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是南方重鎮(zhèn),繁華熱鬧自不必說。
一進城門,撲面而來的喧囂瞬間就將人淹沒,此起彼伏的叫賣吆喝聲、車馬來往聲不絕于耳,仿佛把人置身于火爐中,好不熱鬧。
沿著寬闊的大道走了片刻,拐進旁邊的小巷中,仿佛瞬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里來往的行人了了無幾,只有住在附近的居民才會出現(xiàn)在這。
王含章走到第一個路口左轉,推開第二家的大門走了進去。
這家院中已有人在等待,一見王含章,立刻走過來道:“少爺,您到了!”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他身材瘦高,右眼角有一道傷疤,看人時總是不自覺的瞇起眼睛,格外兇狠。
這是王含章留著襄陽的主事人范豪,捕捉菩斯曲蛇的一應事宜都是他做主。
王含章和他走進屋,“管家到了嗎?”
兩人落座,范豪坐在下手,面無表情道:“王管家于昨日趕到,現(xiàn)在正在城外盯著那條大蛇。”
王含章點點頭,“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它的?當初我找了一個月都沒找到它?!?p> 范豪道:“屬下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大蛇每年只有在夏季時才會出來覓食,時間也不過十多天,其余時間一直都是在沉睡。因此,我們才這么久都沒發(fā)現(xiàn)它?!?p> 王含章驚訝道:“原來是這樣,是了,當初我遇見它也是夏天?!?p> 范豪道:“屬下猜測,那大蛇應該是快要化蛟了,所以它每年只活動有限幾天,為渡劫積蓄力量。前幾日觀察到,它頭上的獨角鮮紅如血,腹部的兩個大包好像有了要裂開的痕跡?!?p> 王含章嚇了一跳,連忙問:“這是真的,你可親眼所見?”
范豪點點頭,“屬下親眼所見!”
“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王含章喃喃道,“那它的實力恐怕……”
“屬下覺得那大蛇不是那么,額,那么容易對付的?!狈逗肋t疑的。
王含章沒說話,閉眼靜坐不動。范豪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fā)。
良久,王含章睜眼,淡淡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老張,老王兩個捕蛇人,王管家,我?!?p> “很好,王管家回來后讓他到我房里來,你先準備著?!?p> “是?!?p> 王含章起身向外走,面色清冷,眼中有厲色閃爍。
傍晚時分,王管家回來這里,和王含章密探許久。
當晚,王含章吩咐二人,兩日后出發(fā)。
到了第三日,王含章帶著王管家和范豪兩人出了襄陽城。
襄陽城外三十里有一處密林,這片密林綿延十幾里,一直到群山之中。
這一帶這里少有人進出,只有靠著密林的幾個村子里的人會來這里砍柴、采摘山貨。但他們也都只深入幾里地就不敢進去了。
王含章三人從小路進去,只走了幾百米前面便雜草叢生,沒了路徑。
尼古拉斯樹人說過: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變成了路。
但他們身懷輕功,足尖一點便能躍出數(shù)丈遠,自然是的踩不出路的。
越往里走,林中的樹木愈發(fā)粗壯,外面少見的幾人合抱,甚至十幾人合抱的大樹在這里都比比皆是。
粗大的樹枝交織錯連,將頭頂?shù)奶炜諑缀跬耆诒?,只零星有幾縷陽光艱難地透過它們的縫隙落下來,讓這昏暗的環(huán)境中不那么陰森可怖。
密林中腐敗的枝葉在地上堆積,一腳踩上去往往能沒到大腿。三人擔心里面有什么蛇蟲鼠蟻等毒物,便以輕功踩著樹干跳躍前進。
只是這樣極其耗費內力,走不了多遠就得歇上一歇。
三人各自躍上一條樹干歇息,范豪在一旁警戒四周,以防有什么野獸跑出來襲擊。
王管家氣喘吁吁的看著毫無反應的王含章笑道:“到底是老了,才走了這么點路就喘成這個樣子。也是,少爺都這么大了,怎么能不老。”
王含章立刻道:“哪里就這個樣子了,您還年輕的很,能活到九十九呢!”
王管家搖搖頭笑的不行,“你呀你,就會說這話讓我開心。唉,想當年……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說了?!?p> 王含章笑笑沒說話。
這位王管家資格極老,從他父親起就跟著王家。他父親因救祖父而死,祖父感念其衷心,便賜了王姓。
在這個時代,下人被賜主家的姓氏,是了不得恩寵。
所以王管家王祥算是王家第一體面的下人,他比王含章的父親年長,從小算看著王父長大,所以在王家位高權重。
那年王含章父親去世,王夫人初嫁到王家,王祥便有了奪權的心思。
他也這樣做了。
王父死的不明不白,王祥當時跟在王父身邊,意外掌握了消息和王夫人有關。
他將消息傳給了慕容夫人,即慕容復他娘,慕容夫人立刻來質問王夫人不檢點,外面有人,殺害親夫等話語。
以至于王夫人不得不退辭三尺,將家中大部分家業(yè)交給王祥打理。
王夫人和慕容夫人也因此結怨。
直到王含章長大,開始接手家中基業(yè),才知道這種情況。
他不得不感嘆,這位王管家可比那只知道倚老賣老,當著主子面說“扒灰的扒灰,養(yǎng)小叔子的養(yǎng)小叔子”的賴大強太多了。
下人的身份比主子高那不算什么,得到了實惠才是真的呢!
初時,王祥對王含章很是瞧不上,處處欺瞞,下面的人也有樣學樣,對他這個當家的少爺只有表面的恭敬,背地里極盡嘲諷。
王含章說:我不和你們比手段,咱們比武功。
逍遙派的生死符好用的很,種上一顆王祥什么都吐出來了,哪敢有半點欺瞞。王含章不會殺他,還指望他給自家掙錢呢!
到如今,王祥只能倚老賣老,祈求王含章看在他早年間的服侍過他父親的份上,讓他安享晚年,王含章樂得陪他演戲。
歇息片刻,三人又再上路,如此兩次,三人就出了密林,來到山中。
密林和山脈的交界處有片碎石林,三人便找到平日捕蛇人落腳的地方吃了午飯。
此時日頭略偏東,烈陽高照,炙烤著大地,只有淡淡的微風吹起,將零星的幾朵白云吹到遠處。
王含章三人剛從陰涼的林中出來,被這陽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
吃過午食,略休息一會,又往前趕路。
穿過小小的碎石林,便是山林之地。
這里的樹木一如之前高大,其中卻有許多巨大的石頭,形狀各異。又有許多低矮的小山聳起,站在高處便能將四周一覽無余。
雖是山路,卻不難走,三人且走且歇,又過了一個時辰終于來到目的地。
遠遠能看到前方有一座峭壁,那峭壁如一座巨大的屏風,沖天而起,再往前行了幾步,便看到峭壁中部離地二十余丈處,生著一塊碩大石臺。
帶路的范豪加快速度,幾個起落在峭壁下停住。
王含章打量四周,暗暗點頭,他上次也來過這里,不過見到大蛇的地方不是在這。
果然,范豪說道:“少爺,從這里上了峭壁,能看到遠處的一個大湖,大湖旁有一座高山,大蛇就出現(xiàn)在那里。我們先上了峭壁吧?!?p> 王含章點點頭,凝神往峭壁看去,見這峭壁表面光滑明亮,無處立足,有高二十余丈,心說只怕不那么好上。
誰知,范豪縱身而起,腳尖在光禿禿的峭壁上輕點幾下,便上了石臺。
王含章心中一驚,范豪什么時候有這般輕功了?
這時,王管家有樣學樣,和范豪一般上了石臺。
王含章心想:他們輕功雖好,但決計不能到這種程度,看他們在山壁上點的似乎是同樣的位置,莫非其中有所關竅。
他仔細將兩人方才踩過的地方看了一邊,心中恍然大悟。
原來這石壁上已被挖出一個個小小的坑洞,雖然不大,但剛好做落腳點,是以二人這般輕松的便上去了。
明白了原因,王含章便也上了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