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靈一VS路西法(下下)
圣馬丁教堂,人頭攢動。
還未到日出時分,教堂外的云貓西街上站著很多人,有的拿著面包在啃,有的已經(jīng)在家中吃完早餐,站在教堂大門之外,望著教堂里面的情形。
他們是從昨天才知道,保羅神父忽然之間,不知道因?yàn)槭裁淳売?,不再?dāng)神父了。
如此突如其來的消息,自然會引得許多信徒大為不解。保羅神父一直以來對人都是和藹可親的,也非常受人尊敬,為什么突然之間便辭去了神父職位?
很多人聚集在教堂外,想要找神父討一個說法。
教堂內(nèi),許多年長的老人,同時也是忠實(shí)的教會信徒,在教堂大門剛剛打開的一瞬間,便瘋狂地涌了進(jìn)去,把眼前的保羅神父圍了起來。
“保羅神父,您為什么要辭去神父的職位?”
“神父大人,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難道是因?yàn)闆]錢了么,我們可以捐款的!”
保羅神父有些尷尬地看著周圍的人,苦笑著說道:“沒有這回事,兄弟姐妹們,我好的很,教堂也會繼續(xù)開放下去。”
“但是,很多人都說您不做神父了,這難道是假的嗎?”
有人議論道:“我就說怎么可能!保羅神父絕對不會拋棄我們的!”
保羅看著周圍的教友期盼的目光,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昨天一不小心說了實(shí)話,想要不干神父了,沒想到引起信徒的反應(yīng)那么強(qiáng)烈。現(xiàn)在,他陷入了僵局,根本不能隨便拋下這個爛攤子。
保羅沉默片刻,忽然靈機(jī)一動,轉(zhuǎn)過身咳嗽了幾下,掐著沙啞的嗓音說道:“因?yàn)?.....我最近偶感風(fēng)寒,喉嚨痛的厲害,可能會有十天半個月說不上話了......因此我想把神父的職務(wù),代交給其他人去做......這也是無奈之舉?!?p> 話畢,他伸手指向遠(yuǎn)處的圣臺。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頭戴白色薄紗的女孩,正跪在圣臺前面,雙手十指緊扣,閉目禱告。
她就是一直在教堂打雜的桃桃。
“這是什么意思?保羅神父,您是要讓桃桃干神父的活?”
保羅神父說道:“當(dāng)然不是這樣,我希望讓桃桃能更好的在教堂發(fā)展,所以我想讓她當(dāng)圣女,讓她幫助我念一些禱告文,參與教堂的事務(wù),咳咳......因?yàn)槲易罱纳眢w情況不太好,說的話都嗆嗓子眼,有她幫忙,教堂應(yīng)該能正常開放下去......”話畢,他又低頭重重咳嗽了幾下。
“但是......”老者們看著保羅痛苦咳嗽的樣子,想說什么,卻也難以開口。
“桃桃整天調(diào)皮搗蛋,她能干得了這事嗎?”人群中,人們相互議論道:
“是啊,她對教會的戒律漠不關(guān)心,甚至連圣經(jīng)跟廁紙的區(qū)別都分不清,讓她念禱告詞,這不是暴殄天物嘛......”
聽著遠(yuǎn)處的議論聲,桃桃在圣臺前沉默不語,她非常能夠想象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會受到信徒們的反感,也猜得到自己身后的私語聲肯定是在斥責(zé)自己。
不過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在教堂里工作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保羅,她不當(dāng)圣女誰當(dāng)?
她緩緩抬起頭,望著眼前的一座圣母瑪麗亞雕像,看著雕像臉上憐憫的面容,心里默默念道:“神圣的瑪麗亞大人,不要怪我,我可是被逼無奈的,這個圣女如果我不當(dāng)?shù)脑?,教堂就開不下去了,你可不要拒絕我干這個活啊......”
就在這時,天空中一陣光刃掠過,呼嘯著穿過整座教堂,強(qiáng)風(fēng)激起濃重石浪,頓時將教堂內(nèi)的人群吹散開來,所有人都被強(qiáng)風(fēng)擊倒在地。
桃桃倒在墻邊一堆散落的書本中間,她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望向周圍。
眼前的一幕讓她震驚不已,教堂內(nèi)的兩堵石墻被剛才突然出現(xiàn)的那道光刃分別開了一道口子,而且是一道露天的巨大口子,整個教堂竟被一分為二!
“這是什么情況......”桃桃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大門處,摔倒在地的人們也漸漸從濃霧中站了起來,他們看著神圣的教堂被忽然破壞,臉上無不露出恐懼而且不可思議的神情。
穹頂,大量碎石從上方散落下來,露天口子變得更大了些,一個人忽然從天上墜落下來,砸在教堂中央的長椅上。
“咦咦!”桃桃驚恐地看著掉下來的人。
那人在地上仰頭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隨后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只見她滿身是傷,滿臉是血,半只手臂都沒了,看著就像是一具新鮮的尸體,極為凄慘。
雖然那人傷痕累累,不過桃桃還是從她那標(biāo)志性的單邊馬尾中看出名堂,她是之前留宿教堂的靈一。
“就差一點(diǎn)......”靈一暗自念叨著什么,顫抖著抬起左手,伸向自己剛剛落下來的方向。
一道金光閃過,圣劍清眸從空中飛來,落回靈一的手中。
很快,路西法也從空中墜落下來,他的目光異常寒冷,身上的氣場也令人膽寒,看起來現(xiàn)在是鐵了心要?dú)⑺漓`一。
靈一看著天光之下的路西法,一句話也沒有說,橫劍御敵。
路西法看著教堂中央的靈一,一句話也沒有說,舉劍欲砍。
就在他的劍要砍下去的時候,發(fā)生了令人震驚的事情。桃桃忽然起身,從陰暗的墻邊沖了過來,雙手張開,擋在靈一前面。
路西法神情一怔,不自覺地停下手中動作,看著眼前忽然出現(xiàn)的小家伙。
“你是誰?”
“我叫桃桃,”桃桃目光堅(jiān)毅地看著對方,“你不能在這里殺人!這里是教堂!”
“可笑,我是神明,為何不能殺人?”
“神......神?”桃桃愣住。
“你們教會信奉神明,就應(yīng)該恪守其道。老老實(shí)實(shí)地在這里誦禱告文,直到老死,而不是出來阻止我?!?p> 桃桃一時間啞口無言,眼前的這個家伙殺意極重,氣勢逼人,看著并不像圣經(jīng)上面所寫的神明,反倒更像是一個惡魔。
遠(yuǎn)處,倒在地上的保羅神父看見這一幕,嚇得自己的胡子都白了,他趕忙朝桃桃大喊道:“桃桃,你快點(diǎn)閃開!別再干蠢事了!”
桃桃扭頭看去,憤憤說道:“每次都是說我干蠢事,我到底有什么錯!不管千不該萬不該,殺人就是不對的!”
她轉(zhuǎn)頭看向路西法,決然說道:“就算是神也不行!”
靈一聽后,神情微動,一股莫名的安心感緩緩浮現(xiàn)。原來除了自己以外,還是有人不喜歡神明的。她真的不是孤身一人。
但是靈一的安心感很快被眼前的情形所打破。路西法眉頭皺起,額頭青筋畢現(xiàn),顯得極為憤怒,同時從他身上爆發(fā)出異常可怕的氣場,卷起陣陣狂風(fēng)。
“你有什么資格指責(zé)神的做法!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路西法舉起手中的劍,迅速朝著桃桃的面門上砍去!
桃桃早已被眼前的強(qiáng)大氣場震懾地雙腳麻木,根本動不了。她眼睜睜地望著自己頭頂?shù)哪前褎Τ约号鼇?,雙眼瞬間失神,恐懼之情溢于言表。
鐺?。?!
一聲巨響,桃桃沒有被劈成兩瓣,因?yàn)殪`一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迅速向前,擋下了攻擊。
這次的形式有所不同,跟以往一樣強(qiáng)大劍勢,現(xiàn)在竟被靈一熟練地彈開,強(qiáng)烈的劍氣朝她的斜后方直沖而去,劈碎好幾堵堅(jiān)硬石墻,而靈一自己卻毫發(fā)無損。
她的神情異常鎮(zhèn)定,左手握著圣劍,立刻旋轉(zhuǎn)身姿,朝路西法的胸口一刀砍去!
路西法見狀,突然感覺不對勁,迅速往身后跳去,遠(yuǎn)離靈一的周圍。
他落回地面,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臉色突變,神情既驚訝又憤怒。
他的白色上衣被劍切開了一條的口子,露出一部分胸肌在外。這一劍雖然沒有傷到他的身體,卻已經(jīng)帶給他足夠的震撼——靈一竟然穿過了他的空間魔法!
“你做了什么?”
靈一低頭看向因?yàn)榭謶侄粐樆璧奶姨?,沉默了片刻,隨后抬頭看向路西法,說道:“空間魔法,不止你一個人會用?!?p> “什么?”
“現(xiàn)在我也會了?!膘`一說道。
路西法瞪著眼,臉色非常難看,他看起來根本不敢相信靈一的話。
“驚訝嗎?”靈一神色鎮(zhèn)定地說道:“這是因?yàn)槟愫翢o顧忌的在我面前使用空間魔法,而且沒有把我殺死,這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去學(xué)習(xí)你的招數(shù)?!?p> “現(xiàn)在我同樣可以利用空間魔法,去破解你身上的防護(hù),你的那些小伎倆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我沒有用了?!?p> 路西法聽后,憤怒至極,這世上從沒有人敢這樣對藐視神明,靈一還是第一個。
他二話不說,雙手緊握長劍,在頭頂轉(zhuǎn)了一圈,隨后全力朝著靈一揮砍而去。頓時,天地異象,颶風(fēng)沖天,一道超過之前所有強(qiáng)度的最強(qiáng)劍氣立刻出現(xiàn),路西法這是要把前方百里內(nèi)的建筑全部摧毀,同時結(jié)果靈一的性命。
劍氣如同可怕的魔力浪潮,混雜著閃電與暴風(fēng),朝著靈一高速襲來,極快的速度撕裂了空氣,聲音就像來自地獄鬼魂的尖叫,尖銳刺耳,仿佛任何人都無法逃離眼前的死亡。
靈一神情不變,微微抬起圣劍,做好了反擊的準(zhǔn)備。
在劍氣的氣場快要碰到她的一剎那,靈一驟然抬劍,把全身力量灌輸于劍刃上,用一個簡單的挑擊立刻改變了劍氣的移動軌跡。
劍氣向上而行,擦過她的頭頂,也擦過無數(shù)教堂內(nèi)外驚恐人們的頭頂,沖破教堂,氣勢洶洶地飛向天際而去。
路西法見狀,更顯吃驚,雙腿不自覺向后退了一步。自己的全力一擊,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就被眼前的這個半死不活的人給化解了?她到底做了什么?
還未等他想明白,遠(yuǎn)處的靈一雙腿一蹬,忽然沖了過來,提劍欲刺。
他驟然大驚,搶在靈一之前出招,用劍在眼前胡亂地?fù)]砍,阻止靈一靠近。
然而靈一又是一劍,用劍身碰到對方的劍刃之后,迅速回轉(zhuǎn),擦著對方的劍刃一直抵達(dá)至劍的劍格之處,隨后用力一抽。靈一竟是直接把對方的劍卸除在地,同時還切下了對方的兩根手指!
哐當(dāng)!銀劍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亮的嗡鳴聲,同時路西法也突然跪在地上,一只手捂著自己被切斷的手指,發(fā)出痛苦的慘叫聲。
他的慘叫很普通,跟一般人的慘叫無異,都蘊(yùn)含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疼痛與恐懼。
“你竟敢......你竟敢砍傷神明!你不得好死!”他顫抖著抬起頭,憤怒地對眼前的靈一嘶吼,許多惡心的口水從他猙獰的嘴里噴吐在地上。
靈一淡淡說道:“你雖然有很強(qiáng)的力量,但是你根本就不會用劍,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你的動作就是門外漢的水平,恐怕你根本就沒有跟自己實(shí)力相當(dāng)?shù)娜藢?zhàn)過吧?!?p> “與你相比,我可不一樣,我自幼學(xué)習(xí)王室劍技,而且十幾年間,我跟王宮里的每一位騎士都對練過,在劍技造詣上,我肯定不會輸給你?!?p> 路西法雙眼冒著血絲,咆哮著說道:“你憑什么可以......這不可能!我是神!我是無所不能的神,你這種三腳貓的功夫不可能打敗我!”
“神明?”靈一漠然說道,“你根本就不配稱作神明?!?p> 路西法眉頭微蹙,顯得極為不快。
“你自己看看周圍.......”靈一用劍指著自己的身后說道。
遠(yuǎn)處的教堂已是一副破損不堪的跡象,完全露天的教堂,被劍氣掀開穹頂?shù)慕烫?,許多碎裂的石磚堆積在墻邊,不少人被天上落下來的石柱,瓦礫所砸傷,頭破血流,四散躲避,而有幸看到這場戰(zhàn)斗結(jié)束的幸存者們,用十分驚恐的神情望著這里。
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他們的眼里沒有任何對神的尊敬之情,他們的眼里有的只是期盼,他們在等待這場災(zāi)難的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他們并不認(rèn)識路西法的樣子,神到底是什么樣子,他們其實(shí)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現(xiàn)在路西法被靈一殺死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他們有自己的信仰,但是他們心里信仰的神,肯定不是你這樣的模樣。神明之所以被稱作神明,是因?yàn)樗麜米约簭?qiáng)大的力量幫助需要幫助人,而不是用自己的力量肆意殺人?!膘`一說道。
“......”路西法雙眼瞪著她,神情驚愕,無法說話。
靈一后退一步,用圣劍的劍尖指向地上的那把銀劍,冷冷說道:“趕緊把你的劍撿起來,死之前至少像個體面人?!?p> 她目光專注地看著對方,毫不憐惜,準(zhǔn)備馬上給他致命一擊。
路西法低頭看著地上的銀劍,沉默不語,汗如雨下,臉色變得十分蒼白。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正向著自己逼近,這種令人畏懼的感覺,是身為神明的他從未經(jīng)歷過的事情。
他急促喘息著,緩緩伸出手,顫抖的手指緩緩握住地上的銀劍。
忽然,他消失不見。
靈一神色不變,單手橫持圣劍,屏息凝神,看著前方。
微風(fēng)從地面升起,吹動她破碎的斗篷,并透過斗篷爬上她的脊背,吹動她額前的帶血發(fā)絲。
這一刻,她身上的神經(jīng)感官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敏銳,任何聲音都逃不出她的耳朵,任何空氣溫度的變化都在她皮膚的感知范圍之內(nèi)。
甚至連殺意也是一樣。
一股異樣的風(fēng)從她身后吹來。
她很快察覺,雙眼驟然發(fā)光,同時雙肩全力旋轉(zhuǎn),迅速轉(zhuǎn)身,以閃電般的速度朝自己的背后用力砍去一劍!
呲!
一抹血液飛濺在地,靈一的劍在路西法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那一瞬間,便迅速砍向?qū)Ψ?,切斷了對方的脖頸。
路西法雙手捂著自己的脖頸,跪倒在地,血液像噴泉一樣從他手指尖的縫隙里面流淌出來。
他說不出話,無力地躺倒在地,任由血液染紅他的上衣,他蒼白的臉孔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很快,他便像其他人類一樣,失血而死。
靈一默默望著這一幕,直到路西法的眼珠再也沒有轉(zhuǎn)動,她才確認(rèn)自己干掉了對方。
她頓時卸下力氣,圍繞自身的那些強(qiáng)烈的金色魔力隨之消失,神之怒的狀態(tài)很快解除。她手上的那把圣劍也在同一時間發(fā)生了破碎,整把圣劍碎成一攤發(fā)光渣子,金色的華麗劍柄隨風(fēng)消融,在靈一的手中變成一抹細(xì)沙,簌簌落在她的腳邊。
大戰(zhàn)過后,強(qiáng)烈的疲憊感很快席卷自己的全身,她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體,雙腿癱軟下來,整個人仰倒在地。
她躺在地上,望著天色漸明的天空,一縷日出的陽光從破敗的教堂外墻照射進(jìn)來,像金色的焰火映入她的眼睛。
她看著夢幻般的陽光,微微一笑,很快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