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灰心的阿力

　　【下午】

　　莫爾深淵森林一如往常，幽深寂靜，景色宜人。

　　四處林立的喬木，如同碧綠色的陽傘，幾乎將天空中刺眼的陽光完全遮擋住，只留下一些細小的金色光點，散落在地。

　　地面上鋪滿了巴掌大的落葉，猶如一張柔軟的棕色地毯，踩在上面非常舒適，甚至能夠感覺到溫暖。

　　森林深處，一些漆黑的野獸躲在灌木叢里面，張望著四周動靜。

　　一棵巨大無比的古樹下方，坐著兩個人。

　　靈一雙手散發(fā)綠光，放在莫西婭的大腿上，使用治療魔法治療她的傷勢。

　　沒過多久，莫西婭的傷口便愈合得差不多了。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靈一收回手臂，默默打量著對方的身體。

　　莫西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用手指捏了捏腿上原本受傷的部位，驚訝至極。

　　“不痛了，好神奇！”她豎起耳朵，高興的笑了起來。

　　靈一沉默片刻，看對方跟個沒事人一樣，有些無法理解。先前看她被鞭子抽得半死不活，血流滿地，眼看是救不活了，然而如今，她竟然還有力氣笑，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你真的沒事？我看你早上流了那么多的血，我的治療法術可沒有治療貧血的作用?！膘`一有些困惑地說道。

　　“莫西婭好得很，莫西婭是不死的！”

　　莫西婭站起身，用力彎曲肘部，擺出一副大力水手的姿勢，展示她的肱二頭肌。

　　“莫西婭只要能吃到肉，什么傷都能夠治好！”

　　靈一聽后，疑惑說道：“我記得阿力之前也提到過你，他說你之前脖子被他擰斷了，但是卻沒有死，這難道是真的？”

　　莫西婭聽后，忽然想起那一天的經(jīng)歷，有些尷尬地說道：“嗯......確實是這樣......不過......我當時還是很痛的?！?p>　　靈一挑了挑眉：“你能解釋一下嗎？”

　　“額......不能？”莫西婭拉長音調，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似乎很是矛盾。

　　靈一想了想，覺得對方可能真的不知道，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她在虛張聲勢。

　　按照靈一的想法來看，莫西婭的體質倒是跟阿力有些相似，骨頭被扭斷了都能接上，著實不可思議。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不死，至少，莫西婭的頭如果被砍掉，肯定是沒法再長一個出來的。

　　仔細想來，她能夠隨意命令魔物的行動，光是這一點就很無法讓人理解。

　　靈一問道：“那你可以解釋一下，你為什么能夠驅使魔物嗎？”

　　“......也不能?！蹦鲖I拉下耳朵，臉上的苦笑愈發(fā)明顯。

　　靈一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這些問題先放一邊，反正以后我們有的是時間聊......”

　　她站起身，用手拍了拍腿上的泥土，整理衣裝。

　　隨后，她對著莫西婭問道：“現(xiàn)在，我想把另外一個煩人的家伙找出來，你能幫忙嗎？”

　　......

　　......

　　森林中，走過幾只散步的騾鹿。

　　隨著鹿耳豎起，它們聽見遠處傳來幾聲腳踩落葉的聲音，迅速轉身跳進了灌木叢里面。

　　靈一和莫西婭在森林里搜索了幾里的路，期間她們沒有看見任何魔物，只有幾只騾鹿在遠處警惕地看向這里。

　　難得平靜的下午。

　　終于，在一條清澈的小溪旁，她們找到了阿力。

　　小溪湛湛流淌，如同一條蜿蜒曲折的白線穿梭在森林中央。

　　兩岸是一片碎石地，常年被水流沖刷質地堅硬如鐵，巖石上有幾只拇指大的螃蟹，它們用螯齒食用巖石表面的細小青苔，并吐出白色的泡沫。

　　阿力呆坐在一塊平坦的巖石上，望著眼前湛湛流淌的小溪，一語不發(fā)。

　　他赤身裸體，身上一件衣服也沒有，看著有些狼狽。他的肩上附著著一層白色灰燼，身后的巖石上也留有大量灰燼，這些痕跡是他變回人類的標志。

　　“阿力?！膘`一從森林一邊緩緩走來，向他打招呼。

　　阿力身體微微一動，然而卻沒有回應靈一，依然看著面前流淌的小溪。

　　“你還好嗎？”靈一平靜問道。

　　阿力沒有回答。

　　靈一見狀，知道他現(xiàn)在肯定在因為赫里斯托的死而難過，于是站在遠處低聲安慰道：“我白天去村子里面看了，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p>　　“赫里斯托的死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不去救他，他也一樣會死?！?p>　　靈一說了這么多，阿力卻依舊像一塊石頭一樣，沒有什么反應，他依舊看著眼前不斷流淌的小溪。

　　靈一見狀，默默想了想，說道：“你如果是在生我的氣，恨我沒有幫你，那我也沒話說......”

　　阿力聽后，緩緩抬起頭，終于開口：“我沒有恨你，靈一?！?p>　　“我死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在這個世界的短短十幾天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痛苦?！?p>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卻能讓人感覺到一絲絕望。仿佛在他眼前，是一片無盡的汪洋大海，而他就坐在一塊孤立的礁石上，一旦往前走一步，他就會葬身大海。

　　所以，他一動不動。

　　“也許，我永遠離開不了這個世界，也許我還要活上十幾年，甚至上百年，甚至可能，連老死的機會都沒有。”

　　“哼，誰知道呢。”

　　阿力發(fā)出一聲慘淡的冷笑，透露著無盡的悲傷，無盡的絕望。

　　雖說靈一無法完全感受到阿力內心的痛苦，但是她或多或少知道對方是在害怕什么。

　　靈一問道：“你怕死？”

　　阿力沉默片刻，答道：“是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更害怕自己的弱小?！?p>　　靈一聽后，苦惱地搖了搖頭，扭頭看向身后的莫西婭，看看她現(xiàn)在什么表情。

　　莫西婭正蹲在潮濕的碎石地上，用手搬動地上的巖石，尋找可以下嘴的小蟹小蝦。顯然，她根本沒有在聽阿力的話。

　　看著莫西婭的模樣，靈一微微點頭，似有所悟。

　　她對阿力說道：“阿力，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過，但是，我今天早上花了很多力氣去說教莫西婭，已經(jīng)很累了，而且口干舌燥?！?p>　　“要不然，我讓莫西婭來陪你吧?！?p>　　說罷，靈一緩緩走向莫西婭，伸手拍了拍對方的頭，并說道：“去?！?p>　　莫西婭抬起頭，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困惑地看著靈一。

　　“去啊，你行的?！膘`一擺了擺手說道。

　　雖說有些不情愿，但看見靈一執(zhí)意要讓自己去，她也只能站起身走向阿力。

　　她墊著腳尖，悄無聲息地走到阿力的背后，然后一句話也沒說，用兩只毛茸茸的小手勾住對方的肋部，用力撓了一下。

　　好癢！

　　阿力渾身一顫，感覺身體有一股電流通過，驚恐地向前仰倒。

　　他腳步一滑，一頭栽進了水里，水花四濺。

　　嘩！

　　數(shù)米高的水浪沖向高空，隨后化作無數(shù)雨點降落。

　　沉寂了幾秒鐘時間，阿力猛地從溪流中竄出來，渾身濕透，冷得直打哆嗦。

　　“你......咦？”阿力瞪眼望去，剛想開口罵人，看見眼前捧腹大笑的莫西婭，他頓時呆住，感到無法理解。

　　“你干嘛？”

　　莫西婭笑著說道：“就是逗你玩，嘻嘻~我也沒想到你的反應那么大?！?p>　　阿力一聽，眉頭頓時皺起，憤憤說道：“你是傻子嗎？我現(xiàn)在難受著呢，哪有功夫陪你玩！”

　　“她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你至少比剛才更清醒了點，不是嘛？”靈一緩緩走到溪邊，看著成了落湯雞的阿力，笑著說道。

　　阿力說道：“什么啊，你們根本就不明白我的痛苦，我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件白色的亞麻上衣突然從他的頭頂落下，把他的臉罩住了。

　　“你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膘`一從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件嶄新的褐色吊襠褲，二話不說，也將其一并丟到了阿力的頭上。

　　阿力微微一驚，把臉上的衣服扯下來，驚愕地看著她們。

　　靈一默默轉過頭，朝著林子里走去，而莫西婭卻蹲在溪邊，津津有味地看著自己赤裸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羞恥之心。

　　眼前此景，一股莫名的暖流涌上阿力心頭，使他臉色變得漲紅無比。雖說他腳下的溪水冰涼刺骨，但他的頭頂卻熱得冒煙。

　　他趕忙背過身去，雙腿化作一道殘影，迅速沖上岸邊，把衣服穿好。

　　穿好衣服之后，阿力扭頭看向身后，見莫西婭仍舊專注地看著自己，感到有些別扭。

　　“你干嘛這么一直看著我？”阿力問道。

　　莫西婭眨了眨眼，從情緒中回過神來，有些饑餓地舔了舔舌頭，說道：“沒什么?！?p>　　她轉身朝著靈一走去，不再理會對方。

　　阿力見狀，撓了撓頭，心想她這是沒見過男人還是什么，莫名其妙......

　　二人離開溪邊，來到森林里。

　　靈一靠在樹干上休息了一會，聽見腳步聲，她緩緩睜開困乏的眼睛。

　　“你要好好珍惜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這是最后一件，你最好別再弄壞，否則就要光著膀子穿過整片森林?！膘`一認真說道。

　　阿力默默點了點頭，表情有些羞澀，似乎自己不敢想象那樣的場面會有多么尷尬。

　　靈一看著阿力，見他情緒好轉了許多，自己也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恢復平靜。

　　她伸手指向一旁的莫西婭，對阿力說道：“你也見過莫西婭了，她以后要跟我們一起旅行，你應該沒有什么意見吧？”

　　阿力斜眼看去，微微點頭。想必莫西婭也受夠了村民的歧視，想要離開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靈一說道：“那走吧，天色不早了，先找一個地方扎營過夜?！?p>　　她剛要轉身準備離開這里，阿力突然開口叫住了對方，認真說道：“等等，靈一，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p>　　靈一疑惑地看著對方：“什么？”

　　阿力沉默片刻，說道：“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才能變強？”

　　靈一聽后，平靜地沉默了一陣，心中早已有了想法。

　　接下來，本該出現(xiàn)一段較為感人的收徒情節(jié)，就像武俠小說里面對著天下無雙的世外高人拜師學藝一樣，磕頭立誓，傳功授業(yè)。又或者，靈一應該背過身去，望著一個人影也沒有的森林，語重心長地說：“我給你的修行可是很艱苦的，你撐得住嗎？”之類的話語，以此來調動阿力的積極性。

　　但是靈一沒有這么做，她覺得太麻煩了。

　　阿力是個外行，無論是使劍還是使用魔法，他都一無所知，估計他想要學會其中一種，恐怕都得花上三五個月的時間，而且還只能學會一點點皮毛而已。

　　這太麻煩了。

　　想到這，靈一撅起嘴，有些為難地看著阿力：“我可以教你一些戰(zhàn)斗的技巧，但我不覺得你能那么快學會......”

　　阿力神情不變，依舊說道：“任何方法都行，求你了?！?p>　　靈一看著對方認真的眼神，知道他現(xiàn)在想要變強的欲望非常強烈，拒絕是肯定沒法拒絕了。

　　“行吧，但是得到明天再說，今天我太累了，沒法陪你練習......”靈一用手揉了揉自己困倦的眼皮，回答道。

　　阿力見狀，略感疑惑：“現(xiàn)在太陽都還沒落山，你就困了？”

　　靈一眉頭一蹙，斜眼撇了他一眼，抱怨道：“還不是因為你，昨天一整晚都不讓人省心......”

　　說完，她便轉身往森林里走去。

　　......

　　......

　　【太陽很快落山，森林里的光線漸漸黯淡下來，仿佛落下藍紫色的帷幕】

　　三人在森林里走了兩里路，找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巖石高地。這里視野極好，沒有太多樹木的遮蔽，一眼就能望到百米開外的景色。

　　三人討論一番，決定在這里扎營，在此過夜。

　　說是扎營，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把身上的行李往地上一丟，便算完工。向求生節(jié)目那樣溫暖的庇護所，是肯定沒有的。

　　不過，好在森林里不缺樹枝，只要升起一個火堆，便能保證過夜時不至于受凍，而且還能防蟲叮咬。

　　阿力在附近找了一堆樹枝，將其放在一個巨石陣的背風處——這里就是他們三人睡覺的地方。

　　他把樹枝擺成叉形，堆成一個小火堆，隨后喚來靈一點火。

　　靈一豎起一根手指，意念微動，一道橙紅色的火苗瞬間冒出，在她的指尖躍動。

　　火堆漸漸明亮。

　　冰冷的巖石地面逐漸暖和起來。

　　然而莫西婭看見火焰，卻害怕地躲遠了，四肢撐地警惕地看著火堆。

　　“火！是火！”她恐懼地說道。

　　阿力斜眼看向對方，知道她是在害怕火焰，就像森林中的野獸懼怕火焰一樣，莫西婭也有野獸的本性。

　　阿力坐在火堆旁邊，伸手招呼對方過來，并說道：“放輕松，莫西婭，這沒什么好怕的?！?p>　　然而，莫西婭卻依然畏懼不已，發(fā)瘋似的喊道：“火啊啊啊！”

　　靈一用木棍搗弄著火堆底下，斜眼看著她說道：“你就待著別動！這又不是火元素或者火蛇精之類的魔物，害不了你的?！?p>　　“嗚嗚嗚......我不能碰到它。”莫西婭驚恐地說道，“它會把我的毛都燒光的，哦不......”

　　火堆發(fā)出“辟咔辟咔”的聲音，濺出許多飛舞的火星。

　　莫西婭被蹦出的火星嚇得尖叫，吱溜一聲飛快躲到附近的一處黑暗的灌木叢里面，不敢出來。

　　“喂，你就要一整晚待在里面不出來嗎？”靈一有點不耐煩地問道。

　　莫西婭依舊不出來，黑暗灌木叢不斷顫動發(fā)出簌簌響聲。

　　阿力見狀，有些擔心地轉過頭問道：“靈一，她這個樣子恐怕沒法見人，別人要是看見她這個樣子，指不定會像緣眼村的村民一樣，把她看作一個魔物?！?p>　　“我知道，這是必然的......”靈一雙手摟著自己的膝蓋，看著火堆里徐徐燃燒的火焰，說道，“就算是我，在以前沒認識她的時候，也會對她拔劍相向，更何況其他人......”

　　阿力問道：“那她應該怎么辦？”

　　靈一說道：“也許需要偽裝一下她的外貌，給她穿上長袍，帶上面具啥的，把她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這樣肯定就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p>　　“喬裝嗎......”阿力思索片刻，望著灌木叢里那對發(fā)光的、恐懼的赤色眼睛，感到有些犯難，“我覺得就算喬裝打扮，也不見得能對她有什么用?！?p>　　“別急，偽裝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把她的原始野性壓下去，這我知道?！膘`一胸有成竹地說道，“以后慢慢教她怎么做人，等到學好了，她也就不會再怕人了?！?p>　　“但愿如此?！卑⒘φf道。

　　“嘛......今天這是第一步，至少先得讓她坐在火堆面前，克服對火焰的恐懼才行?！?p>　　說罷，靈一把手伸進自己的腰包，從里面掏出一捆繩子，起身朝著遠處的黑暗灌木叢走去。

　　她二話不說，一頭扎進了灌木叢里面。

　　隨后，伴隨著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哀嚎聲，灌木叢開始瘋狂顫動，枝葉紛飛，仿佛里面正在經(jīng)歷一場白熱化的戰(zhàn)爭。

　　幾秒鐘過后，周圍瞬間寂靜。

　　靈一從灌木叢中靜靜地走了出來，手里牽著被繩子五花大綁的莫西婭。

　　莫西婭不愿靠近火堆，趴在地上，用嘴死死咬住地面上的雜草，拼命掙扎著，嘴里大聲罵道：“住手！你這卑鄙的人類！快放開我！”

　　靈一平靜說道：“你應該叫我姐姐，順帶一提，我覺得你這蠻橫的態(tài)度也有必要糾正一下?！?p>　　“我不要見火！我不要見火！我不要見火！”莫西婭驚恐地在地上不斷蠕動，活像一只蠕蟲。

　　“別廢話?！膘`一冷聲說道，手臂猛地一抽，帶起巨大力道，將莫西婭連著地面上的草皮一塊拉了起來。

　　她用力揪住莫西婭的后頸，如同拎狗一般，將她拖到燃燒的火堆面前，老老實實地坐好。

　　“嗚嗚......”莫西婭收緊尾巴，耳朵下垂，身體卷曲成一個面團狀，顯得非常恐懼。

　　阿力看著這一幕，對靈一問道：“你這樣做，會不會適得其反？”

　　靈一說道：“馴服野獸，最重要的就是建立信任關系，我這么做是為了讓她明白，火焰根本沒什么好怕的，進而讓她相信我說的話?！?p>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阿力看著莫西婭害怕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

　　“別可是了，要是她連這點恐懼都沒法克服，那以后還能干什么？”靈一不耐煩地說道，“我今后可是要去找大秘寶的，那些遺跡所隱藏的危險，可比眼前這一團微不足道的小火苗要可怕得多?！?p>　　阿力聽后，沉默不語。

　　見二人都沒話可說，靈一感到有些煩悶，于是強硬地扯開話題說道：“好了好了，不扯這些，先吃飯吧?！?p>　　她從腰包里掏出兩個法棍面包、以及一包粗鹽。

　　她對著面包吹氣，吹掉面包上面殘留的神秘的白色粉末，隨后撒鹽，增加一點面包的咸味。

　　隨后，她把面包分別遞給阿力和莫西婭。

　　阿力沒有拒絕，默默接過面包，一口咬下去，沒嘗出什么特別的味道來。

　　莫西婭看著眼前的面包，嘴角流出口水，想吃，奈何雙手被捆無法動彈。

　　她眨巴著可憐的小眼神，哀聲說道：“那個......靈一姐姐......我動不了?！?p>　　“起來，張嘴?！膘`一冷聲道。

　　莫西婭聽后，默默扭動身軀，從地面上爬起來，接著她張開大嘴，露出兩排鋒利無比的尖牙，以及一個能夠容納一切食物的深喉。

　　她的嘴太大了，仿佛可以一口吞下一整只活雞，看著有些滲人，此外，她可能很久都沒有刷過牙，牙齒泛黃，牙齦上布滿結石，散發(fā)著一股極為惡心的腥臭味。

　　看著莫西婭的嘴巴，靈一那平靜的小臉瞬間扭曲，捂著鼻子將面包丟了進去，動作就像丟垃圾一般。

　　莫西婭合上嘴，吧唧吧唧地嚼動起來。

　　靈一心有余悸走到阿力旁邊，彎腰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我想，她的衛(wèi)生問題應該排在最前面?！?p>　　“嗯？”阿力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你明天帶她去河邊刷牙?！膘`一叮囑道。

　　“哦......”阿力不知道靈一看見了什么，只管默默答應。

　　剛剛吃過一塊面包的莫西婭，腹中依然感到空虛，完全沒有吃飽。

　　她扭頭看向靈一，可憐巴巴地問道：“靈一姐姐，還有嗎？”

　　靈一剛把自己的那份面包拿出來，忽然聽見莫西婭的話，她的手指微微一顫。

　　“你還要？”

　　“嗯?！蹦鲖I微微點頭。

　　靈一沉默片刻，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面包，感到有些無奈。

　　她起身來到莫西婭面前，把自己僅有的最后一塊面包也給了她。

　　莫西婭嘴巴一張一合，再次將食物一口吞下，連嚼都沒嚼就咽下了肚。

　　然而，她連吃了兩塊面包，依然沒有感到滿足，再次對著轉身要走的靈一問道：“還有嗎？”

　　“你......還要？”

　　莫西婭微微點頭。

　　“我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那塊面包是我最后的存糧?！膘`一面露難色地說道。

　　聽見此話，莫西婭臉色一變，先前的可憐模樣頓時消失不見，露出了狐貍的本性。

　　“我要餓死啦！我要吃肉！”她一邊啰嗦地大叫，一邊在地上來回打滾，地上的雜草都被她壓扁了。

　　她現(xiàn)在的樣子，活像一個死要買玩具的小孩。

　　“別吵！我又不是你媽，沒義務喂你吃飽，要吃肉就自己到森林里打獵去！”靈一沒好氣地說道。

　　莫西婭一聽，臉色變得更差，突然從地上坐起來，說道：“你真討厭。”

　　“你說什么？”

　　“我的身上被繩子綁著，根本動不了，怎么可能抓到森林里的動物，你這是在為難我。”莫西婭用力扯動自己身子上的繩子，生氣地說道。

　　靈一聽后，心中頓時冒起一股怨氣，自己明明把包里所有的食物都分給她吃了，竟然還不滿足，她自己現(xiàn)在還在挨餓呢！

　　“行，你想要去，我給你解開繩子，但要是抓不到東西，你就別再回來了！”

　　說罷，靈一便抽出腰間的鐵劍，欲去砍斷莫西婭身上的繩子。

　　阿力見狀，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連忙起身攔住靈一，說道：“靈一，你跟她生什么氣，早上你們不還相親相愛一家人，怎么還沒過一天就翻臉了。”

　　“誰跟她相親相愛，走開！”靈一憤憤說道。

　　“你冷靜一點，萬一解開莫西婭的繩子，她不回來了呢？”

　　“不回來倒好，省得一個飯桶。”靈一言辭鑿鑿，似乎正在氣頭上，說什么也聽不進去。

　　她猛地推開阿力，兩大步來到莫西婭的面前，一劍下去把繩子砍斷。

　　“記住，沒找到獵物就別回來了?！彼俅翁嵝训馈?p>　　莫西婭解開身上松散的繩子，對靈一冷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隨后轉身消失在遠處的樹林里。

　　看著莫西婭離開，阿力對此也已經(jīng)無能為力，他只能默默祈禱，希望莫西婭能夠早點抓到獵物，凱旋而歸。

　　......

　　......

　　深夜無言，火堆靜靜燃燒。

　　阿力沒有心情睡覺，呆坐在巖石高地邊緣，眺望著遠方。

　　“還在擔心莫西婭？”

　　靈一從后面緩緩走來，語氣比吃晚飯的時候要平靜許多。

　　“有一點......”阿力回頭看向她，“不過我其實沒在想她。”

　　“莫西婭在這片森林里生活了數(shù)年時間，也沒有餓死，我想她肯定有很強的野外生存能力，應該不會有事?！?p>　　靈一問道：“那你在想什么？”

　　阿力眨了眨眼，目光移向遠處熒光點點的森林，答道：“赫里斯托?！?p>　　靈一聽了阿力的話，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悲傷，沉默片刻說道：“你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阿力，人活著就得往前看。”

　　“你想的再多，也無法再把死去的人給救回來?！?p>　　“嗯。”阿力微微點頭回應靈一，但他的臉上卻仍然沒有釋懷的樣子，依然透露著淡淡的憂傷?！澳闳ゴ遄永锏臅r候，赫里斯托有被完好的安葬嗎？”

　　“......我去的時候，村里的守衛(wèi)已經(jīng)找到了他的遺體，我想應該會安葬的?！?p>　　阿力聽了靈一的話，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不過他依然沉默不語，坐在石地上眺望森林，弄得氣氛有些尷尬。

　　靈一見狀，從地上拾起兩根差不多長度的硬樹枝，將其中一根遞給阿力，說道：“跟我練一下劍吧。”

　　“練劍？”阿力疑惑地問。

　　“你不是想要變強嘛，那就從最基礎的開始?！膘`一解釋道。

　　阿力接過樹枝，默默地從地上站起。他握著樹枝，將其直放在腰側，有些迷茫，不知道應該怎么練習。

　　靈一向后退了幾步，拉開與阿力的距離，隨后緩緩抬起手中的樹枝，擺出戰(zhàn)斗姿勢。

　　她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驟然變得凌厲，散發(fā)出一陣強大的壓迫感。

　　“來了?！?p>　　她只說了這么兩個字，忽然化作一道殘影，朝著阿力直面沖來！

　　阿力大驚，這時才明白靈一說的練劍是什么意思——就是實戰(zhàn)訓練。

　　轉眼間，靈一便來到了阿力面前，未等阿力作出防御，她便一記豎劈劈向阿力的面門！

　　咚！

　　一聲悶響，阿力的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一條豎直的紅線，疼得他向后退步，掩面大叫。

　　“剛才那一下，如果是劍的話，你已經(jīng)死了?！膘`一冷聲說道。

　　“等等，我可是沒練過的，你好歹手下留情啊！”阿力摸著自己紅腫的額頭，疼得直咬牙。

　　“真正的戰(zhàn)斗可不會講情面，對手只會專挑你的弱點進攻?！膘`一說罷，再次抬起樹枝朝著阿力沖去。

　　阿力見狀，渾身冒起冷汗，雙手止不住地顫抖。眼見靈一又要抬手劈向他的面門，他顧不得多少，揮著樹枝朝對方臉上橫砍而去！

　　靈一見狀，反手用樹枝擋下了攻擊，隨后用手肘猛地擊打阿力的下巴，將其擊倒。

　　“好痛——！”阿力捂著自己的下巴，一屁股坐在地上，發(fā)出一聲哀嚎。

　　“你的起手動作太明顯了，這樣反倒會給我可乘之機?！膘`一說道。

　　“我沒練過劍，動作當然明顯?！卑⒘Π脨赖鼗貞?p>　　“那你就得挨打。”

　　靈一用樹枝迅速扎向阿力的胯部下方，險些痛失蛋蛋的阿力嚇得蹦了起來。

　　她向前邁出一步，再次靠近阿力，揮動樹枝開始連續(xù)攻擊，逼著阿力用樹枝防御。

　　但是阿力的動作總是慢了一拍，每次都沒能防住，被樹枝抽得嗷嗷直叫。

　　“太慢了！要把你手中的劍想象成水流，揮劍需要順著水流的方向揮動，否則就會泄力，給對手獲得可乘之機?！膘`一一邊揮動樹枝一邊說道。

　　“等等！等等！”阿力連連后退，伸手阻止靈一繼續(xù)。

　　“有這個功夫叫停，不如向我發(fā)起進攻，這樣你才能給自己爭取到喘息的機會?！膘`一嚴肅說道，抽打的動作依然不停。

　　見靈一如此說道，阿力這時也顧不了許多，心一橫，忍著身上的疼痛直接朝著對方胸口一棍刺去！

　　然而他擔心會刺傷靈一，出棍的速度下意識慢了很多，這反倒給對方留出了一個巨大的破綻。

　　靈一迅捷的向左側閃，輕松躲過迎面而來的攻擊，隨后她臉色一沉，一個掃堂腿重重地踢向阿力的腳后跟，將其猛地絆倒在地。

　　在巖地上摔倒真的很痛，阿力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快摔散架了，后腦也被巖石磕了一下，嗡嗡作響。

　　靈一見阿力半天都爬不起來，冷聲說道：“快起來，你還想不想變強了？”

　　阿力嗚咽一聲，強忍著疼痛站起半個身子，仰起頭看向靈一說道：“我知道你為什么要讓我這么練，但是這樣真的很痛，能不能讓我先緩一緩？”

　　靈一瞇起眼睛觀察，答道：“我看你現(xiàn)在還能說話，用不著休息?！?p>　　阿力苦惱地說道：“至少先定一個安全詞吧，免得以后你下手太重把我打死了可怎么辦？”

　　“安全詞？”靈一愣了一小會兒，隨后臉色變得愈發(fā)陰冷，說道，“你還有功夫開這種玩笑話，看來依然游刃有余啊?！?p>　　說罷，她便再次抬起樹枝，朝著阿力臉上揮去......

　　“不是......我沒有......啊啊啊啊?。?！”

　　經(jīng)過一頓教育之后，阿力鼻青臉腫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呼～輕松多了?！膘`一把手中的樹枝丟在地上，伸手擦去臉上的汗水，感到神清氣爽。

　　“今天就先練到這吧，雖然你還沒什么長進，但也算開了個頭，只要你以后勤學苦練，肯定會有收獲的。”她語重心長地說道。

　　阿力聽后，抬起腫脹的眼皮看向對方，心中暗自埋怨道：這哪是練習，分明就是挨打，難道全世界的武術大師都是一群抖S，就會死勁地打人？

　　這以后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靈一自然聽不見他的想法，她輕輕地將阿力扶起來，隨后使出治療魔法，要給他治療身上的傷口。

　　阿力見狀，突然感到一絲不安。自己身上的傷口如果馬上治好，那明天還要再練，明天又要挨揍，揍來揍去，自己怕不是要變成出氣筒了。

　　想到這里，他慌忙推開靈一的手，拒絕道：“不用了......我想記住自己身上的傷痛，就當是吸取一次教訓。”

　　靈一聽后，眨了眨眼，感到有些意外：“你確定？”

　　阿力認真地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那好吧......我拿一些繃帶過來，把你身上的傷口包扎一下。”靈一的語氣有些擔憂，似乎還真的相信了。

　　片刻之后，靈一拿來一卷繃帶，開始包扎阿力身上的傷口，她的動作輕柔如棉，有些意外地像個淑女。

　　阿力默默看著她，說道：“如果練劍的時候，你能這么溫柔就好了?！?p>　　聽了這句話，靈一的臉色忽變，纏繃帶的力氣瞬間變大了幾倍，疼得阿力直叫。

　　“你不會是不想練了吧？”她瞪大眼睛警覺地看向阿力，一股極為可怕的壓迫感從她的眼中迸射出來，似要殺人。

　　“沒有沒有！”阿力連忙說道，“我一定要練，只有變強我才能保護我身邊的人，我可不想再看見有人為我而死了！”

　　聽了阿力的這一番話，靈一眨了眨眼，情緒漸漸變緩，剛才那股令人恐懼的壓迫感也隨風消逝。

　　她轉頭看向遠處的森林，說道：“我以前的師傅就是這么教我的，要學打人，就得先學會挨打。我只是把他傳授給我的招式原封不動地傳給你。”

　　靈一回頭看向阿力：“你可別怨我。”

　　阿力聽后，內心感到一股暖流，突然明白了靈一先前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嚴厲——她是真的想教會自己。

　　阿力平靜問道：“你以前是住在王宮里，對嗎？”

　　靈一點了點頭，繼續(xù)纏繃帶。

　　“你是怎么學會這些戰(zhàn)斗技巧的？”

　　“王宮里到處都是圣殿侍衛(wèi)，每一個侍衛(wèi)都是百里挑一的劍術大師，我身為一國女皇，自然有讓他們教我學劍的權力?！?p>　　“那時候，全王宮里劍技最強的人，就是圣殿侍衛(wèi)隊長，他有著斬殺黑龍的傲人戰(zhàn)績，也因此成了我拜師的理由?！?p>　　“剛開始學劍的那段時間，我讓師傅全天陪我練習，王宮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什么都有，我閑來無事，便讓師傅把每個兵器的使用要領都傳授給我，大概練了有幾個月的時間，我便熟練掌握了這些武器的用法?！?p>　　“但是，當時的我年輕氣盛，并不因此感到滿足，便想著跟我?guī)煾祵殻源藖碜C明自己出師了?！?p>　　阿力問道：“結果呢？”

　　“你也知道，我身為女皇，身份尊貴不容侵犯，若是弄傷了我，就算是曾經(jīng)斬殺黑龍的大英雄，也免不了被人貼上一個禽獸的標簽，被世人唾棄。”

　　“師傅看我整天死纏著他，動不動就比武，可能也覺得煩了，便在比試的時候故意放水，讓我輕松取勝，隨后便不再理我。”

　　“我心有不服，便四處尋找其他圣殿侍衛(wèi)，讓他們跟我比試一場。可那些侍衛(wèi)也是一群慫貨，在比試的時候，手勁弱三分，兩步一滑倒，還有些干脆就直接躺平，倒在地上撞死，根本就沒有想跟我比試的意思?！?p>　　“所以，我后來就想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既然他們不想傷害女皇，那我就假扮成一個刺客，在夜里偷偷地襲擊他們?！?p>　　阿力好奇問道：“結果呢？”

　　“自然沒有什么好結果，前面我失敗了兩次，被巡邏的圣殿侍衛(wèi)抓個正著。他們沒有認出我，因此也沒有留手，一陣刀光劍影下來，差點就把我砍成肉醬，幸好我及時叫停，才免得一死?！?p>　　“后面我吸取了教訓，開始制定更加周密的作戰(zhàn)策略，通過女皇的身份，我獲得每個圣殿侍衛(wèi)的巡邏路線，想好了應該怎么逃跑，往哪里逃跑，后面他們便再也抓不到我了?！?p>　　“大概是第37個晚上，我終于神功大成，把王宮里所有的侍衛(wèi)都揍了一遍，并安全逃脫。”

　　“你是沒有看見，第二天清早，來王宮處理事務的大臣們全都嚇傻了，一整條走廊躺著滿地的圣殿侍衛(wèi)，他們還以為我被刺客襲擊了呢?！闭f到這里，靈一不自覺地笑出了聲，臉上洋溢著笑容。

　　阿力苦笑道：“真羨慕你，揍了人，別人也沒法對你說什么吧？畢竟你是女皇?！?p>　　靈一聽了阿力的感想，笑容漸止，很不服氣地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這可是正常比試，那些侍衛(wèi)身上也是帶刀的，真要說起來，對方人數(shù)上就已經(jīng)碾壓我十幾倍，要說不公平應該我來說才對！”

　　阿力聽后，也不想解釋太多，默默點頭附和。

　　想來37次夜襲，就算是頭豬都應該知道那刺客是什么來頭了，那些圣殿侍衛(wèi)不可能不知道。或許這又是他們?yōu)榕恃莸囊怀鰬颍?p>　　又或者不是。

　　至少在阿力的眼中，靈一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身為女皇，她擁有世界頂尖的強大實力，而且本性也不算太壞，這樣的人，如今怎么會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跟自己呆在這個深山老林里面呢？

　　阿力十分困惑，忍不住好奇，輕聲問道：“那個，既然你都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為何還要離開王宮，去尋找那個傳說中的大秘寶呢？”

　　靈一聽見阿力的疑問后，她臉上原本洋溢著的笑容瞬間凝固，沉默如墓。

　　她那水靈靈的雙眼仿佛被一層可怕的黑影所籠罩，沒有了一絲光芒，她緩緩移開視線，看向遠方黑暗中的熒光點點，尋求一絲慰籍。

　　她說道：“這件事我一直沒敢對別人開口，因為我覺得沒人會相信我說的話，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解釋?！?p>　　阿力第一次看見靈一如此的憂傷，不由得正襟危坐，說道：“無論你說什么，我都相信你?！?p>　　聽見這句話，靈一那雙灰暗的眼珠微微閃光，同時臉上也露出一抹極為苦澀的笑容，似乎她很久都沒有聽見這么令人安心的話了。

　　“其實，我已經(jīng)不是女皇了......”

　　“兩年前的那個夜晚，我因為違抗了神職，失去了一切......”

　　一段時間的平靜話語。

　　靈一望著高地下方幽美的森林夜景，將自己為何會離開太陽王國的原因全都說了出來。

　　“我的哥哥因我而死，而我也因為違反了神職，要被神明降罪處死?！?p>　　“我不想死，我覺得這一切太過無情，太過殘酷，我的神職把我束縛在王宮里，看著形形色色的人進出王宮，看著王宮外的人有說有笑，怎么可能不會讓我萌生出想要離開王宮的想法？”

　　“這神職就像是一個誘人的陷阱，等著我跳進去，然后殺了我?！?p>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我設法逃出了監(jiān)牢，獨自一人離開王國，再也不回去了?！?p>　　“至于大秘寶，世界上有很多古代書籍都有明確記載，大秘寶所蘊含的力量超乎人類想象，它可以實現(xiàn)使用者的任何愿望，所以我就想要找到它，利用它復活我死去的哥哥?！?p>　　阿力聽了靈一的講述，心中一震，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沒想到靈一尋找大秘寶的目的，不是為了奪回自己的王位，而是為了復活自己的哥哥。

　　“你不想奪回自己的王位了嗎？”阿力問道。

　　“為什么要回去？我才不想整日待在無聊的王宮里，做神明的奴隸?！膘`一伸手撿了一塊地上的石子，發(fā)泄似的朝遠處用力扔去。

　　石頭落進百米遠的叢林當中，驚擾了一只正在樹上熟睡的杜鵑，它驚恐地啊啊大叫，立刻展翅飛走了。

　　阿力望著遠處漸行漸遠的杜鵑，心中仍有些許不解，轉頭問道：“你剛才說自己違反了神職，神職是什么？我怎么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你沒聽說過？”靈一微微睜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斑@不可能，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神職，你怎么可能沒聽說過？”

　　“我......我真的不知道?！卑⒘β冻鲆荒槦o辜的表情，“而且我也沒有什么神職。”

　　靈一聽后，忽然想起阿力是從異世界穿越過來的，他連魔法這么常見的東西都不知道，或許真的不了解神職。

　　“你原來的世界難道沒有神職一說？”

　　“沒有?！卑⒘c了點頭。

　　見阿力如此肯定，靈一只能相信了他，平靜說道：“我們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有神職，而且神職的內容都不一樣，有的人是一輩子當農(nóng)夫，有的人是一輩子當鐵匠，有的人是一輩子當女仆，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神職的約束?！?p>　　“就像我，我的神職就是不能離開王宮，所以我從小就基本沒離開過王宮?！?p>　　阿力問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東西？難道人們不能做神職以外的事情嗎？”

　　“不能?！膘`一說道。

　　“為什么？”

　　“有很多原因，暫且不論人們對違背神職的恐懼，就算真的有不怕死的人違背了神職，他們也活不了多久，神明不會對此置之不理。”

　　“世界各地都有神明的使徒，他們會不計一切代價地殺死違反神職的人，而且神明本身也有著極為恐怖的能力，他們想要殺人，只需彈指之間。”

　　聽了靈一的一番話，阿力感到有些緊張，這個世界的神明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友好，他們似乎是一群靠武力征服世界的強者，利用自己強大的力量，來強行構建這個世界的秩序。

　　他們的地位肯定比王國的國王或者女皇還要高。

　　想到這里，阿力有些擔憂地看向靈一，想到她也是違反了神職的“罪人”，遲早會被神明給抓住處死，他的內心頓時五味雜陳。

　　阿力問道：“那你以后應該怎么辦？你總不可能躲過神明一輩子吧？”

　　聽了阿力的疑問之后，靈一的表情反倒顯得異常平靜。

　　“誰知道呢，如果我在兩年前沒有從監(jiān)牢逃走，我可能早就已經(jīng)被神明殺死了。這兩年我一直隱姓埋名，從坦丁大陸的最西邊一路走到這里，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頭。”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我那該死的神職呢，因為我從小就待在王宮里，很少見人，外面的那些平民百姓根本認不出我是誰，我在街上買東西還是沒問題的。”

　　聽了這一番解釋，阿力的內心依然無法平靜。

　　如果真的有一天，神明找到了靈一，要把她殺死，那應該怎么辦？

　　他肯定什么也做不了，因為他太弱了，他現(xiàn)在的力量保護不了任何人。

　　他寧愿自己死，也不愿看見靈一死。

　　如此一想，阿力暗自狠下決心，自己必須要盡快變強！

　　“明天我們繼續(xù)練劍吧?！卑⒘娙躺砩系奶弁矗鹕硗h處的火堆緩緩走去。

　　靈一看著對方滿是腫包的臉，神情一呆，有些犯難地說道：

　　“明天？明天你能不能走得動還是個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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