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商人

　　“沒什么，我習(xí)慣了?！眮啿毙Φ?。

　　陸舒點(diǎn)頭示意，他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小矮子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地方。

　　當(dāng)人習(xí)慣了自己的過往，就不會對這些有太大的反應(yīng)。

　　再次穿過一個曬滿衣服的鐵棚，眼前就出現(xiàn)了個二層小樓，墻體上紅磚斑駁，墻根里長著枯死的青苔。

　　吉布提雖然臨海，卻是熱帶沙漠氣候，全年干燥少雨，連綿不絕的棚戶還是給這兒提供了一些難得一見的濕氣。

　　“就是這。”亞伯拉罕在門前站定，輕輕按動門鈴，沒過多久里面就傳來一聲沙啞問話。

　　“誰在外面？”沙啞的聲音撥動一道鑲在門上的小窗，從里面露出一只猩紅的眼睛。

　　陸舒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這樣的場面，他也聽不懂弗留斯說的話。

　　只是隱約能感覺到這是一種類似于義呆利語或西語的語言，但是具體聽懂內(nèi)容，陸舒就抓瞎了。

　　“我不認(rèn)識你，快滾?！眴∩た吹介T外的陸舒，不耐煩的關(guān)上小窗，塔塔塔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鐘，把亞伯拉罕搞的也是手足無措。

　　“嘿，弗留斯，我給你帶客人來了?！眮啿庇脟抡Z喊道。

　　腳步聲轉(zhuǎn)回，在門口停下，門上的小窗再次打開，那顆布滿血絲的眼球向下微微轉(zhuǎn)動，才看到矮的夠嗆的亞伯拉罕。

　　“是你……”弗留斯沒有再出言驅(qū)趕，而是環(huán)顧了一圈外面，發(fā)現(xiàn)只有陸舒和亞伯拉罕以后，開始開門。

　　一根門鏈被拽出，然后是一道防盜鎖、兩道、三道……

　　天知道這個假證販子在門后上了多少道鎖，陸舒聽到足足七聲解鎖的聲音，這扇門才打開。

　　“進(jìn)來吧?！备チ羲苟阍陂T后陰惻惻的說道。

　　自從亞伯拉罕用過嚶語以后，弗留斯也切換成了嚶語。

　　亞伯拉罕在前，陸舒在后，一前一后踏進(jìn)了這間磚房，陸舒這才能看清弗留斯的樣貌。

　　這是一個滿頭亂發(fā)的中年白人，臉上浮著一層油脂，眼球上布滿血絲，黑眼圈極重，說話之間能看到滿嘴黃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

　　“該死，我的鏈子。”弗留斯抓著一條略帶銹蝕的鐵鏈，暴躁的原地跳了一下。

　　陸舒眼看他把鐵鏈扔到一旁，重新扣上了剩下六道鎖。

　　“弗留斯先生。”陸舒剛一開口，弗留斯就暴躁的喝道：“閉嘴！”

　　聲音之大足以震撼這棟小樓，陸舒能夠聞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從這個不講衛(wèi)生的假證販子嘴里頭噴出。

　　“我操你大爺……”陸舒被這股惡臭熏的倒退兩步扶住斑駁墻壁，捂住自己的鼻子試圖隔絕氣味，但令他感到絕望的是，惡臭似乎是無孔不入的在朝他的嗅覺器官里鉆。

　　“閉嘴！閉嘴。閉嘴……”弗留斯在原地慢慢轉(zhuǎn)圈，似乎是在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

　　過了幾秒鐘，弗留斯長舒一口氣說道：“抱歉，我太久沒有見到外人了，歡迎你，先生?！?p>　　“沒事……我想找你辦一個證件，是那種能夠……”

　　陸舒話音未落，又再次被弗留斯打斷：“我想我知道了?！?p>　　“我要辦的是那種……”陸舒打算把話說完，弗留斯再次重申道：“我知道了?！?p>　　陸舒眉頭一皺。

　　眼前這個假證販子似乎極其倔強(qiáng)，脾氣還很壞。

　　想要發(fā)動瞬間催眠術(shù)制服這貨，卻又怕沒人給自己辦事了。

　　天知道把他催眠以后，一身技能還能保留幾成，又或者干脆是直接癱倒在地呼呼大睡，也不是沒有可能。

　　從他堪稱憔悴的面容判斷，這人估計(jì)有一段時間沒睡好覺了。

　　長期失眠的人接受催眠術(shù)的反應(yīng)往往呈現(xiàn)兩極分化的表現(xiàn)，那些只剩最后一根稻草的人會成為施術(shù)的良好對象，而有些失眠嚴(yán)重的人……八成對催眠術(shù)也是免疫的。

　　“二位先生，請等我一下?！备チ羲沽粝逻€在走廊里的二人，獨(dú)自一人跑到樓上。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陸舒問道。

　　這個叫弗留斯的人，多少有點(diǎn)不正常。

　　“還好，他之前不是這樣的?！眮啿闭f道，“以前他的生意很不錯，不說門庭若市，也不至于到今天這個地步。”

　　“那是什么讓他落到了這個地步呢？是因?yàn)椤标懯婵吹絹啿蹦樕挟?，急忙停止問話?p>　　不管自己有多少保命手段，在處事經(jīng)驗(yàn)這方面他還是個菜鳥，凡是還是少問為妙。

　　看到陸舒不說話，讓亞伯拉罕松了一口氣，而他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兩人就沉默著站在門邊等待弗留斯。

　　在走廊上等待了一會，弗留斯再次回到這里，而他的形象也和之前截然不同。

　　弗留斯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梳理整齊，身上穿著一身略顯寬大的西裝，腳下踏著一雙雕花的薄底皮鞋。

　　弗留斯沖兩人微微一笑，行了個高盧式的禮儀，他口中牙垢還未完全清除，但已經(jīng)沒有那股惡臭了。

　　陸舒提鼻子聞了一下，能嗅到一股古龍水味道。

　　“讓二位見笑，鄙人弗留斯·凱德蘭，整個吉布提最好的身份商人?！备チ羲剐Φ?，但臉上的微笑難掩那粗大的黑眼圈。

　　不是所有形象都能通過妝容改變，長期睡眠不良帶來的副作用尤其顯著。

　　看著眼前這個因?yàn)檠矍蚋蓾粩嗾０脱鄣闹心耆?，陸舒也有樣學(xué)樣的還禮，做了個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陸舒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我叫杰克·弗雷德·布朗?！?p>　　沒錯，陸舒只打算告訴他杰克的名字。

　　反正此時的杰克八成也是個通緝犯，不用白不用。

　　而且坑這個狗東西，陸舒是沒有任何心理壓力的。

　　“腐國佬？”聽到陸舒報出的名字，弗留斯微微皺眉，但很快就調(diào)整了過來。

　　“好吧，杰克先生，我們來談一談你的需要，以及我的價格，還有……”弗留斯瞥了一眼站定在附近的亞伯拉罕，“還有他的小費(fèi)。”

　　弗留斯吩咐亞伯拉罕在外頭等待，打開一扇里間門，帶著陸舒一起走進(jìn)去。

　　這是一間西方人生活里常見的簡單飯廳，不過周圍沒有任何可見的廚具，圍繞著中央的長條型餐桌是八個木凳，因此他看起來就像是……會議室一樣？

　　陸舒四處打量著這里，弗留斯給自己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笑著向自己的客人問道：“杰克先生，你以前做過類似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