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墓地

　　【正午】

　　村子的墓地位于村子最偏僻的北邊，墓地旁邊還有座高塔。每天特定的某些時段，墓地里的守墓人都會爬上高塔敲鐘。

　　以前這座高塔經(jīng)常被村民用來鳴鐘預(yù)警，只要一敲響鐘，村里的所有人都能聽見，因此高塔上的這口大鐘便經(jīng)常用來預(yù)警魔物的突襲。

　　如今村子的防御工事經(jīng)過幾次升級，村門口掛了一個小鐘，已經(jīng)足夠通知圍墻上的守衛(wèi)們提高警惕應(yīng)對危險，因此，高塔上的鐘就漸漸用得少了。

　　現(xiàn)在高塔上的大鐘基本只有整點(diǎn)報(bào)時的時候才會敲幾下，其他時候便不再使用。

　　靈一站在墓地前，眨了眨眼，四處觀察周圍的景色。

　　墓地周圍亂石嶙峋，雜草叢生，一些枯老的桑樹種植在墓地周圍，無葉的枝干被微風(fēng)吹得吱吱作響，仿佛快要斷掉一般。

　　枯樹上棲息著不少烏鴉，它們時不時轉(zhuǎn)動著腦袋，目光與樹下的靈一四目相對，一語不發(fā)，似乎它們完全不怕生人。

　　墓地里一片死寂，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在此游蕩。

　　“那個......我沒想到真的要挖墳......”

　　赫里斯托僵硬地站著，臉色有些發(fā)青。

　　“你如果怕了，就別跟著我?！膘`一說完話，便走進(jìn)墓地。

　　“哎！等等！”

　　赫里斯托沒有時間多想，匆匆追上靈一的步伐。

　　二人很快便來到高塔的門前。

　　赫里斯托低聲說道：“要找到艾薇兒的墳?zāi)?，問住在高塔里的守墓人是最快的辦法，只不過，我?guī)缀鯖]怎么跟守墓人打過交道，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明情況......”

　　靈一明白赫里斯托想說什么，淡淡說道：“沒關(guān)系，我們只說是來吊念死者的，只要知道艾薇兒埋在哪里就行。”

　　赫里斯托沉默片刻，走到木門前，“咚咚咚”三聲，敲了敲門。

　　過了一陣，木門像是被風(fēng)吹開一樣緩緩打開。

　　一位大概30多歲的男子從門里探出頭來。

　　只見他身材高挑，形同細(xì)竹，其半張臉都被木門頂部的墻壁遮住，只留出鼻子以下的身子露在外面。

　　粗略估計(jì)，這個人應(yīng)該有1.9米的身高，這在靈一的記憶里屬實(shí)少見。

　　他穿著一件藍(lán)色的襯衫，黑色的皮褲和一雙棕色的長筒靴，一般干活的農(nóng)民都會穿的裝束。他的衣物并不干凈，上面沾滿了深色的泥灰和動物糞便，散發(fā)著濕臭的氣味，這讓靈一和赫里斯托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離這人遠(yuǎn)一點(diǎn)。

　　他低下頭，透過門向外看去。

　　他的臉略顯瘦俏，眉骨突出，眼眶深陷，在陰暗的木門里面，猶如骷髏一般陰森至極。只不過他的臉上有一個很明顯的鷹鉤鼻，跟骷髏不同，是有皮肉的。

　　他默默看著眼前二人，一雙深綠色的眼珠在黑暗中微微發(fā)光，如同墓地幽魂一般，令人恐懼。

　　許久沉默之后，他終于開口問道：“你們是誰？”

　　赫里斯托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眼前陰森恐怖的守墓人，他沒敢說話，悄悄躲到了靈一的身后。

　　靈一撇了他一眼，略感無奈，只能自己回答道：“我叫小靈，躲在我后面的是赫里斯托?！?p>　　“我們想來吊念一下艾薇兒，紀(jì)念一下死者，因此想來問問你，她的墳?zāi)宫F(xiàn)在埋在哪里？”

　　守墓人沉默片刻，目光緊緊盯著靈一，似乎有些懷疑。

　　“你們跟艾薇兒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吊念她？”

　　面對守墓人的問題，靈一早有準(zhǔn)備，平靜說道：“我不是村里的人，但是我聽說了村子里發(fā)生的很多事情，那名女子曾經(jīng)收養(yǎng)過妖狐，給村子里帶來了災(zāi)禍，但是最后卻被活生生燒死了，我覺得，她最后的遭遇未免太過凄慘，死后或許無法安息，會成為村子里的孤魂野鬼?！?p>　　“所以，我想在她的墳前獻(xiàn)點(diǎn)花，希望她的靈魂能夠得到安息?！?p>　　守墓人聽后，眨了眨眼，問道：“你帶花來了？”

　　靈一默默掏出腰包里的鮮花，拿給對方看。這些鮮花是她在過來墓地的半路上順道摘的，現(xiàn)在正好派上了用場。

　　靈一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裝模作樣地請求對方說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墳?zāi)?，你能不能幫幫忙？告訴我墳?zāi)乖谀?？?p>　　守墓人看著靈一撒嬌的模樣，臉上既沒有表現(xiàn)出善意，也沒有表現(xiàn)出惡意，甚至眉頭都不動一下，仿佛他的臉只是一張死皮。

　　見對方遲遲沒有說話，靈一眉頭微蹙，覺得有些古怪，按理來說，沒人能夠抗拒自己如此可愛的撒嬌，就算是沒心沒肺的魔物，看見自己的模樣也會嘴饞，眼前的守墓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當(dāng)靈一還在困惑的時候，守墓人突然伸出手，直指遠(yuǎn)處的圍墻柵欄說道：“沿著前面的圍墻柵欄一直走，一直走到盡頭，在拐角處就能看見你想找的墳?zāi)??！?p>　　“你們只能待10分鐘，死者沉睡的地方需要寂靜，墓地里的亡靈并不喜歡被人打擾，你們明白嗎？”

　　靈一聽后，微微一怔，隨后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對方的要求。

　　似乎這個守墓人不太喜歡跟別人說話，他看見靈一點(diǎn)頭之后，便迅速關(guān)上了木門，不再理會靈一。

　　靈一聳聳肩，扭頭看向身后的赫里斯托說道：“還挺順利，直接就問到了艾薇兒的位置?！?p>　　眼見守墓人離開，赫里斯托從緊張不安中漸漸恢復(fù)，苦笑道：“能問到就好?！?p>　　“快點(diǎn)走吧，我不想在這里待太久，這里看著就讓人害怕?！彼粗h(yuǎn)處那些排排佇立的墳?zāi)?，臉上有些害怕?p>　　靈一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便往遠(yuǎn)處的墳?zāi)谷鹤呷ァ?p>　　二人順著柵欄圍墻一直走，很快就來到了圍墻的拐角處。

　　然而這里到處都是雜草，幾米高的雜草非常擋人的視線，一時半會兒還看不見艾薇兒墳?zāi)沟挠白印?p>　　經(jīng)過一番搜索，他們在大量雜草的后面找到了一個墳?zāi)梗厦鎸懼眱旱拿帧?p>　　她的墳?zāi)癸@然無人打理，破敗不堪，墳頭的石板上面滿是裂縫，許多藤蔓的根莖深入墓碑的裂縫里面，似乎很久都沒人注意到這座墳?zāi)?，又或者，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不會在意?p>　　墳?zāi)沟闹車粚訉訅烆^草包圍著，十分隱蔽，如果不是守墓人之前提醒過靈一他們，他們恐怕花一整天時間都找不到這個墳?zāi)埂?p>　　赫里斯托默默看著眼前艾薇兒的墳?zāi)梗[隱回想起三年前那個夜晚，門口燃燒的火光，心中再次感到一絲不安。

　　“你當(dāng)真要挖墳嗎？”他再次問道。

　　“你現(xiàn)在還問這些干什么？既然我們都來到這里了，哪還有不挖的道理？”靈一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要是怕了就趕緊走吧，反正后面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能解決?！?p>　　赫里斯托猶豫片刻，心中一橫，兩手用力合十，發(fā)出啪的一聲響，隨后閉著眼念道：“艾薇兒阿姨......不......姐姐，我這可是為了救人，挖墳是無奈之舉，你可別晚上來找我啊......”

　　靈一見狀，搖了搖頭，說道：“你要是怕被鬼纏身，那就一旁看著算了?！?p>　　說罷，靈一便開始著手挖墳。

　　由于兩人未攜帶鏟子，靈一只能隨手拾起地上的一根干枯樹枝，用鐵劍削成木棍狀，直接當(dāng)作鏟子來使用。

　　木棍雖說沒有真正的鏟子好用，但總比她用手刨要來得好。

　　她把木棍用力插入土里，深入土里半米，然后猛力向外推，一堆混著草木根莖的泥土便被她挖了出來。

　　隨著靈一如此往復(fù)，幾番挖掘之后，一具焦黑的骸骨赫然出現(xiàn)。

　　盡管骸骨已經(jīng)殘破不堪，多處骨骼已經(jīng)破碎，但有一個完整黑色頭骨足以讓人認(rèn)出這是人類的遺骸。

　　赫里斯托看著頭骨，仿佛能夠聽見死者的悲鳴，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畏懼地向后退步。

　　靈一早已見慣了人類的尸體，因此看見眼前骸骨之后，她并沒有多大的感覺。

　　只見她從腰包里拿出一個麻布，直接用手將骸骨一塊塊地?fù)炱饋?，裝進(jìn)麻布里。

　　赫里斯托愣愣地看著這一幕，有些吃驚地說道：“你真的不怕被艾薇兒的鬼魂纏身嗎？”

　　靈一輕蔑一笑，很是不屑地說道：“怕？我連神明都不怕，還怕這個？”

　　赫里斯托聽后，有些吃驚地問道：“你怎么能這么冷靜？鬼魂可是很可怕的，它們會在你半夜睡覺的時候，偷偷來到你的身邊，然后把你的靈魂吸走?！?p>　　靈一問道：“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村里人都這么說，這難道還有假？”

　　靈一聽后，無奈地?fù)u搖頭：“我倒是頭一次聽說?！?p>　　據(jù)靈一所知，鬼魂只是人們臆想出來的生物，其實(shí)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魂，如果硬要說的話，鬼魂就是靈魂，但是靈魂也沒有辦法吸取別人的靈魂，它們沒有這個能力。

　　“不跟你說這些了?！膘`一把裝著骸骨的麻布系好，扛在肩上，隨后把手中的木棍交到赫里斯托的手中，說道：“幫我把墳?zāi)古卦瓨??！?p>　　赫里斯托拿著木棍，神情畏懼地看著靈一，不敢動手。

　　靈一說道：“如果真有鬼魂，你就把罪過都賴在我的頭上，這總行吧？”

　　見靈一如此執(zhí)著，赫里斯托也不好再說什么，開始幫忙整理挖空的墳?zāi)埂?p>　　兩人各拿著一根木棍，把周圍挖出來的土堆重新推進(jìn)墳?zāi)估锶?，隨后又拔了一些雜草，鋪蓋在墳?zāi)怪車?，讓周圍的一切看起來完好如初?p>　　做好這些善后工作后，兩人沒有在此久留，匆匆離開了墓地。

　　......

　　......

　　時間過的很快，天色漸晚，紅日與遠(yuǎn)處的群山相接，白色的云朵漸漸染成火紅。

　　靈一攜帶著招魂術(shù)所需的所有材料，在村門口附近等待。她坐在一張凳子上，距離開大門的絞車很近。

　　靈一打算在日落之后，去森林邊尋找妖狐。因?yàn)檠静粫诎滋斐鰶]，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它才會出現(xiàn)。

　　赫里斯托原本也想跟著靈一去尋找妖狐，或許能憑自己三寸不爛之舌，幫忙說服妖狐從善。

　　但是在等待的途中，一群小孩焦急地找上門，向他求助，說小寶不見了。

　　赫里斯托對此大為不解，本以為這些小孩又在欺負(fù)小寶，把小寶弄哭了。然而小孩們卻一致表示，他們這次真的沒有欺負(fù)小寶，而是正常地玩捉迷藏。

　　平時玩做迷藏，小寶總是最先被人抓住的一個，因?yàn)樗L得白白胖胖，藏的位置也非常顯眼，往往游戲開始后，兩分鐘之內(nèi)就能夠找到他。

　　可是今天過了一個小時，他們也沒有找到小寶，最后他們無可奈何，只能大喊著讓小寶出來，別再藏了。

　　然而，無論怎么喊，小寶都沒有出現(xiàn)，這頓時讓他們緊張不安起來。

　　因?yàn)檎也坏叫殻⒆觽冎荒艽掖艺疑虾绽锼雇?，尋求他的幫助?p>　　“你們先別著急，小寶或許只是中途肚子餓了，自己先回家吃飯去了?！?p>　　赫里斯托安慰著眼前這群要哭的孩子們，讓他們別太擔(dān)心。

　　“天色不早了，你們先回家吧，小寶我來找好了?！?p>　　孩子們聽后，雖說心中仍然有些擔(dān)心，但是村里有規(guī)定，晚上不能出門。他們只能點(diǎn)頭應(yīng)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看著孩子們走光，赫里斯托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安，轉(zhuǎn)頭對一旁的靈一說道：“小靈，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我得去看看小寶有沒有回家?！?p>　　靈一看著赫里斯托，注意到他臉上表現(xiàn)出的不安，微微點(diǎn)頭說道：“去吧，反正你跟過來也幫不上什么忙?！?p>　　赫里斯托露出一絲苦笑回應(yīng)靈一，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朝著街道跑去。

　　赫里斯托離開之后，周圍頓時變得安靜不少，沒了他這個啰嗦的話茬子，靈一終于能夠瞇眼休息一會兒了。

　　她坐在凳子上，背靠著柱子，靜靜等待夜晚的來臨。

　　......

　　......

　　【同一時間，森林內(nèi)】

　　日落西山，幽深的峽谷內(nèi)不再有陽光，昏暗的光線使這里蒙上了一層紫色的面紗。

　　妖狐的小屋里面陰暗潮濕，惡臭難聞。

　　因?yàn)槲葑永锏教幎际莿游锏臍埡?，那只妖狐完全不懂得清掃，致使地上墻上都滋生了無數(shù)蠅蟲，血腥味，腐臭味，糞便味，還有其他更加難以言喻的惡心氣味，彌漫在房間里。

　　阿力被捆綁在木柱上，神情顯得很是絕望。

　　他已經(jīng)一整天都沒能走動一步，雙腳站麻了不說，而且連水都沒能喝上一口，餓的有些發(fā)懵了。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讓他感到絕望的事情，最讓他感到絕望的是，他尿了一地！

　　那只妖狐完全不懂得如何照顧俘虜，就把阿力關(guān)在房間里面，一整天都沒有管他。在這種束縛的狀態(tài)下，阿力甚至沒法把自己的褲子脫下來。

　　他靠著堅(jiān)強(qiáng)的意志力堅(jiān)持了半天，在房間內(nèi)鬼哭狼嚎，想讓妖狐給自己一次解手的機(jī)會?？烧l知道，妖狐自從白天離開小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光留下阿力一個人在屋子里，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途中的精神折磨那叫一個苦不堪言。

　　最終，他再也抵擋不住下體那潮水般涌來的感覺，身體猛地一顫，開閘泄洪。

　　很快，他便感受到自己的褲子逐漸變得濕潤，徹底絕望。

　　天色漸晚，屋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妖狐推開門，走進(jìn)屋子。

　　它的手里拖著一只成年騾鹿尸體，嘴里哼著曲調(diào)，似乎心情不錯。

　　它剛一開門，便看見阿力雙眼無神，面如死灰，仿佛快死了一樣。

　　妖狐豎起耳朵，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怎么一副要死的樣子？”

　　“......”

　　阿力聽見妖狐的聲音，緩緩抬起頭，滿臉怨念地看著對方。

　　妖狐見狀，把騾鹿暫且放在地上，然后從身后拿出一把帶血骨刀，緩緩走向阿力。

　　“你是餓了？還是渴了？”

　　阿力沉默片刻，盡量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怨氣，低聲說道：“我又餓又渴，而且胃里惡心得想吐，但是這些都不要緊，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

　　妖狐臉色微變，驚訝說道：“什么？不，我怎么能把你放下來，萬一你突然逃跑了怎么辦？”

　　阿力苦喪著臉對它說道：“我不會跑的，我就是想撒尿?！?p>　　妖狐聽后，非但沒有理解阿力的痛苦，反而更加感到疑惑，低頭看了看阿力潮濕的褲子。

　　“要尿就尿呀，為什么要忍著？”

　　“你在開玩笑嗎？”阿力神情一驚，瞪大雙眼說道，“我怎么可能在這里......太怪了！”

　　“哎，人類真是虛偽......尿尿都要那么麻煩?！毖鼡u了搖頭，不想理會阿力，轉(zhuǎn)身朝著門口走去。

　　“喂！別走??！快把我放下來！我要憋死了！”阿力大喊道。

　　“等你忍不住自然會尿的。”妖狐拿著小刀開始剝解門口騾鹿的尸體，完全沒有理會阿力的意思。

　　“天哪，你這妖狐到底有沒有常識？讓我活動一下身體會死??！”阿力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隨即對妖狐破口大罵。

　　妖狐眉頭一皺，拿著帶血的骨刀指向阿力，寒聲說道：“你再罵！再罵我就把你的舌頭割掉！”

　　阿力聽后，頓時閉上了嘴，不敢說話。心想這妖狐除了會講人話之外，其他方面還是跟魔物沒什么兩樣，最好還是別把對方惹急了，否則它真的會對自己下死手。

　　阿力不再說話，妖狐便繼續(xù)埋頭解剖騾鹿。

　　片刻之后，它從騾鹿身上割下一片血淋淋的肋肉排，然后站起身，緩緩走到阿力面前。

　　它看了一眼肋肉排，隨后又看向阿力，問道：“你餓了？”

　　阿力怔住，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妖狐低頭想了想，將肋肉排遞到阿力的嘴邊，有些不太情愿地說道：“把它吃了?！?p>　　“吃？”阿力怔怔看著眼前還在不斷滴血的肋肉排，甚至連洗都不洗，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厭惡神色。

　　妖狐見他遲遲不張嘴，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吃不吃？不吃餓死你。”

　　“吃！我吃！”

　　阿力雖然不想吃生肉，但自己已經(jīng)一整天沒有吃東西，腹中饑腸轆轆，就算是以前令他感到惡心的昆蟲，現(xiàn)在恐怕都能咬上一口。

　　阿力張開嘴，把手掌一般大的肉排含入嘴中。

　　不知是因?yàn)樘I了還是什么緣故，阿力意外地覺得還挺好吃，就是血腥味有點(diǎn)重。

　　“這可是上好的肉排，吃完記得好好感謝我。”妖狐說道。

　　阿力嚼著肉排，有些無語，心想自己現(xiàn)在被困在這個惡臭的屋子里，到底是拜誰所賜？

　　“再給我吃一塊，我就謝你。”

　　“好吧，反正肉還很多?！毖坪鹾芟硎芙o別人喂食所帶來的快感，轉(zhuǎn)身再次走到駝鹿尸體旁邊。

　　片刻之后，它再次拿著一塊肥厚的肉排走到阿力面前。

　　阿力聞著肉排上濃烈的血腥味，低聲說道：“實(shí)際上，我覺得用火烤熟之后會更好吃一點(diǎn)?！?p>　　“我不喜歡火，而且我也不會點(diǎn)火?！毖櫭颊f道，把肉排貼在阿力的臉上，“所以你還要不要吃？”

　　阿力張嘴吃肉。

　　“謝謝。”

　　妖狐一語不發(fā)，轉(zhuǎn)身繼續(xù)處理門口的那具騾鹿尸體。

　　妖狐把鹿肉一塊一塊地割下來，放在桌子上，一些多余的邊角料，妖狐懶得保存，便直接放進(jìn)嘴里吃了。

　　沒過多久，桌上便擺了滿滿一桌鹿肉，鹿腿。

　　阿力默默看著妖狐，有些好奇地問道：“我看你光吃森林里的騾鹿也可以活的下去，你為什么非要吃人肉不可？”

　　妖狐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向?qū)Ψ剑曊f道：“雖然你說的沒錯，我可以吃別的東西，但是相比于森林里的動物，我更恨人類，所以我才要吃人類的肉。”

　　“而且，人的味道不錯，這也是一個原因?！?p>　　它舔了舔自己的舌頭，有些眼饞地看著阿力，似乎又在想著吃對方的肉。

　　阿力見狀，肩膀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敢說話。但緊接著，他的腦子里靈光閃動，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說，我能做出比人肉更好吃的東西呢？這樣你是不是就不吃人了？”

　　“什么意思？”妖狐微微蹙眉。

　　“我會做很多料理，甜的辣的咸的，啥都能做......我想你可能沒有吃過烹煮過的食物......”

　　“誰說我沒有吃過？不就是用水煮一下，用火烤一下嘛，以前，我的媽媽經(jīng)常這么做給我吃。”

　　“簡單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或許我做出的料理更好吃呢?！?p>　　“你是在說我媽媽做的不好吃？”妖狐臉色一沉，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阿力，閃爍著血色光芒。

　　“我沒這么說......”

　　阿力感到很是無語，這妖狐的想法真是奇葩，想要說服它估計(jì)要花上好半天的時間。

　　然而就在阿力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天邊的峽谷突然傳來一聲狼吼。

　　妖狐聽見狼吼聲，神情微變，抬頭看向峽谷。

　　阿力見狀，好奇從眉眼中浮現(xiàn)，透過墻上的巨大破洞看向外頭。

　　“怎么了？”

　　“我能聽見狼群的警覺，村子里有人出來了?！?p>　　妖狐站起身，緩緩走到阿力面前，問道：“你的同伴？”

　　阿力聽后，微微一驚，現(xiàn)在天色這么晚，不可能還有村民離開村子，出村的人指定是靈一沒跑了。

　　“肯定是，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湊齊材料了！”

　　想到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阿力興奮不已：“快點(diǎn)，放我下來！我們?nèi)フ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