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奪命嬌娃薄命郎
“好吧,我說,我說!我和馬修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其實是他的姐夫,我是入贅的,但是長的太老氣了,又因為是退伍軍人,沒辦法融入家庭,才跑到鳥不拉屎的東南洲。
在我?guī)е蝗簮鄢闊煹臈魅~佬,給他做安保工作的時候,我慢慢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喬治家族不拿我當人看,他們覺得我只是一個下人,就連這群楓葉佬也不拿我當自己人看,他們……他們通通都該死。
而且因為壓力太大,我后來也染上了賭癮,我欠的錢太多了,如果……如果我能接手這間工廠的話……”
馬修此刻的狀態(tài)很差,呼吸已是上氣不接下氣,說出來的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馬修此言一出,后座兩人瞬間就支起了耳朵準備吃瓜,但馬修不繼續(xù)說了。
就連正透過MPV那被打碎的前擋風玻璃中間的大孔,在那專心開車的孟黎柯,也是一副感興趣的表情。
車里只剩呼嘯的風聲和馬修嗬嗬喘氣之聲。
41號略假思索,就搖了搖頭。
“所以你就要下手殺了你的內(nèi)弟還有你的保鏢?甚至還有你自己?他們是你的家人,真荒唐?!?1號搖頭道,說著就準備再用那把小刀在馬修的傷口里轉(zhuǎn)圈圈。
此刻馬修雙手上的傷口已經(jīng)流不出太多鮮血了,黏糊糊的血液在風中迅速凝固,結(jié)成一片片鱗片狀固體貼在他裸露在外的肢體上。
41號只問了動手的原因,至于一個前特種部隊成員為什么不選擇自己動手,而是選擇在網(wǎng)上下單,這倒很好理解。
馬修只是戰(zhàn)斗力比普通人強一些而已,這不代表馬修的腦子也好使,更不代表他可以用那個好使的腦子,去偽造現(xiàn)場。
如果好使的話,就不至于把他自己也列進刺殺名單里頭,還特意設(shè)置了個附加條件,讓他這人在所有目標當中,看起來顯得尤為醒目。
馬修見41號又要用刑,連忙痛苦的喊道:“真的,是真的,我不敢再騙你了,我不敢了!”
41號見此,才慢慢停下手中的活計。
“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說的,她說只要能做掉她弟弟,她就有辦法接手這間工廠,她會找人做賬,把我在簡寨賭錢的虧空補上,但做掉的人不能只有她弟弟,還得有我……于是我就花錢想買個保險,我設(shè)置了個附加條件。”
聽到這里,陸舒大概也就明白了安保樓的三樓,為何還會有那么多的戶外設(shè)備以及食物與飲用水了。
大概這個天真的袋鼠佬還以為,真的會來一隊被附加條件所吸引的雇傭兵,把他自己老老實實的綁在安保樓里等上個二十四小時,然后走人。
“但你沒想過,有些人根本不在乎你這個保險?!泵侠杩侣牭今R修的話,嗤笑道。
陸舒也覺得,給自己的人頭增加懸賞這個主意,確實有些不太靠譜。
連剛剛開始干這行沒多久的自己,都知道有些錢是有命賺沒命花的,那些有資格接下二級任務(wù)的大佬們,也多是和自己抱著同樣的想法吧。
41號聽到孟黎柯的話,卻皺眉道:“不可能,再怎么鬧他們也是一家人,而且入贅了不就是去給人家當兒子的么,哪有對自己家兄弟下死手的……”
“有可能,完全有可能?!泵侠杩侣牭竭@話卻反駁道。
“就像他經(jīng)常說不要拿西方思維考慮東方問題一樣,我們也不能拿東方思維去考慮西方問題?!?p> 陸舒補充道:“我以前搞采訪的時候,最初就是從一些雞毛蒜皮的家庭小事做起來的,在尋常的漢斯家庭,吵個架都是比較常見的事,更過分的還有打老婆的。
有些人上了頭,甚至會掏槍跟伴侶火并,死傷的情況比比皆是,那激烈程度……堪比史密斯夫婦,相比之下,雇兇弄死一直歧視自己的內(nèi)弟和以下犯上的員工,那簡直再正常不過了?!?p> “史密斯夫婦是誰?”41號將陸舒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對于其他部分都直接忽略了過去,而唯獨這個比喻引起了他的興趣。
“就是布拉德皮特和朱莉演的那個……夫妻殺手在一個屋子里對打的故事,他們互相不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你看過沒?”陸舒問道。
“那叫同室操戈?!泵侠杩卵a充道。
“噢噢,你說這個劇情我還真有印象,嗨,這個劇情賊雞兒扯淡,真正的殺手沒人會接那種單子……不過我看的名字跟你們說的不一樣啊,我看的那部叫《奪命嬌娃薄命郎》?!?p> 三人就在這輛滿是腥氣的車里,無視了在那呻吟的馬修,自顧自說起了話。
當41號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馬修身上時,馬修已經(jīng)因為失血過多背過氣了。
看著馬修毫無血色的面龐,陸舒探過身去撥開他的眼皮,發(fā)現(xiàn)眼珠子已經(jīng)瞪得溜圓了。
鼻息也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陷入了潮式呼吸的最后狀態(tài),現(xiàn)在除非是神仙來救,否則馬修絕無幸理。
“馬修已經(jīng)沒了?!?p> 盯著馬修的殘軀,陸舒不禁有些感慨。
看著這個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的袋鼠佬,陸舒心里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憐憫?是厭惡?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也許是一種荒誕的感覺吧。
馬修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大概還以為雇主的身份能夠支撐自己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但他不知道的是——一旦素未謀面的殺手知道了雇主的身份,又或者是雇主知道了殺手的身份,那么這兩者之間,就必須得死一個。
關(guān)于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孟黎柯之前在大馬跟陸舒解釋過。
在殺手與雇主這對危險的雇傭關(guān)系之中,雙方都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的演員,一邊維持著恐怖的平衡,一邊不得不穿上自己精心編制的衣袍,以掩蓋其下不停顫抖的軀體。
殘酷嗎?
是的,很殘酷。
而且這種殘酷與別處不同,這是專屬于地下世界的殘酷,是雇傭兵們的悲哀。
陸舒有一種預(yù)感,如果自己還在這種行業(yè)里繼續(xù)廝混下去,那么總有一天,自己恐怕會面對比眼前這事更加離譜、更加荒誕的事。
不過無論多么不可思議,我們總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