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盧家元氣大傷

　　戴胄帶人將門下省全面包圍，嚴(yán)令不得有人隨意外出，隨后尋上眾官員，一個接一個的詢問起來。

　　此次科舉乃是門下省禮部負責(zé)，出現(xiàn)徇私舞弊之事，誰能逃脫嫌疑。

　　一個接一個詢問時，有人悄悄供出了剛才溜出去的那青衣仆役。

　　戴胄一聽，就知此事可疑，方才自己還沒到，可是皇上的圣旨卻到了。

　　臨此關(guān)頭，門下省本該戒嚴(yán)，防備有人走漏消息。

　　卻有一個青衣仆役偷偷溜出去，定是向他人傳遞消息。

　　戴胄立刻命人出去，尋那青衣仆役，凡跟這青衣仆役接觸過的人皆有可疑。

　　門下省眾人被戴胄這一出搞得人心惶惶。

　　戴胄這么大的動靜，肯定會引起別人注意，稍加打聽就能知曉。

　　所以科舉出現(xiàn)舞弊之事，也在洛陽城中傳播開來。

　　“你聽說了嗎，這次科舉竟然出現(xiàn)了冒名頂替之事，被頂替那人含憤自絕?！?p>　　“哎呀，你怎么才知道啊，上午的時候就聽別人說了，此事還是沈默沈少爺率先發(fā)現(xiàn)的呢?！?p>　?。ㄉ蚰L在洛陽，尋常百姓對他熟悉無比，就算是如今有儒林郎在大理寺任職，眾人對他的稱呼還是沈少爺。）

　　“沈少爺先發(fā)現(xiàn)這不足為奇，要知道沈少爺自幼就嫉惡如仇，發(fā)現(xiàn)這種事怎么可能會不聞不問?！?p>　　“那頂替之人也是膽大妄為，前隋后，已十余年未曾科舉取士，今年陛下恩典，重開科舉。

　　他竟敢行此舞弊頂替之事，莫不是將陛下視為隋煬帝那般昏庸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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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聲憤慨中也有人感謝沈默。

　　“這可多虧了沈少爺，上次科舉時，由于身體不適，發(fā)揮失常，沒能上榜。

　　而今陛下要重開春闈，我等豈不是還有登榜的機會。”

　　“那你這次可得養(yǎng)好身子，可別等再次科考時依舊身體不適，那可就沒有第二個沈少爺幫你了。”

　　聽到此話，方才感謝沈默的漢子朝這人破口大罵。

　　“去你的吧，趙老二，你才身體不適呢，你全家都身體不適。

　　就算上次你名次比我要高，這不還是要重考嗎?！?p>　　“唉，比你高就是比你高，就算此次重考，我依舊有信心名次能在你之前。

　　牛大，你還是回家老老實實種地去吧，實在不行我借給你個犁頭?！?p>　　兩人笑罵成一團，在一旁的人也被這二人對話逗笑，打趣道。

　　“是呀，牛大，你這一膀子力氣不種田浪費了，我家還有些陳麥，要不借與你做種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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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三日，李世民下達的旨意，在信使的傳遞下，也來到了長安。

　　收到旨意的大理寺不敢怠慢，隨即派出人手去捉拿那新科進士“樊華”。

　　而頂替“樊華”之人，也就是那王二狗，這兩天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談話宴后得交三兩好友。

　　這兩天夜夜宿醉與飄香樓，不僅如此，王二狗還與另外兩人相約。

　　待朝廷賜官后，三人要結(jié)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遇事同當(dāng)。

　　今日這王二狗與兩人在長安一處酒樓內(nèi)飲酒作樂，邊飲酒邊暢想日后做官的場景。

　　正在三人聊的不亦樂乎時，從酒樓門口沖進一隊士兵，口中大喊。

　　“誰是新科進士樊華。”

　　王二狗和兩人一聽，還以為是朝廷封賞官職的文告呢，王二狗直接站起身來大喊。

　　“這位官家，我就是新科進士‘樊華’?！?p>　　聽到王二狗的回話，帶頭的兵士朝身后的人一揮手。

　　“拿下此人?！?p>　　身后的士兵走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將王二狗給綁個結(jié)結(jié)實實。

　　跟著王二狗喝酒的這兩個人也被這一幕給嚇呆了。

　　其中一人醉意熏熏的指著帶頭兵士呵道。

　　“大膽，你可知我等是何人，就敢來此捉拿。

　　我與‘樊華’兄皆是本科進士，你這小小的兵將是奉誰家將令，敢來羞辱我等?！?p>　　仍舊坐在桌上那人也是酒意陶然，不緊不慢的又喝下一杯酒才緩緩說道。

　　“快快放開‘樊華’兄，我等不與你們再做追究。

　　不然，等鄙人酒后定要去大理寺討一個公道。”

　　不說大理寺還好，一提大理寺，眾兵士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為首那兵士一見還有人為這頂替他人科舉的罪人說話。

　　朝身旁兵士一揮手，指向兩人。

　　“與這舞弊之人一起飲酒，很有可能是同謀。

　　一塊兒綁了，帶回大理寺再做審訊?！?p>　　此言一出，兩人酒意都被嚇醒了，“舞弊之人”，“同謀”。

　　什么情況，口中只喊冤枉，可那些兵士可沒心思聽他們噓噪，掏出繩索將二人一同綁上。

　　待到這三人都被押出酒樓后，為首那兵士才拱手朝酒樓掌柜及在座的食客們說明來意。

　　“這位掌柜，稍有得罪，方才捉拿那人，涉嫌頂替他人參加科舉，被頂替之人因此悲憤而絕。

　　事急由人，陳某在此賠罪了，諸位繼續(xù)用餐，告辭?！?p>　　酒樓掌柜和眾食客在這陳姓兵士走出酒樓后才晃過神。

　　“什么，剛才那人竟然涉嫌舞弊，還頂替他人參加科舉，真是沒看出來。”

　　“老哥，別說你了，方才聽他們談話，我還真以為他們是今朝登榜的進士呢。

　　沒想到竟是頂替他人參加科舉，還逼死一條人命，抓的好?！?p>　　“哎，諸位仁兄，自前隋后已有十余年未曾開春闈，今朝科舉出現(xiàn)此事。

　　陛下會如何對待此次參加春闈之人，會不會全部牽連?！?p>　　這人的問話使得整個酒樓大堂為之安靜下來。

　　是呀，李世民將會如何對待此次參加春闈的士子。

　　第一次開科舉就出現(xiàn)這種情況，會不會停止春闈納仕。

　　大廳安靜下來，眾人都在各自猜測將會出現(xiàn)什么事的時候。

　　“科舉納仕那是朝中文武所做出的大策，陛下也是難得的仁君，應(yīng)該不會因此牽連。

　　據(jù)老夫猜測，很有可能是在查明此事后，重開科舉?！?p>　　坐在柜臺的酒樓掌柜默默地出了聲，這才讓眾人重新熱鬧談?wù)撈饋怼?p>　　眾食客談?wù)撝畷r，外邊有一個個衙役在墻上糊公告，正是李世民對這科舉舞弊之事的判決。

　　簡單來說，就是徹查此事，擇日重考。

　　待有人興高采烈的從外走進酒樓，并將這消息傳播開來時，眾食客不禁用欽佩的眼光看向掌柜。

　　一名食客用好奇的語氣向掌柜問道。

　　“掌柜的，你是如何猜到陛下的決斷的，竟猜的這么準(zhǔn)。

　　不過要說陛下是仁君，我就有些不太認可，可別忘了去歲陛下是如何…”

　　后邊的話此人沒敢再說出，隔墻有耳，而今才剛剛邁入貞觀元年。

　　前段時間還有建成余孽被抓的事，說多了容易招禍。

　　就算只說一半，大堂內(nèi)眾食客也差不多猜到了后邊的話，紛紛用好奇的眼光看向酒樓掌柜。

　　（在此吃飯的大都是長安人，武德九年李世民玄武門之變，也有很多人知曉。）

　　酒樓掌柜見眾人皆用這眼光看向自己，抬起頭，悠悠的長嘆一口氣然后說道…

　　“世人如何評價陛下老夫不知，可是老夫在陛下尚是秦王時就有幸得見天顏。

　　那時叛帝王世充猶在，老夫故里洛陽正是在那王世充魔掌之下，家中略有姿色的子女皆被王世充納入后宮。

　　老夫反抗也險些被那些匪軍亂棍打死，就在老夫心灰意冷欲求自盡時。

　　尚是秦王的陛下率軍擊潰叛帝王世充，攻入洛陽。

　　自古以來，攻入敵將都城，都是大肆掠奪，尋常百姓也會遭受其難。

　　可是陛下進入洛陽后，卻明令禁止不允騷擾百姓。

　　老夫也得幸尋找到我那些苦命的子女，陛下如此行事，怎么不能有仁君之稱?！?p>　　（史書中李世民在貞觀初期確為明君，年邁后雖有昏庸之舉，可是李世民在位期間，并未有甚禍國之舉。

　　有讀者向我評論說李世民弒兄囚父，不配稱為千古一帝。

　　真實的歷史我們不能知曉，可是從現(xiàn)有的史書中可以查閱到。

　　李世民征討王世充，討伐劉武周，功高震主，對其視若仇敵的隱太子李建成怎能容他。

　　一方面是要背負弒兄的惡名，一方面是全家老小面臨滅口之危，兩相對比，該如何選擇應(yīng)該就不用我多說了。）

　　言歸正傳，老掌柜的話說完后，固然還有人心中對李世民不滿。

　　可是在這對李世民忠心耿耿的老掌柜面前，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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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狗被帶入大理寺牢獄后，嘴還挺硬，死咬著說自己就是‘樊華’本人。

　　心想就算入這大理寺又能如何，你們又沒有確切的證據(jù)。

　　待盧家老爺知曉后，肯定會將自己撈出去的，到時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新科進士。

　　大理寺牢獄是什么地方，尋常百姓提起都不寒而栗，進到里面的犯人還沒聽說過不招供的。

　　王二狗的滿口胡言，倒是引起了獄中主管刑罰獄卒的注意，還沒見過這種證據(jù)確鑿，還嘴硬的。

　　終于可以實驗實驗自己琢磨許久的招數(shù)了。

　　幾鞭下去，抽出道道血印，王二狗是一仆役之子，那受得了這個。

　　剛想招供，又想起遠在范陽的父親，如果自己招供了，盧家家主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父母。

　　嘴中依舊緊咬著自己是‘樊華’本人，引的獄卒好勝心起，這家伙還真是要體驗體驗新招數(shù)了。

　　將王二狗綁在一根木柱上，腳下放著一個銅盆，盆內(nèi)盛滿了鹽水，銅盆下則是一個炭盆。

　　此時已是五月底，將近盛夏，天氣本就炎熱，王二狗看這銅盆，剛開始還沒在意。

　　心想剛才的鞭子都挨了過去，這個銅盆能奈我何。

　　可是等到銅盆內(nèi)的鹽水被燒開，滾滾熱氣從下至上。

　　鹽水燒開產(chǎn)生的蒸氣不僅熱，聞起來還夾帶著微咸的味道，當(dāng)這蒸汽熏蒸到王二狗身上的鞭痕時。

　　先是陣陣酥麻，隨后就是鹽氣滲入鞭痕內(nèi)部，痛的王二狗吱哇大叫，口中直罵這獄卒。

　　“狗東西，入你老母，別來這種花樣，有種就弄死耶耶?！?p>　　這獄卒名叫劉喜，平日給那些犯人用刑，被罵的次數(shù)早就多不勝數(shù)，也沒在意王二狗口中的污言穢語。

　　而是小心翼翼的從放刑具的房間取出一個白色小瓶。

　　用火鉗夾走王二狗身下的銅盆，將其上身衣物去除，把白色小瓶上的瓶塞拔掉，將瓶口對準(zhǔn)王二狗身上的鞭痕。

　　只見從白色小瓶內(nèi)爬出一個個黑色的影子，正是平日里不起眼的螞蟻。

　　可是這些螞蟻與平日見到的不一般，比尋常的螞蟻要大，在這鞭痕上爬來爬去。

　　王二狗只感覺被螞蟻爬過的地方酥癢難忍，可是雙手被綁在背后，又不能撓。

　　正在發(fā)愁的時候，那螞蟻不爬了，身上也不在酥癢，反倒是劇痛難忍。

　　原來是那螞蟻在一口一口的咬下鞭痕周圍的肉。

　　王二狗實在受不了了，口中直呼。

　　“大人，我招供，我招供，收了這些螞蟻吧?！?p>　　獄卒劉喜見他要招供，頗為不舍的將白色小瓶瓶口對準(zhǔn)鞭痕。

　　那些螞蟻聞到小瓶內(nèi)特制的藥物后，就朝白色小瓶內(nèi)爬去。

　　真是可惜，還有好幾種刑罰沒實驗?zāi)亍?p>　　雖然惋惜，但是他要招供，劉喜也不敢怠慢。

　　取出供紙記錄下王二狗招供出來的東西，又讓他按下血印后，拿著供紙就朝外走去。

　　雖然大理寺少卿戴胄跟著李世民去了洛陽，可是這長安大理寺內(nèi)依舊有管事的。

　　管事的名叫徐文斌，看到供紙上的內(nèi)容，即刻下令，命人將王二狗所供出的這些人捉拿回來。

　　順便將這供紙謄抄一份，抄完以后又給戴胄寫了一封信，一同交給信使，命其早日送到少卿戴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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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大理寺走出一隊隊人馬，奔向長安城內(nèi)各處住宅。

　　禮部小吏，吏部文書，門下省仆役…

　　短短三個時辰內(nèi)，連抓三十二人，王二狗只供出了其中一部分。

　　另外一部分，則是通過抓到的人口供找出。

　　連抓了這么多人，怎會不驚動旁人。

　　長安城內(nèi)也有盧家的眼線，眼見被抓的大都是自家人手，或是門生，急忙讓人快馬加鞭的將事情匯報給遠在洛陽的盧哲宇。

　　當(dāng)盧哲宇得到消息時，已是兩日之后。

　　從長安趕來的仆役口中得知，自家在朝堂之上，安排的人手門生將近損失八成。

　　頓胸怒吼一句后，直接噴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地。

　　“沈默，害我盧家至此，老夫與你沒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