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大玩家
沿著記憶的舊址,找尋過往的痕跡。那年少時的惦念,隔著無盡的時間長河,出現(xiàn)在眼前。原本以為會與消盡遺憾,不免又多了一番喟嘆。感傷順著心頭爬上眼角,緊蹙的眉梢,鎖著無法釋然的隱憂
一直等到周末的時候,舍友們又一次約定前往了萬達大廈,這一次,江辭也跟著一起去了。一同前去的,還有蘇皖和林語悠。
從校門口坐車,到萬達大廈的四十分鐘,對于今天的江辭來說,過的異常的漫長。其他人都已是玩過至少一次了,林語悠和蘇皖更是在大玩家長大,去那兒就跟回家似的。
江辭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去大玩家,小時候聽住在城里的姐姐說起過,極盡溢美之詞。從那以后,江辭就一直在幻想有朝一日也去看看。可后來真的進了城,卻總是下不定決心,留藏在心底的記憶太過美好,他一直都知道,若是真的去了,那美好也就不復(fù)存在了。
從林慕元拿回來大玩家的代金券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一直在想要不要去玩玩。周一那天在林慕元決定去大玩家的時候,江辭對于要不要去大玩家還沒有想清楚。為了逃避,他臨時起意去了弟弟江寒那兒,好久沒見弟弟,江辭也有些想他了。
坐在開往江寒學(xué)校的公交車上,江辭的心思,一直都在前往萬達廣場的另一輛公交車上。他一直在考慮,是要現(xiàn)實,還是要完美。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不留遺憾的人生本就是一種遺憾,完美的東西都易碎,江辭不是不知道,他是太明白,所以才會處處被自己束縛,如同作繭自縛的蠶蟲。
江辭看著車?yán)锊粩嘞孪律仙系某丝?,或是打著電話談?wù)撝ぷ?,或帶一副耳機悠閑的斜躺。一千種人有一千種活法,為生活奔波的人們總是難以找尋的到一絲一毫閑適。即便是乘車,也總有客戶的電話打來。
江辭最終決定要去只是一時出于一時的玩笑,在林語悠從林慕元處知道他們做兼職時拿了些大玩家的代金券,一直吵著要去。末了還拉上了蘇皖,在蘇皖問及江辭會不會去的時候,江辭含混中點了下頭。也在那一刻,他才想明白,先前種種的糾結(jié),交織在內(nèi)心里的矛盾,有一些可笑。
其實,不管是選擇面對現(xiàn)實,還是選擇保留完美,結(jié)果都是一樣。遺憾始終都存在,客觀真理不會以人的主觀意志而轉(zhuǎn)移。對于去還是不去的糾結(jié),沒有絲毫意義。不像生存還是毀滅,做出了選擇便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
看到蘇皖在見到自己點頭之后,眼里閃爍而過的光芒,江辭知道,一種遺憾產(chǎn)生的同時,可以用另一種完美所填充,雖然二者并不同質(zhì)。美好的事與物,不管男女,都想要與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一起去分享。而在蘇皖心里,江辭就算是其中一位,那眼里的光,看在江辭眼里,對于剛才自己的點頭說什么都不能敷衍。
公交車停靠在站臺后,要想進入萬達大廈,還得往前走一段才能進入到萬達廣場,雖然有一段距離,卻不用橫穿馬路。
進入萬達大廈,經(jīng)過一小段走廊,穿過大堂,幾人直奔電梯而去。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歷,林慕元幾人可謂是輕車熟路,電梯上到大玩家所在的那一層,江辭和蘇皖以及林語悠,跟著林慕元幾人的身后前往了大玩家所在的區(qū)域。目標(biāo)明確,不做一點迂回。
江辭在進入到大玩家區(qū)域后,沒有與其他人一起去前臺兌換游戲幣,而是先進入了大玩家的游戲區(qū)域。他想要看看,自己心心念念記掛了十幾年的大玩家,到底有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他還在想著自欺,所有存在于想象里的事物,都是現(xiàn)實里見過之后的拆解重構(gòu),沒有見過的東西,就算想象力在豐富,也想不出來。
存在于神話世界里的龍,不就是多種動物的組合嗎?
江辭在看到大玩家游戲設(shè)施的那一刻,說不失望是假的。他甚至聽到自己心里某一處地方,有東西破碎的聲音。
夢想就像是一顆五彩斑斕,流光溢彩的水晶球,只有完整形態(tài)的水晶球才有價值可言,破碎了一地的雖然有光彩存在,但與玻璃渣并無不同。
大玩家里面的游戲設(shè)施,從前到后,從左至右的依次擺放著。根據(jù)環(huán)境和占用空間的不同,它們被井然有序的擺放著。里面早已是游人如織,七成是小孩子,三成是與江辭年齡相差無幾的同齡人,或許其中也不乏像江辭一般,只是初次到來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在見到之后,又是怎樣的感想。
江辭從柜臺看起,柜臺是用玻璃做的,里面擺放著慢慢一儲物柜的游戲幣,這里面也有會員機制,大多數(shù)來這里玩的孩子,都有會員卡。
會員卡的出現(xiàn),對于消費者而言,雖然能省下一筆錢,同時也花費了更多不必要的錢財。雖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消費者,但更大的利潤還是在商家手里。商家所獲取的生產(chǎn)者剩余要遠(yuǎn)高于消費者所獲取的消費者剩余。
沿著柜臺的方向一直往前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類似于賭博機制的游戲機。游戲機的構(gòu)造是不規(guī)則的六面體形狀,底部分為兩層,每一層上都放著一圈圈的游戲幣,而在每一層的周邊隨機的擺放著一些比較貴重一些的物品。
每一層上都有一個推動裝置,勻速的一進一出,將其上的游戲幣從里面一直推向邊緣。在最底部是一個個隨機設(shè)置的出幣口以及出物口。
游戲者只需將一枚游戲幣從投幣口放入,游戲幣順著投幣口一直滾落,若是有足夠的技術(shù)和能力,可以贏好多游戲幣或是擺放在最外側(cè)的貴重物品??上?,極少有人有這個實力,連運氣都像是在故意躲避。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也只不過是所有賭徒的最美奢求,誰都知道,這只是小概率時間。
再往前走,是一些抓娃娃的游戲機,有大的,也有小的。抓娃娃也是一項極其考驗實力與運氣的游戲項目。
江辭曾在網(wǎng)絡(luò)上玩過,十有八九都是以失敗告終,偶爾也有那么一兩次會成功,畢竟失敗的次數(shù)一多,經(jīng)驗還是積累了一些的。
抓娃娃機雖然極其看重實力與運氣,但也并非無能為力。女孩都喜歡玩這個,若是有自己男朋友或是心儀的人陪她一起,那就更完美了。
再往前走,就到了最后面的區(qū)域,在這一塊區(qū)域里,都是一些電子設(shè)施。從左往右,首先出現(xiàn)在江辭眼前的是一個小黑屋,上面畫著巨大的骷髏圖案,進入到里面,投入游戲幣后,會在小黑屋里的投影儀上出現(xiàn)一艘海盜船,然后出現(xiàn)的是各種魚類怪物,只要在它們摧毀海盜船之前將其消滅,就算是勝利。
接著是一個投籃的游戲設(shè)施,籃板上有一個積分表,用來記錄投籃的分?jǐn)?shù),是雙人玩的。除了投籃是雙人玩的以外,還有一個拳擊的游戲機,也是雙人玩的,一人控制一個角色,進行PK。
在拳擊游戲機后面不遠(yuǎn)的位置,靠近墻壁的位置上,安放著幾臺賽車的游戲機,與江辭在高中玩過一兩次的賽車游戲差不多。
上面彎彎曲曲的路線圖,江辭一點也看不明白,以前玩的時候,也總是輸。他從小就沒有玩游戲的天賦,簡單的還好些,稍微復(fù)雜一些的,他就很難上手操作了。
而在拳擊游戲機稍前面一點的地方,擺放著兩三臺可以創(chuàng)造出虛擬網(wǎng)球球場的游戲機。真實的球拍,虛擬的網(wǎng)球,投入游戲幣后就可以進行擊打。只不過并非雙人對戰(zhàn),而是自我訓(xùn)練的模式,將球擊中便算是贏了。女生玩這個游戲的,比較多一些。
在往右一些,是一些樂器類的,也只有一些會音樂的人才會去玩,而會音樂的卻又是少數(shù)。雖然玩的人少,但旁邊聚集的看客確實不少,其中不乏點評之人,自己不懂,卻偏要不懂裝懂。
有些大人看過之后,臨走的時候會丟下一句,這個不錯,看來得讓孩子也學(xué)習(xí)了。玩?zhèn)€大玩家,也能給自己玩出負(fù)擔(dān)來,要是早知道,小孩子們怕是說什么也不會來了。
家長的心思,也是為了孩子好,可出發(fā)的角度,卻從來都不是以孩子的立場考慮,也不管他們接不接受。甚至有些家長,完全是出自于自己的虛榮心,或是出于自己的遺憾。
不管是哪一種,將自己的欲望,強加在孩子身上,總歸是不智的。
江辭看完所有的游戲項目,才去了前面柜臺兌換游戲幣。蘇皖一直等在前面柜臺的位置,手里攥著兩張代金券,其他人都已經(jīng)去玩了。江辭過來后,蘇皖假裝剛兌完游戲幣準(zhǔn)備要走,江辭也不拆穿。拿著自己用兩張代金券,兌換好游戲幣,便邀請了蘇皖,一起去了前面的游戲區(qū)域。
他們兩人一起玩了海盜船,配合的很是默契,玩了兩把,全都以勝利告終。接著兩人玩了投籃,蘇皖是女生,江辭為了不使蘇皖輸?shù)奶y看,故意將幾個球沒投中,雖然江辭不會控球和運球,但投籃還是相當(dāng)厲害的。
蘇皖對拳擊不感興趣,江辭一個也就沒去玩。兩人玩了兩把賽車,每一次都是蘇皖等在終止線上,然后兩人一起駛過終點。對于虛擬的網(wǎng)球游戲,江辭提不起絲毫要去玩的欲望,相反的他倒是特別想玩那些樂器,可惜自己不會。
在蘇皖玩網(wǎng)球游戲的時候,江辭看了一會,臉上充滿艷羨,卻以過了最佳的學(xué)習(xí)年級。蘇皖打網(wǎng)球的走位很是瀟灑靈動,應(yīng)該是學(xué)過舞蹈的緣故。
最后在抓娃娃機那兒,他兩碰到了正在抓娃娃的林慕元和林語悠。他兩已經(jīng)玩了好幾把,可一個都沒有抓上來。江辭與蘇皖也加入了其中,江辭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抓過幾次,已經(jīng)有一些經(jīng)驗了。
浪費了四個游戲幣,在第五次的時候終于成功抓到了一只,還是里面最好看的一只。抓完娃娃,兩人手里的游戲幣也所剩不多了,看著與抓娃娃機杠上了的林慕元,江辭與蘇皖將自己手里所剩無多的游戲幣都給了林慕元。
江辭將抓到手的好看布偶,轉(zhuǎn)手就送給了旁邊的蘇皖。蘇皖笑的很開心,在那一刻,就像是一個得到了獎賞的孩子,江辭甚至可以看見,倒映在蘇皖眼里的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