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就一直在家里跟隔壁的婆婆學(xué)習(xí)怎么照顧弟弟，他哭了我知道怎樣才能讓他笑，他叫了我知道怎樣讓他安靜，婆婆說我學(xué)習(xí)的很快，她們一直在夸我。阿爹本來要去很遠(yuǎn)的地方捕魚的但是他不放心就一直去不太遠(yuǎn)的河邊，我們的日子突然過得很艱難，阿爹白天捕魚晚上還要給我們做飯補網(wǎng)。
我知道在那種偏僻的鄉(xiāng)下女孩子大都是沒什么用的，我見過別的家的姐姐被一群男人強行帶走，那個姐姐一直在哭在喊可是她的阿爹阿娘卻無動于衷，我問過身旁的嬸嬸，嬸嬸說那個姐姐被賣去給人做了小媳婦，那戶人家花了錢買的，以后是生是死都回不來了。我看過之后就一直很懼怕那些人，我也曾問過阿娘，阿娘將我摟在懷里“阿娘寧愿日子過得苦一點，也絕對不會把我的小漁賣出去的”；后來聽說陳婆婆家的姐姐被一個很兇的男人搶走了，婆婆跪在地上拉著那個人的褲腳，男人狠狠地踩在婆婆身上，婆婆都吐了血可就是沒撒手后來男人將婆婆狠狠地推開一腳踩在婆婆臉上碾壓著將那姐姐帶走了，婆婆夜里睡著就在沒有醒過來了，我以為大抵都只有一群男人搶走一個女人的樣子卻不知道一個男人也可以，我問了身邊的嬸嬸她們只是嘆息著搖搖頭，等到我大了一些跟著阿爹去市集賣魚路過一個很大很漂亮的地方的時候，我看到陳家姐姐穿著很單薄的衣裳站在門口甩著帕子，她臉上擦了很多粉，她被一個長得不好看的男人摟著肩膀走了進(jìn)去，我喊著“陳姐姐”腳步就不由自主的向那邊湊過去，阿爹一把拉住我“小漁啊，你認(rèn)錯人了，那不是陳家女娃”
“可是阿爹，那就是陳家姐姐啊，她怎么會在這里啊，她剛剛明明看到我們了呀，我記得她的，以前她常常抱著我的”我回頭看著阿爹，阿爹的表情很奇怪，他看向那個房子搖了搖頭一把抱起我“小漁聽話，回去以后也不要說你見過她知道嘛”
“那她就是陳家姐姐了，阿爹，你說姐姐不想回家嗎”我趴在阿爹的肩頭看著那房子，那里有很多很好看的姐姐，她們，都不想回家嗎。
“那不是，只是長得有點像陳家女娃，不然她看到你怎么會認(rèn)不出你呢，對不對”
“也對”我想了想點點頭“陳家姐姐可喜歡我了，阿爹，你說陳家姐姐后來去了哪里呀，都沒見她回來了”
“她呀，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路太長了，可能迷路了吧”
晚上我與阿娘說起了這件事，想了想還是覺得我看到的就是陳家姐姐“阿娘，我覺得那就是陳家姐姐啊，她怎么會在那么漂亮的地方呀”
“阿爹不是告訴小漁那只是長得像嘛，不然她那么疼你怎么舍得不理你對不對”
我點點頭，阿娘阿爹都說不是，那可能就真的不是吧。
我沒再去過那河邊整日在家不是照顧弟弟就是學(xué)習(xí)怎么煲湯，可是我做得魚湯始終沒有阿娘做得好喝。
“這幾日那河邊總會來一個小伙子，也不知道來干嘛就是站在石頭上四處張望，我看著不像打漁的倒像是來找人的”阿爹今天回來的比較早，她將魚簍子放到地上整理著漁網(wǎng)。我聽到這里添柴的手頓了頓“是不是高高瘦瘦的還有點黑黑的？”
“小漁認(rèn)識？”
“阿爹外出捕魚的時候阿娘想喝魚湯，可我怎么也抓不到魚，小川哥哥常來幫我抓魚，之前的野兔也是他送給我的，他說過他們家是打獵的?？墒前⒛镫x開以后我就在也沒去過河邊了，以前我每天都會給他帶一碗阿娘做得魚湯”我添了一把柴，起身看看鍋里的水有沒有燒起來。
“嗯，那今天阿爹下廚給你做碗魚湯明天你送過去吧，就當(dāng)阿爹謝謝他了”阿爹將手里的漁網(wǎng)放下走了過來“對了，小漁啊，阿爹明日要跟著幾個叔叔去外面打漁，在那河邊魚不多抓來的魚不夠我們生活的，現(xiàn)在小漁可以照顧好弟弟了，我也跟隔壁的婆婆說過了，等阿爹回來帶小漁去集市上買身漂亮衣裳啊”
阿爹很熟練的將魚洗弄干凈放進(jìn)鍋中“好，那阿爹路上小心”
阿爹笑了笑揉了揉我的頭。
第二天一大早阿爹就跟著叔叔離開了，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去婆婆家不可以給婆婆添麻煩，我一一應(yīng)允了，看著他們離去才將弟弟背在身后帶著竹籃子慢慢走向了河邊。現(xiàn)在是盛夏，天氣好得很我就坐在河邊，弟弟在我懷里對著我笑。
“小漁，我終于見到你了”柳川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比之前見到的時候更高了更黑了。
“小川哥哥”我對他招招手，他輕松地翻過石頭跳了過來“我每天都來這里找你但是都找不到你，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幸好，你今天來了”他跳到我身邊看了看我懷里的弟弟，弟弟看見他笑的更開心了。
“這是我弟弟，我阿娘不在了，阿爹出了遠(yuǎn)門所以我要帶著他”我將籃子遞了過去“這是我阿爹做得魚湯，味道也很好的”他接過籃子拿出魚湯“弟弟要喝嗎？”
我搖搖頭“我們出來的時候喝過了”可能是味道飄出來了，弟弟在懷里突然哭了起來“看吧，他還是要喝的”柳川吹了吹小心的用勺子盛了一點喂了過來。
我們就坐在那里說了很多話，他告訴我他打獵的時候受了一點傷所以在家里躺了很久，之后來找我就在沒見過我了。
“走吧，我看著天不大好，好像會下雨”他站起身拎起那個竹籃子“我送你回去吧，這樣以后我見不到你也可以去找你了”
我們踏進(jìn)屋門不過一會兒，外面就下起了大雨，我看著雨打落下來時候泛起了漣漪有些為難的看著他“外面下大雨了，你一會兒怎么回去啊”
“沒事，一會兒雨小了我就跑回去，很快的”他好奇的打量著我們屋內(nèi)，我有些局促不安“哇，這魚骨好漂亮啊”他盯著墻上的魚骨發(fā)出一聲感嘆。
我們就在屋內(nèi)時而聊聊天時而哄哄弟弟直到婆婆來“小漁啊，你今晚就來婆婆那住吧。哎，這是誰啊”
“婆婆，這是柳川哥哥，他經(jīng)常幫我的”
“見過婆婆”柳川站起身鞠了個躬。
“柳莊的吧”
“嗯，是的婆婆”
“晚上一起來吃個飯吧”
“不了婆婆，外面雨小了一點我要快點回去了，不然我阿娘該擔(dān)心了”
“行，那你常來玩。小漁這孩子也是命苦”婆婆又有點感傷了起來。
柳川時常會帶著抓來的魚或者抓來的野兔子送到我家，后來阿爹回來還專門留他在家里吃了個飯，村中也有些人議論著什么。
我們都長大了，弟弟從我的懷里也學(xué)會了咿咿呀呀的說話到現(xiàn)在跟在我身后滿那跑，等到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來我家里跟阿爹商議著，他們常常背著我說什么，有時候阿爹語氣很不好會對著那人罵，有一次舉著殺魚刀將那人攆出了門“呸，我朱三就是死了，也不會把我的小漁賣到那種地方去的，你再敢來我一刀剁了你”來人聽到這在看到阿爹吃人的模樣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
那時我已經(jīng)知道了阿爹所謂的“那個地方”是什么地方了，是一個專門給有錢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在那里沒有自由沒有體面只有不斷地被欺侮和絕望，我幼時見到的陳家姐姐就是在那，在青樓里。陳家姐姐的阿爹因為好賭將本就不多的積蓄都輸進(jìn)去了，其中就包括陳家姐姐，他把陳家姐姐送進(jìn)了青樓，把陳家婆婆送去了西天，把陳家阿娘送進(jìn)了河水中最后把自己斷送在了賭場上。
村中很多姐姐不是被搶走做了人家的妾就是賣去了青樓，在她們最好的年華里。
“阿爹”我上前扯了扯阿爹的衣袖。
阿爹回過頭滿臉的疲憊“小漁放心，阿爹一定把你護在我眼前，不會讓別人打了你的主意”
弟弟不知道從哪里撿起一根棍子跑到我的身前“姐姐放心，我也會保護姐姐的”
我摸了摸他的頭“嗯”
阿爹蹲在門口整理著漁網(wǎng)有些心不在焉的。下午的時候小川哥哥又送來了兩只野兔子“三叔，這是我今兒打的兔子”
阿爹抬起頭盯著柳川很久突然起身喊“小川，你來，三叔跟你商量個事”
我不知道阿爹跟小川哥哥說了什么，只是阿爹時不時的指著我，小川哥哥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也會偷偷瞄我兩眼，等到他們走來的時候小川哥哥的臉有點紅紅的。
“阿爹，你們在說什么呀”
“阿爹問他愿不愿意娶你過門”
“三叔”柳川的臉埋得更低了，扯了扯朱三的袖子。
我一聽臉頰也突然紅了起來“那。。。”越想越羞跺了跺腳跑開了，弟弟還在身后奶聲奶氣的喊著“姐姐的臉好紅呀，小川哥哥的臉也紅，大家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