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天顧縷柔都表現(xiàn)的很貼心,似乎已經(jīng)認(rèn)可并接受了命運(yùn)這樣的安排,陪在沈莊婷身邊一起修剪花枝,煮了甜湯送到顧清的書房還貼心的磨了一會兒墨,顧清覺得有些詫異“女兒啊,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沒有反常啊,只是想這么做就這么做了”
“好好好,以后也要常常陪陪我這個老父親啊”
“如果可以的話女兒當(dāng)然愿意,就怕以后機(jī)會越來越少了”
“就算出嫁了這里始終是你的家,我們始終都是你的家人,都希望你快樂”
“嗯”
“表姐,那日如果沒及時送來這五花龍骨你會怎么做呢?真的甘心認(rèn)命嗎?”這段時間沈容瑾一直在用自己的經(jīng)歷來開導(dǎo)顧縷柔,也提及了當(dāng)初不得已的鬧劇。
“怎么會呢,我怎么可能真的嫁過去啊,孟小姐是那樣的喜歡恒安哥哥我怎么會以身體為由橫插一腳呢,我知道他們是一番好意可對我而言卻不是好事,誠然我入了門以當(dāng)初那個柔弱的模樣怕是也撐不了多久,再加上愧疚與自責(zé)我想我會死的更有遺憾吧,更何況留在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身邊該是一種多大的折磨啊,與身邊這個不愛的人看風(fēng)起云涌,看花開花謝,看四季更迭,看山川溪海又怎么會快樂呢。我自幼身子骨弱所以沒有多少機(jī)會出去看看,也不曾將一個男子放在心上直到我遇到了他,無論他何種模樣是風(fēng)采俊逸還是狼狽不堪我都很開心,門當(dāng)戶對固然重要可我們是商人出身,所謂的門當(dāng)戶對不過是兩家利益下的犧牲品罷了,這與你們官宦人家不同,除去利益還有權(quán)利、爭斗、仕途,這樣看來我們倒是顯得純粹,純粹的利益。幸好他沒放棄,在那一天趕來了,也幸好我等到了,過程很難但是結(jié)果我很滿意,跟相愛的人在一起不用去看那么大的世界,僅僅只是午后在園中散步消遣我都很快樂,因為他就是我的一切”說到云初安,沈容瑾的臉上笑意滿滿。
“原來都是為愛而生啊”顧縷柔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沈容瑾思忖片刻“柔柔,即便是最冷酷無情的人一定也有著他柔軟的一面,那就是愛啊”
“嗯”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許白鶴這一天過的很安分,按時吃飯按時喝藥,任誰來勸都是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只有他內(nèi)心正在波濤洶涌的流動。
夜幕很快就降臨,許白鶴也早早的喝了藥上床睡覺,屋內(nèi)的燭火熄滅了傳來平靜的呼吸聲。
顧月朗略帶著欣慰回到房間,陳如意縫補(bǔ)著衣裳輕聲問“鶴兒睡了嗎?”
“嗯,剛喝完藥睡下了,這段時間折騰的夠嗆也累了”
“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明天啊我再給他開一些補(bǔ)氣血的藥”
黑夜里許白鶴睜開了眼翻身下床,輕輕的穿好衣裳揣了一點銀票開門外出,同樣的后院同樣的小洞他彎腰爬了出去,在夜色中腳步匆匆。不是沒想過帶上紅鸞,只是動靜太大不好控制,而且紅鸞特色太過于明顯,容易暴露身份“姐姐,弟弟對不住你了,不過紅鸞在家中一定會得到妥善的照顧”
顧縷柔在房中踱步心事重重,她想的太多,腳步邁出去又收了回來反反復(fù)復(fù)。終于,她嘆了一口氣關(guān)上了房門。
“你終歸還是沒來”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許白鶴站在這里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顧縷柔的身影不免哀傷“你還是沒有選擇我”
“傻小子,你自己嘰里咕嚕的說什么呢?”顧縷柔爽朗的聲音自身后傳來,許白鶴驚喜的回過身就看到滿頭大汗的顧縷柔正用雙手撐著膝蓋大喘氣“說是月苑橋,這明明都過了橋了,你個騙子”
“你來了”許白鶴跑過去一把將她摟到懷中“你來了,你真的來了,你”他激動的語無倫次手上卻抱的用力,生怕下一秒她就突然不見了一樣。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靠近,顧縷柔羞紅了臉卻怎么也推不開他只得任由他抱著。
“我來了,許白鶴,我來陪你私奔了。我想了很久一個人的離開是逃亡,兩個人的離開才是私奔啊,既然你要私奔,那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我們兩個一起啊”顧縷柔回應(yīng)著摟住了他的腰“你最近瘦了好多,沒有好好吃飯吧”
“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你來了我就好了”
“那你想好我們要去哪里了嗎?”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都愿意陪著你,只要你在身邊去哪里我都可以”
他們私奔的事情很快就被家里人所知,憤怒之余顧清還秘密派出了一些人去尋找,希望這件事可以壓到最小不被外人所知,至少不要被宮里知道;許月朗將許白鶴留下的信紙攥的緊緊的“兒啊,你是嫌家里還不夠亂嗎”
“什么?父親病了?”我正在分類整理面前一摞子的奏折,聽到拂晏的報告沒了心思整理。李照最近身子有些虛弱,常常捂著肚子一身的虛汗,偶爾還會咳嗽兩聲我心里暗笑“一定是最近沒有節(jié)制才把自己弄垮了,新晉的秀女個個貌美如花但也要適當(dāng)一些呀”
“元妃娘娘來了”自從那次流言蜚語后,元妃一改常態(tài)整日都送一些滋補(bǔ)的湯或者自制的糕點送到昭和殿,通常都是放下就走偶爾李照也會喊她一起吃個晚飯,但始終往皇后宮里跑的多。
“嗯,先下去吧。白衣,你也有段時間沒回去了吧,朕準(zhǔn)你今日回去探望但是要趕在宵禁之前回來”
“多謝圣上,臣先行告退”我像李照行禮,順帶著向元妃行禮告退,元妃娘娘心情很好向我點點頭表示應(yīng)允。
回到府中看著昏睡中的父親和偷偷抹著眼淚的母親,拿起桌上的信紙瀏覽了一番輕聲哀嘆一聲“終歸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啊,白鶴”
“容太醫(yī)來看過了,說你父親最近太疲勞加上情緒起伏太大氣血翻涌才會暈過去”母親擦了擦眼淚“衣衣啊,你說鶴兒怎么就這么想不開怎么就……私奔了呢!這要是傳出去可是殺頭的大罪啊,他們就真的不怕嗎?怎么能讓家里面這么擔(dān)心呢,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呀”
“母親別急,急壞了身子父親可就沒人照顧了。這件事追根究底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們的事也不會逼的他們冒險如此,馬上我就去顧府走一趟”
“衣衣啊,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不然你叫我們可怎么辦呀,我們老了經(jīng)不起這樣的驚嚇了”
“瞧母親說的,我不過是去顧府打聽一下能出什么事呢,我在宮里一切安好,放心吧,我不會再出其他事情讓父親母親為我擔(dān)心了,女兒已經(jīng)錯過了太多,做了不孝順的事情。余下的人生定要侍奉在前,母親放心”
“勞煩通報一下,就說許白衣求見顧大人”
“這”門口的侍衛(wèi)兩相為難,我看出了不對勁笑笑“若是我許家的身份不便登門,那煩請通報許白衣是以御前帶刀侍衛(wèi)的身份登門求見”
“不是小的不幫您通報,實在是……剛剛清寧郡主和孔公子登門求見,郡主叫著嚷著要見小姐……”后面的話不用說下去我也知道了。李文佩來了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看來要提前回宮一趟了!
“多謝”
“許大人?”惠公公見我急匆匆的趕來伸手?jǐn)r住了我“圣上不是允許您宵禁前回來就可以的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許太醫(yī)的病情如何了?”
“惠公公我有急事求見圣上”
“圣上今日批閱奏折有些累了正在里面小憩,您知道的圣上最近疲累的很,若不是十萬火急的事還是稍等片刻再做通報吧”
“好,那我就等在這里”我搓搓手等在門口止不住的來回踱步,惠公公第一次見我這樣忍不住開口“許大人可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咋家還是第一次看您這么著急”
“是有點急”
“那咋家進(jìn)去瞧瞧,若是圣上醒了也早些講”
“多謝惠公公”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呀?”拂晏也是一臉好奇,看我神態(tài)焦急也就不再深問。
“許大人,圣上醒了快進(jìn)來吧”惠公公推開虛掩的門對我友好的笑笑。
李照還有些睡眼惺忪的樣子哈欠連天“怎么了白衣,我聽文慧說你有很急的事要跟朕說,說來聽聽”
“圣上”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可能太突然他還沒打出來的哈欠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怎……怎么了?”
“圣上開恩”
“嗯?”
我無助的看著他,他擺擺手“拂晏,我與許大人要事商談,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是”
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復(fù)述了一下,惠公公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李照卻是一臉的平靜“就這件事?”
“父親為此生了病,想來顧大人也是想大事化小,可我方才去顧府登門聽說郡主帶著孔公子一道前往鬧著要見縷柔,這件事是怎么都瞞不下來了。這一切因我而起,白衣特來請罪,請圣上念在二人年紀(jì)尚小不懂事從輕發(fā)落?!?p> “嗯,這件事情確實不大好收場,朕這邊倒是無所謂只是拂了太皇太后一片心意。這件事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定要給皇室一個交代。拂晏傳令下去舉國搜尋他們,是死是活都要把他們找回來,若有反抗……”他看了看埋著頭的我“就綁回來吧”
“是”
“還不快起來?怎么?要朕親自扶你?”
“圣上不生氣嗎?”
“朕要是因為這些事情就生氣早都被氣死了,咳咳”
“快,宣太醫(yī)來瞧瞧”惠公公急的對外大聲喊道“不用”
“圣上,這可離祭天大典不遠(yuǎn)了,若是這時候龍體抱恙可怎好,還是請?zhí)t(yī)來瞧瞧吧”
“正是如此才不能請?zhí)t(yī),正是關(guān)鍵時候不能出一點紕漏,千萬雙眼睛盯著呢。對了,大典的陳設(shè)布置的如何了?你還要跪在那里多久?是不是沒什么事情可做??朕手邊事情多著呢你要真的太無聊就替朕跑兩趟”
“不多不多,謝圣上”我趕緊磕了個頭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