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眼睛眨了一眨,很是無辜地看著蘇云。
“什么錢?”
得,又是一無賴!
蘇云雙手抱胸,停下腳步,看著他沒有說話。
可蘇軾本就是臉皮極厚,又怎么會在意他的動作。
于是他也站定了,面對著蘇云,啃得手中的炊餅咔擦作響,點點餅渣飄落而下。
幾個呼吸之后,蘇云直接敗退,翻了個白眼,繼續(xù)往目的地走去。
蘇軾也跟了上去,繼續(xù)吃著炊餅。
嗝兒!
打了一個飽嗝后,蘇軾終于帶著一臉滿足地停下了繼續(xù)吃炊餅的動作。
“蘇兄弟,你可知為何那老丈不肯要你的錢?”
蘇云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
“不就是那些話嗎?!”
當然是那些話!
蘇軾目光悠遠,整個人顯得越加瀟灑。
“那老丈倒是也有點見識,知道有些話價值千金?!?p> 雖然對于蘇云而言只是常識,但是于他人而言,這絕對是足以挽救千萬人性命的金科玉律。
衛(wèi)生!
蘇云微微愣了下,隨即只是略略思考一下,立馬就想通了。
這是哪兒?北宋!要知道這個時間點上,基本就沒有人會把衛(wèi)生和疫病聯(lián)系起來,即便聯(lián)系起來了,那也會因為沒有真實例子而被他人恥笑!
真正把衛(wèi)生和疫病聯(lián)系起來的時代,那已經是顯微鏡出現(xiàn)之后了。
若蘇軾沒有點出來這點,蘇云根本就不會往某些地方去想!可若是真的一想,蘇云立馬就知道了他話里的價值究竟如何。
在這個人口就是國力的時代,說千金,那也是謙虛了!
聰明人之間,一般很少將話說透,蘇軾自然也是。
兩人一路走著,只是蘇云一路思索著什么,蘇軾卻是看著路邊的小攤大呼可惜。
畢竟是吃了太多炊餅,自然再也沒辦法多吃其他東西。
就算是買鋪蓋的時候,蘇云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只是機械地跟店家說著,東西到手就直接付了錢,也不看鋪蓋究竟如何,好在旁邊還有一個蘇軾盯著,否則那店家估計也不會給什么太好的東西。
待到蘇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家中,蘇軾也已經在包拯的催促下開始了讀書。
一人趴在小桌上埋頭苦讀,時不時還抬頭看一眼在躺椅上休息的包拯,眼中羨慕滿滿。
另一人則是在躺椅上,一手不時掰下一塊他們帶回來的炊餅吃著,每瞥到一次蘇軾抬頭就立馬開口問他一個問題,或是讓蘇軾作詩一首,端得是有那良師的樣子。
如夢初醒啊!
蘇云輕嘆了口氣,動靜落入包拯耳中,直接將他目光吸引了過來。
“年紀輕輕,整日唉聲嘆氣像什么話!”
“去!再拿套桌椅來,與蘇軾一同讀書!縱然你如今已然有了官身,讀書亦不可停。”
這是老成之言,本就沒什么錯,只是蘇云此時卻沒有一分看書的想法。
他微微搖頭,拒絕了包拯的話。
“包公,某要去練字,讀書……今日就不必了?!?p> 心不靜,他也看不下去書,還不如寫寫字將心境打磨一番。
而且,他也需要好好重新審視一下這個大宋。
兩個差了千年的時代,這千年究竟差在了哪里!
以往那些潛意識中的東西,恐怕在這個時代也要遠遠碾壓別人的所知。
聞言,包拯就皺起了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蘇云,也不再說話。
蘇軾也將臉從書上抬了起來,靜靜打量了一番蘇云,眼中浮現(xiàn)了一抹意外,同時眼角不由地流露一絲羨慕。
交往這么久,蘇云的資質究竟如何,他也看到了眼中,充其量是比王韶稍稍高一絲,但真要和他比起來卻差了不止一籌。
但是!
也不知道蘇云的老師究竟是何等天人,竟然將蘇云教授得如此優(yōu)秀,就算他比起蘇云來也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別!
只是羨慕歸羨慕,他蘇軾會差很多嗎?既然不能和蘇云一樣有個天人般的師傅,那就隨著蘇云的足跡來走,總有那么一天,他能從蘇云身上學到他想要的東西!
要知道,他可是蘇軾啊!
有的人,差的是資質,有的人,差的是積累。
資質不足,沒人可以挽救,但是積累不足呢?只要資質足夠強大,那些積累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補足!
這是他的自信!
蘇云剛剛轉身離去,包拯就看到了蘇軾臉上的表情,那一抹yin dang中帶著不要臉的驕傲。
這小子指定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子瞻!”
“嗯????”
包拯稍稍停頓,整理了下思緒而后才開口。
“你們出去的時候發(fā)生了何事?”
蘇軾先是一臉茫然,而后竊喜。
想不到包拯這個老頭子也會好奇??!只是這事,若是蘇云不開口,他自然也不能說。
“包公,這事嘛,應當是好事了,不過……不可說,不可說!”
“不可說?”
包拯則是在下一刻重新躺回了椅子上,指了下擺在蘇軾桌面上的兩本書。
“抄寫十遍!全本!錯一字,重抄!”
不說就不說吧,既然是好事,那也沒必要去問,只是這蘇子瞻倒可惡得緊,不收拾一番心氣不平??!
當即蘇軾臉就黑了起來,兩本書各自抄寫十遍,那就是二十遍,至于錯字……可惡的臭老頭子!
他敢肯定,個中有沒有錯字那還不是他說了算!
這樣就像讓他屈服?不可能的!
蘇軾目光下移,惡狠狠地盯著兩本書。
不就是十遍?誰怕?
而后就直接抄起了旁邊原本擺著沒有動彈的毛筆在硯臺中沾滿墨汁在紙張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包拯只是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似是十分滿意蘇軾的舉動。
少年人,若是沒有點脾氣,那和他們這群步入暮年的老人相比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要知道即便是如今的老好人富弼,在年少的時候脾氣也是相當大的。
對于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蘇云當然不知道,他在離開之后就徑直去了書房,上好門閂,就坐在書桌后閉上了眼睛,書房也在同一時間陷入了沉靜。
天色漸暗,書房之中仍沒有任何動靜,就算是蠟燭的光芒都沒有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