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的秦六爺真正的姓名普天之下知曉得人不過三人,故人已亡故喪禮低調得很永泰城的百姓知曉卻只當他是去了遠方游歷,終有一天梨園的院中還會出現(xiàn)天籟般的曲樂,梨園的大門終歸會再一次被踏破。
今年寒冬發(fā)生的這些故事,不為外人所道。
沒人知道一直誓死保衛(wèi)永泰城的周家為何一夕之間離開了守衛(wèi)十數(shù)年的邊疆遷入了上京;沒人知道周家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與少將軍已戰(zhàn)死沙場,將一腔熱血最后揮灑在了他們摯愛的大地上;沒人知道周家最為靈動活潑的小姐為了邊疆安寧將自己遠嫁到了仇人的身邊;沒人知道一票難求天籟之音的秦六爺自縊在了和親的那夜,身著一身喜服。。。。。。除了永泰城的百姓除了我這段故事在不為他人所知。
“秦六爺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可我卻想讓這個名字被人所聽到被人所知道。我端著茶杯看著熱氣氤氳,仿佛看到寒冬中的腥風血雨和大雪紛飛下遠去的和親隊伍還有那個說著他名字的如同傀儡一般的行尸走肉。她第一次神秘兮兮的喚他名字的時候嘴角含笑,眼中如星河涌動明亮“我要為他取一個最特別最溫柔的名字,每次喊他的名字都是含著笑的”可終歸他沒有聽到。
“哦?什么樣的名字呢?”
“秦眷”那是我最后一次聽到她這么呼喚他的姓名,彼時她的眼中如一片死寂沒有任何情愫,那是麻木后的空洞與絕望,嘴角向上牽扯了一下卻不再含著笑意。
“秦眷?”孟婉兮丁恒安重復著我的話繼而又帶著疑惑的眼神望向我。
“嗯,是不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喚他名字的時候嘴角都是帶著笑的?”茶煙已經(jīng)不再升騰只是裊裊上升“就是那個紅衣小丫頭取的名字”我笑的溫柔。
“你們認識?”孟婉兮帶著探究與好奇將手搭在石桌上推向了我,眨巴著靈動的眼睛一臉的好奇。這場景讓我突然想起永泰城中將軍府內周晚跌落扭傷了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最后干脆趴在床上將手臂向床邊推了推面向我一臉的好奇與靈動“你們認識?”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我將茶杯遞向了池魚示意添茶
“那他們最后怎么樣了?”她倒是不在意這個故事的過程對結局關心的很。繼而自己又歪著頭望向一旁的丁恒安“一定是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嗯,他們兩個正各自奔向對方吧”我想了想就這樣回答吧。
“真好,他們是各自奔向對方”她眼中流轉著千波“我想,我也可以”
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丁夫人回府,參加了所謂的家宴。
席上老爺夫人端坐,夫人一臉平靜只有望向他們的時候眼中溫柔如水;老爺眼中滿是坐在另一側的妾侍,原本參加這種家宴府上夫人也該是按照進門順序及地位分座,妾侍本該坐在遠處可老爺偏愛硬是留在了身側與夫人平齊。丁恒安對此嗤之以鼻不屑正眼相待,妾侍搶了話他不痛不癢的懟回去惹得妾不斷向老爺撒嬌,奈何丁恒安是長子老爺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恒安哥哥,婉兮初入江南竟不知原來江南城中的風氣如此,妾可與妻平坐,原是婉兮孤陋寡聞在我們雍南昌妾就是妾上不得大雅之堂,即便是上了廳堂也該自知不該搶了主母的風范。果然這大戶人家就是與我們小門小戶不同呢”孟婉兮拉住丁恒安的衣袖小聲的說著,雖是小聲可在場之人也足以聽到,這一下弄得丁老爺不快想要發(fā)作奈何孟家身份特殊張了張嘴也只是干笑一聲。
“不過是一個煙柳女子罷了,上了這堂也改變不了什么”丁恒安瞥了女子一眼,眼中滿滿的。
“一個小丫頭不過是仗著孟家的身份竟敢對我說出這種話,老爺,您可要為傾城做主啊”說罷梨花帶雨一般的趴在了丁老爺膝上嚶嚶啜泣。
“我即便不是仗著孟家的身份也會與你說出這番話。你既知道我是孟家來人做客就該對我禮讓三分,主母還未發(fā)言就聽到你在這里嚶嚶啼哭這是鬧得哪一出?是我孟婉兮不配踏入丁府做客還是你們丁府不歡迎我孟家來人做客拒客的模樣”越說越來勁孟婉兮干脆站起身子欲做離去的架勢“宦蓉,我們走,回我們的雍南昌去”
“婉兒此番是我丁家的不是,你就當看在姨母的面子上留下來陪陪姨母”丁夫人忙站起身追了上來。
“可是,姨母您也看到了我們孟家雖說不是大門大戶可在雍南昌還算上小有名氣,今日我來丁府是承了爹娘的命前來看望姨母,可丁府今日的家宴待客之道婉兮已然見識過了,這位夫人在宴上啼哭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是我孟婉兮仗勢欺人是我不懂規(guī)矩,這臉面爹娘是萬萬丟不起的,莫不如婉兮現(xiàn)在回去請罪求得爹娘寬恕興許爹娘知曉原委心中也會舒坦些許”孟婉兮眼中滿是淚水時不時還用帕子擦拭著,模樣甚是楚楚可憐。
丁夫人回神看了看還在假意嚶嚶啜泣的傾城語氣清涼“老爺,您覺得這事該如何了?”曾經(jīng)那眼神中滿是柔情如今卻分外的疏離,語氣也帶著滿滿的距離感,在我一個外人聽來都覺得兩個人不過是在一個屋檐下將就著生活罷了。
“來人吶,將花夫人拉下去面壁思過,不得我允許誰都不許放出來”丁老爺咬咬牙還是命人將花傾城拖了下去想著先帶下去之后的事自己還是做主的,人前的面子還是要給足才是。
“丁姨夫既然不舍得那婉兒也就先行告辭了,姨母放心婉兒回去定不會稟告爹娘婉兒是被丁府夫人在家宴中。。。。。。只說是婉兒無禮惹得姨夫不高興了”她特意將“夫人”二字咬的清楚又故意將后面的話說的字字有力。
這一下弄得場面就格外的尷尬,丁老爺進退兩難。丁夫人瞥了一眼跺著腳要離去的花傾城“來人吶,將她拉下去掌嘴十個。本來是好好地一場家宴攪得雞犬不寧,婉兒乃我座上客容不得你這般無禮?!?p> “婉兒,快嘗嘗姨母親手做的糕,玉都最是喜歡”她親切的拉著孟婉兮入座,又對我報以歉意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紅姑娘,原本請你來是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答謝你對我兒馬術的點撥之情。竟不曾想府中鬧得如此不堪讓你見笑了。日后有機會我再答謝,今日還請紅姑娘不要嫌棄”
我忙起身連連擺手“不會不會,夫人做得這糕很是香甜軟糯,紅娘今日有口福了”
家宴下半場就是歌舞升平氣氛祥和,至少我們是這樣的。豪門大家的事我從不愿摻和只是悶頭吃吃喝喝,別說味道還是很棒的。
孟婉兮看起來郁郁寡歡的樣子,筷子拿起來又放下再次拿起來想了想夾了一點點糕送到口中又放下了筷子。
丁老爺心情也不大好雖然是笑卻是皮笑肉不笑的虛假,丁夫人喝茶多過吃飯,臉上的表情一直是云淡風輕的淡然;其他夫人經(jīng)剛剛的事一鬧也都沒了談天的興致沉默寡言;公子小姐們看氣氛如此尷尬也是悶頭吃,想說些什么立刻被一旁的夫人制止;丁恒安懶洋洋的斜靠著時不時的扇扇子,眼睛卻盯著丁老爺一臉的玩味。
一頓飯可以看到很多問題?。?p> 孟婉兮聽說我住在四??蜅T臼遣懖惑@的可聽池魚說丁恒安沒事就去四海客棧就鬧著也要住過去,丁恒安以安全為由拒絕了。
“我剛剛明明還幫了你的”孟婉兮有些委屈的眨巴著眼睛。說道剛剛那一幕我就很佩服她,初來乍到的客人公然在宴會上讓主家老爺難堪,用自己顯赫的家族身份打壓了花夫人暗戳戳的表明自己被欺負的委屈又體現(xiàn)出丁府待客之道的怠慢。
“不過是一個妾家宴中竟如此囂張,哭哭啼啼不成體統(tǒng)。今天算我贏得勝之不武,用我雍南昌孟府的身份贏得并不光彩。明日,明日我再與你公平競爭”
“紅娘今日大開眼界覺得無論我做什么都沒有勝算,我認輸了”認輸這一塊還沒有遇到比我還快的人。對于我沒有把握不屑去爭的事情我從來都是最快認輸投降的,反正結果如何與我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誰說的?我覺得你勝算挺大的”丁恒安在一旁悠悠的開口。
蒼天啊,大地啊,與我無關啊!
我翻了大大的一個白眼給他想解釋些什么看著眼中燃燒著火焰的孟婉兮又覺得我解釋了她也聽不進去干脆也懶得解釋了。
“今兒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在做準備吧”
“我送你”丁恒安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反手掙開“我認識路,自己回去。你好好陪著孟小姐吧,她今日在宴會上為你出了頭更需要你。”
他歪著頭眼中是不解和疑惑,我擺擺手“紅娘先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