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是什么?”大和尚瞇著眼睛瞧著大柳樹下的河邊漂浮著什么用手指指了指,一隊人快速跑過去“哎,是人,兩個人”不知是誰先大喊了一句一群人呼啦涌了上去七手八腳的將他們撈上來,有人將燭火湊近一瞧才看清躺在地上的正是沈蓉瑾和云初安,雙手緊握昏迷不醒。
一隊人又分成兩撥,一撥去通知船上的人防止在出現(xiàn)任何意外,另一撥人將他們二人抬起迅速送入最近的醫(yī)館。云初安握的很緊我費了一點勁才將他們分開。
醫(yī)館的大門幾乎是被砸開的,一群人心急如焚敲門的動作難免粗魯了些將那木門砸了開來將人抬進(jìn)去的時候就大喊“郎中”
我跟在后面看看這可憐的門默默地記了一筆帳“這筆賬就算在。。。算在丁恒安頭上吧”
郎中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哆哆嗦嗦的出來看了看昏迷的二人又上前探了鼻息“眾位無需擔(dān)心,脈搏仍在只是虛弱了一些,不知你們是從何處將人帶來的”
“可能是風(fēng)大雨大不慎落水了,我們是在河邊發(fā)現(xiàn)的”
“嗯,這男子身強體壯嗆了幾口水方才我用銀針將水逼出,昏迷個把時辰就醒了,只是這女子似乎身有隱疾加上落水過于慌亂體力消耗的極快,不知何時才能蘇醒。這我實在有心無力,只能求得神醫(yī)?!?p> 郎中做了簡單的處理,丁恒安暮雨風(fēng)塵的趕來“怎么樣了?”
我與他簡單的解釋了一遍,他點點頭輕撫過她有些滾燙的額頭攔腰抱起“我親自送她回府并請罪,紅娘勞煩你代我看顧一下子初兄”
聽說那夜丁恒安在沈府被說教了許久,沈老爺又聽說沈蓉瑾從水中撈上來的時候與一個男子緊握著手,更是火上澆油氣的將所見的所有物件摔得七零八碎“你,好你個丁恒安呀,我信任你讓你帶瑾兒去游園會,我以為你可以照顧好她哪里想到竟讓她落了水還跟著一個男的。。。手”說道牽著手沈老爺氣的直跺腳“瑾兒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傳出去她的名聲可怎么辦?之前那么多身份顯赫的公子哥她都不要,這下好了,你告訴我那個男子是誰?”沈老爺插著腰眼睛瞪得溜圓,丁恒安跪在堂中沉默不語“說”沈老爺一掌排在桌子上,震得右手發(fā)麻可他全然不顧鐵了心要揪出那個毀他女兒清譽的男人。
丁恒安見事已至此實在瞞不住只得開了口“是院坊的云初安”
“云初安?云初安?云。。。。。。初安?”沈老爺腦海中快速閃過云家之人,據(jù)他所知只有一家姓云,掌柜的是個秀才現(xiàn)在在玉瀾堂做教書先生,夫人好像是小有名氣的簪娘,他的兒子好像之前鄉(xiāng)試上了榜。
“正是玉瀾堂的教書先生之子”
“哼,一個窮秀才家的兒子怎能配得上我沈家,他云家又怎么配得上我瑾兒,你說說你糊涂啊,我沈家不高攀你丁家咱們兩家和平共處未嘗不可,你非要將這水?dāng)嚋啠瑢⑽诣獌豪滤N也幌胗嬢^他們相識的過程了,我就告訴你一句讓那小子死了心吧,他配不上我們沈家也攀不起我們沈家”沈老爺氣呼呼的坐下連珠炮一樣的說完“對了,我記得他之前參加過鄉(xiāng)試的吧,哼,他也就止于此了”
“沈伯伯,子初兄出身平凡可家境也未有不堪,更何況他過幾日就要去參加殿試,倘若高中。。。。。。”
“那就等他高中狀元再說吧”沈老爺甩袖而去下了逐客令“將丁少爺請回去吧”
“是,老爺”
丁恒安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又覺得甚是無力只得拱手“恒安拜別沈伯伯”
他垂頭喪氣的走出了沈府,門口孟婉兮撐著油紙傘等待,丁恒安見此牽強的笑了笑。
孟婉兮迎了上去將傘撐在他的頭頂,就像為他撐起了頭頂?shù)囊黄臁?p> 下了那么久的大雨,她幫忙找人的時候身上早就被淋透,找到沈蓉瑾的信息傳來他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并吩咐照顧好孟婉兮,他以為她會早早地回府換身干凈的衣裳哪里想到她穿著濕漉漉的衣服撐著傘等在門口,自己是男子本就強壯剛剛在屋內(nèi)呆了許久身上已經(jīng)干的七七八八,他不知道這個有些固執(zhí)的女子在這里等了他多久才像現(xiàn)在一樣冷得發(fā)抖,而頭頂?shù)挠陚愦蟛糠謨A斜向他,雨滴滴落在她身上滲透進(jìn)去與她冰冷的肌膚貼合。
“等她醒過來了我再來看她吧,以沈老爺現(xiàn)在的怒火應(yīng)該不會想讓你來拜訪,屆時我會以雍南昌孟府的身份拜訪,你且寬心”
“嗯,謝”謝謝你了這話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好”
孟婉兮突然就笑了,她喜歡聽人說客套的話可不喜歡聽丁恒安口中對她說出客套的話,雖然他說的次數(shù)很多。每一次他說出這樣的話她就覺得他們的距離又遠(yuǎn)了一些,說的越多就越恐慌。
丁恒安自然的從她手中接過油紙傘向她傾斜擋住了風(fēng)雨“我們回去吧,回去讓郎中給你看看”
“好”孟婉兮乖巧的走在他身旁走出了巷口“云公子無礙,我來的時候去看過了睡得很香你不用太擔(dān)心”
大和尚回了靜安寺我躺在客棧后院的回廊上翹著二郎腿小憩。
“你真是讓我好找呀”孟婉兮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我抖了抖腿“都生病了不好好歇著跑出來干嘛?”
“以前在雍南昌我在府里的時間太久,這次出來說什么都不想呆在那里,可我又不曉得該去哪里就只能來找你了”她忿忿地坐在一旁擺弄著裙擺“恒安哥哥一大早就出門了,也不知道他是去找那個云公子呢還是找錦繡姑娘呢。你不知道我今天喝的藥有多苦,我這輩子就沒喝過那么苦的藥,以前吃完藥還有一碗糖水可以解苦,可現(xiàn)在吃完藥就只能如此,對了,我昨天晚上做了噩夢,夢到恒安哥哥從我身邊跑開我越追他越跑,他覺得我是一個負(fù)擔(dān)跟在我身邊有很大的壓力,我跟他再三保證可還是挽留不住他,早上醒來聽說他不在我還好一陣失落呢。說起來,你昨夜去了何處啊,怎的不在船上,我昨夜喝多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酒后失言嚇著恒安哥哥,你要是在一定可以拉著我的,哎,紅娘,你在聽我說話嘛?”
她坐在一邊碎碎念想起來什么就說些什么,話題跳躍度著實大了一些,幾句話之間唯一的關(guān)聯(lián)性也就是——丁恒安,她真的是愛慘了這個男人吧,三句不離他。見我不搭理她她便繼續(xù)碎碎念,依舊是三句不離丁恒安聽到后來我滿腦子只有“恒安哥哥怎樣怎樣”“恒安哥哥如何如何”
“紅娘,你知道嘛,昨夜我去沈府門口等他,回去的路上他還特意將傘向我這邊傾斜沒讓我淋到雨呢”孟婉兮真的是一個特別容易滿足的女孩,只要丁恒安給她一點甜她就會奮不顧身,哪怕前路荊棘遍布依然充滿希望。
“你說恒安哥哥去了何處,我想去瞧瞧他”
“你們同住一個屋檐下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曉”
“不如你陪著我去找找吧,我一個人有點怕”
我是被她生拉硬拽出的客棧,迎面而來的是沈府的轎子。一陣風(fēng)吹過將轎簾掀起一角,端坐的沈老爺板著一張臉怒氣滿滿,看那個方向似乎是城外的竹苑——云初安的竹苑。
“沈府這是去了哪里呀?這沈老爺板著一張臉好像很生氣的模樣”孟婉兮望著遠(yuǎn)去的沈家隊伍一臉的困惑,我想我知道他們?nèi)チ撕翁?,想來丁恒安此刻一定也在那里?p> “走吧,我知道你的恒安哥哥身在何處了”
“哪里哪里?”
當(dāng)我們站在竹苑門口的時候,屋內(nèi)悲悲戚戚的哭聲傳來,是梅姨。
“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誰在哭?”
“這里是云公子的家,這哭聲想來是梅姨了,方才沈老爺去的方向我想也只能是這里了”
果然走進(jìn)院子就看到梅姨捂著臉哭泣,云老爺無力的站在一旁輕輕拍著梅姨的肩膀,云初安跪在地方垂著頭一言不發(fā),丁恒安緊皺著眉頭想伸出手安慰他但是手懸在空中始終沒有落下去,院內(nèi)一片狼藉茶葉、書籍散落一地。
“恒安哥哥”孟婉兮一步一步走向他眼神中好像裝了一汪清泉,溫柔且閃亮。她伸出手指輕輕揉了揉他緊皺的眉頭“恒安哥哥,你皺著眉的樣子,不好看”
我想將云初安拉起來可他渾身像灌了泥一般沉重不堪,好不容易將他拉起來他卻直直的向后倒去,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失重忙拽住他的右臂勉強讓他站穩(wěn)了腳,他像失了魂一樣的呆愣,我看到他額上殷紅一片,他剛剛是得多用力才能將自己磕的頭破血流。
“子初兄”云初安甩了甩手推開我的攙扶踉踉蹌蹌的回到了房內(nèi),梅姨小聲啜泣著“我沒想到竟是沈家千金,我兒怎么這般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