)東撲通一聲跪倒在林江面前,高喊:“這位英雄,我把這招您煩的羅成殺了,您行行好,就放過我吧!我加入護龍教,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我武功還湊合,您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給您打打雜也成?。∥胰脦琢?,到現(xiàn)在還是光棍一條,我家就我一個兒子,我要是死了,我家就絕后了??!”
林江瞥著丑態(tài)百出的衛(wèi)東,很想笑??墒撬鋈幌肫鹆艘粋€熟悉的人,王志。
抬頭看到喬汐與周滄走了過來,林江問:“他怎么辦?”
“背信棄義,該殺!”周滄瞪著衛(wèi)東,嚇得衛(wèi)東慌忙低下頭去。
“林江哥如果想放的話就放吧,我倒是覺得他也是個可憐人,罪不至死?!眴滔嘀X袋,笑嘻嘻地說。
林江擺了擺手。
周滄抽出刀、怒目圓睜:“還不快滾?。俊?p> 嚇得衛(wèi)東一溜煙逃走了。
……
天朗氣清,初春的太陽直曬在人身上,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田野里、山坡上,清風拂過的地方,到處都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一大隊人馬正站在橋邊,橋上站著龍川侯謝四方。他負手而立、正欣賞著潺潺的流水。他穿的很多、鼻子卻依舊凍得通紅。
不遠處,一小隊人馬漸漸靠近。一位英俊的青年翻身下馬,走到謝四方面前,躬身說:“謝大人?!?p> 謝四方回過身,拍了拍青年的臂膀,笑呵呵地說:“龐謀賢侄,如今你已經(jīng)是縣侯了,可還適應???”
“新都縣并不算大,目前還能應付。多虧了謝大人這一路的提攜。要是沒有您當年堅持讓我入教,我現(xiàn)在還是一個兩手空空的縣令呢?!饼嬛\微微一笑,很是謙遜。
謝四方笑著拍了拍肚子,“誒,我早說了你適合這條路的。你要是早點聽我的,在為你父親守孝期間就出來活動,現(xiàn)在說不定都是五等侯了。你不要用大道理來唬我,我知道你一直以來的心思,你和你的父親一樣清高。”
龐謀笑了笑,問:“謝大人,您此番急招我到這龍川縣邊界,有什么急事嗎?”
謝四方望著潺潺的流水,面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去年春末的松山之戰(zhàn),護龍教損失了四位萬夫長、只剩下了六位。如今,護龍教迎來了第七位萬夫長——海龍?!?p> “這是護龍教的幸運、帝國的幸運!”龐謀恭敬地說。
謝四方搖搖頭,頗為憂慮,“盡管海龍最近風頭正盛,但關于他,我還是有一些了解的。他很早就封了千夫長,可自那以后二十年來,他的武功再無精進。他立過一些戰(zhàn)功、參與追殺過巫王。像他這樣的人,只能說比較優(yōu)秀,遠遠達不到卓越的地步。
非常奇怪的是,在最近半年,此人忽然像雨后春筍一般成長了起來。他的實力突飛猛進、很快就達到了高級武功第二層的地步。我們都不是習武之人,沒有概念。拿龍文進行比較,龍文已經(jīng)算是龍谷郡首屈一指的武將、天賦異稟,他從封為千夫長到高級武功第一層,也用了三四年的時間?!?p> 謝四方回過頭,凝重地望著龐謀,“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多年前這海龍成名的武器,就是他的龍斧??扇缃?,他竟然換了一把武器,開始用起了長戟?而且據(jù)皇城里的人說,他的武學招式也與曾經(jīng)完全不同。
所以,我希望你去查查看,這海龍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希望他威脅到皇室。否則,我們都是歷史的罪人?。 ?p> 龐謀躬身領命。謝四方拍了拍龐謀的左臂,“這龍谷郡這么大,如今我能信任的也就只有賢侄你一人了啊。”
“謝大人哪里話,整個龍谷郡,十之八九的縣侯、鄉(xiāng)侯都以您為首。龐某想為您做事,還苦于沒有門路呢?!?p> 謝四方仰天大笑,“這么多人與我交好,都是表面上的,大多數(shù)都是沖著龍谷郡侯這個位置來的,為了我、也為了他們自己。誒,人生在世數(shù)十載,為了這縹緲的功名殫精竭慮、明爭暗斗,結(jié)果卻往往不盡人意,何苦呢。
我為皇室在這龍川縣內(nèi)操勞了大半輩子,對那龍谷郡侯的位置實在沒什么興趣。等再過三五年,我就告老還鄉(xiāng),過我的神仙日子去咯。”
說完,謝四方就離開了。一眾隨從浩浩蕩蕩地跟了上去。
龐謀注視著謝四方的背影,過了許久才翻身上馬,向著相反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