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懷茲的冬天是優(yōu)雅的。
冬季狩獵、舞會、酒會、沙龍,貴族們的冬季并不無聊。
他們在自家的庭院、房間、臥室當中休息著,現(xiàn)在是冬天,對于因懷茲的貴族們,無所事事之下,也只剩下優(yōu)雅這一項事情可做了。
伯爵坐在裹著皮毛的搖椅上,他有著一頭灰黑色的頭發(fā),臉上掛著威嚴的皺紋,他的歲數(shù)不小了,但是他卻依然能板直自己的身體,靠在燒著爐火的灶爐旁,感受著溫度。
四面的墻壁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武器,這些大多數(shù)都是伯爵年輕時候的戰(zhàn)利品,從最普通的戰(zhàn)場兵器,到特別的、蘊含著象征意義的強大武器,這些都是伯爵的藏品,是他年輕的時候打仗留下的紀念品。
只不過現(xiàn)在他老了,他打不動仗了,于是他帶著他的收藏品、財寶、和傭人們來到了這個城鎮(zhèn)當中。
當然,就算是來到了這個地方,這位老伯爵也依然有看不順眼的東西。
其中他最看不順眼的,就是下城區(qū)那些有可能會感染自己所有正常子民的獸化病患者。
在看了一會書之后,伯爵覺得稍微有些燥熱,這個房間里面的火燒的實在是太旺盛了一點,就讓他不得不離壁爐更遠一些。
而也就在伯爵懶洋洋的移動自己位置的時候,這間房間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進?!?p> 伯爵懶散的開口道,而后年輕的男人推門而進,站在了伯爵的面前。
他和伯爵有著五分的相似,比起伯爵而言生的更加柔和,也更加的年輕,男人都身上穿著的是厚實而保暖的衣物,上面有帶著些許軍裝般的模樣。
“伯爵。”男人的語氣略有些生硬。
“叫父親。”
伯爵略微有些不悅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把手中的書本放到里邊的茶幾上,轉(zhuǎn)而摸索起來了一杯飲品,端在自己的面前喝了一口。
“有什么事情嗎?”
在喝完這個因懷茲特產(chǎn),由小麥釀制而成的特殊飲品之后,伯爵看向了眼前的男人,詢問了一句。
“騎士團的那些人最近這回一直都在城外,他們可能在接應(yīng)那些獸化病患者?!?p> 伯爵在聽到了男人的話語之后,臉上的表情轉(zhuǎn)瞬之間就變得陰沉了起來。
年邁的老伯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還是在房間當中來來回回的踱步。
男人沒說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那位伯爵。
“愚蠢!愚蠢!愚蠢!”
伯爵在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之后,突然憤憤的敲了兩下桌子。
“那群該死的瘋子,軍人當中的蛀蟲,底層的廢物們,他們吃著帝國的軍餉,卻做著影響帝國居民的事情——我一定要把他們?nèi)嫉跛?。?p> “恕我直言,伯爵閣下,您目前做不到,畢竟騎士團和您的衛(wèi)隊是同級的。”
男人絲毫不給面子道,伯爵則是憤怒的看了一眼那個男人。
“該死的畜牲,叫我父親?!?p> 伯爵再次咒罵了一聲,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所以說,有沒有跟蹤到那些叛國的猴子們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很困難,您也應(yīng)該知道,你在城市外面全都是雪,騎士團的那些家伙只要跑起來的話,不管是誰都追不上。”男人搖了搖頭。
“果然都是猴子。”
伯爵毫不吝嗇自己也近乎惡毒的謾罵——至少他自己認為這足夠惡毒。
在說完這件事情之后,兩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當中。
“你還有什么事情嗎?我的兒子?”
伯爵覺得略有無聊,他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書,翻看其中的內(nèi)容。
“父親……我只是有一個問題。”男人直直都盯著伯爵。
“說來聽聽?!?p> 伯爵合上了書本,他把書放到了一邊,然后玩下自己的腰,靠近男人。
“我只是想問問您,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之下,真的有必要去對那些獸化病患者趕盡殺絕嗎?”男人的表情不變,“這種天氣之下,那些獸化病患者們甚至都……”
“普利斯!”伯爵直接揚起自己的手,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話語,他的臉上顯而易見的浮現(xiàn)出來了不悅的神色?!拔矣浀眠@件事情,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你為什么不聽我說話?”
男人立刻就閉上了嘴巴,不再言語。
伯爵再次憤怒的咒罵了好幾句,一邊罵著一邊敲著旁邊的桌子,把桌子敲的咔嚓作響。
罵了好幾句之后,伯爵似乎也終于罵累了,他咳嗽了兩聲,而后長長的嘆息。
伯爵抬起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神色變得頗為復(fù)雜。
“你沒見過那個疾病的可怕,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曾經(jīng)帶領(lǐng)著士兵平定過獸化病的暴亂?!?p> 伯爵的下一句話讓男人直接愣住了。
一時間,房間當中安靜無比,全無聲息,有的只有伯爵稍微急促的生意,已經(jīng)火柴被燒的咔咔作響的脈動。
“這您從來都沒和我說過。”男人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后遲疑了好長一段時間,而后才好像從牙縫里面擠一樣的擠出來了這么一句話。
“因為這是禁忌。”伯爵冷哼了一聲,而后眼神變得惆悵,而在那當中,也似乎埋藏著深邃的恐懼:“我當時帶著一支隊伍前往發(fā)生獸化病的小鎮(zhèn)——你知道我從那地方看到了什么嗎?患者?不,那是一地的怪物?!?p> 伯爵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再次變得激烈,同時話語當中也夾雜上了大量的臟話,他謾罵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后這位伯爵擦了擦自己的額頭,從鼻息中發(fā)出哼聲。
“你能想象到自己的同胞被那群野獸撕成碎片嗎?不能的話就別去同情那些所謂的患者,患上獸化病必定會逐漸喪失人性,這是不可避免的,而當他們徹底喪失人性的那一瞬間,他們將會化身野獸。”
聽著自己父親近乎如同威脅一般的話,男人一時間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他只能在那里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伯爵這時候也才終于嘆息了一聲。
“讓衛(wèi)兵多去找找,我可不想看到有怪物威脅我的領(lǐng)民。”
他擺了擺手,男人也無言的行禮,而后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