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奇領(lǐng)了三女加上白蓮教眾人,一起浩浩蕩蕩來到一座豪門巨室。武青君與眾下屬早已恭迎大門前。
武青君見面行禮後,含笑道:「恭請張教主、郡主內(nèi)進?!?p> 南宮奇偷偷地看了袁凌波一眼,見她甚是喜形於色,一直看著武青君。南宮奇心中不禁一沉。
眾人魚貫入內(nèi),白蓮教眾人被安排於偏廳飲食,衹有南宮奇和三女被領(lǐng)入內(nèi)堂。一路上都有重重衛(wèi)士被甲執(zhí)戈配刀,守住各處路口。
眾人來到一座大堂,高掛一塊牌匾,大書「聚賢廳」。四下安置了幾十席位,當中高處端坐一人,正是南宮奇上次在大船上見過的那位「張士誠」。兩旁坐的都是親信高手,向南宮奇等人怒目而視。幾十位妙齡婢女侍候在側(cè),為賓客奉茶斟酒。
早有衛(wèi)士頭領(lǐng)報上道:「啟稟主公,張教主與眾位夫人已蒞臨。」
那主公起立行禮,一擺手道:「請上座罷?!?p> 南宮奇聞言正要回禮。武青君搶先道:「這位主公,乃誠王胞弟士信大人?!?p> 原來座上主人卻非張士誠,而是他親弟張士信。張士誠有兩弟,士德、士信,一武一文,扶助他打江山立下不少功勞。
張士信道:「免禮。久仰張教主威名,今趟在我江南地區(qū)相遇,士信招呼不週,累教主受驚。願自罰三杯!」說罷果真連乾三杯。
南宮奇倒料不到這人如此好客,戒心稍去。忙道:「不敢?!挂睬艘槐?p> 「這位是武先生,字青君,文武雙全,乃我府八大神衛(wèi)之首,兼掌府中近衛(wèi)?!箯埵啃诺溃骸肝湎壬埬憬o張教主敬一杯罷!」
武青君欣然舉杯敬酒,道:「前番多有得罪,我代表八大神衛(wèi)致歉?!拐f罷一飲而盡。又命各人都各敬了南宮奇一杯。並且由武青君為各高手一一作介紹。原來上次出現(xiàn)的八大神通武林高手,倒有五、六位在座。巨靈斧、雷釣叟、七殺斬、火雲(yún)掌全部到齊。還有風神鞭和龍鳳飛環(huán),正是上回以長鞭和飛環(huán)索偷襲他的一男一女。此外更多了一位持著沉重玄鐵盾牌的高手,坐在張士信左側(cè),南宮奇認得他便是大船上見過的開碑手。
眾人都表情肅穆。祇有火雲(yún)掌向他咧嘴一笑。
張士信向江玉奴道:「這位姑娘雍容華貴,定是朝廷郡主娘娘。士信敬妳一杯?!?p> 江玉奴望向南宮奇,見他頷首應允,於是乾了一杯。艷麗臉龐上嫣紅一片。張士信不覺看得呆了一下,適時江玉奴回敬一杯,張士信樂不可支,笑逐顏開。張士信又向袁凌波及莊玉蝶分別敬酒,把袁凌波誤作峨嵋派掌門,但卻不識莊玉蝶。
張士信道:「這一位姑娘又該如何尊稱?」
南宮奇正不知如何回答。莊玉蝶已經(jīng)衽襝行禮道:「妾身莊氏,乃我家少爺屬下一名婢子而已。賤名不足記掛。」
「張教主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衹一名婢子便如斯才貌武功了得。難怪對別的閒花野草,不屑一顧。」
南宮奇面上一紅,暗忖道:「難道他說的是翠兒?糟糕,莫非他起了疑心?」幸好他已喝得面紅耳赤,倒也看不出來。
酒過三巡,張士信忽然說道:「素聞峨嵋劍法乃武林一絕,鄙人孤陋寡聞,倒真想見識一下?!?p> 南宮奇聞言心中暗叫糟糕:「真該死!誤了大事啦!果然他便起了疑心!此刻如何是好?」手撫衣襟內(nèi)秘笈,要交給袁凌波也嫌太遲。
衹見鐵衛(wèi)中那巨靈斧臉上露出得意之色。敢情是他發(fā)覺袁凌波用的不是峨嵋劍法。
袁凌波抱拳道:「小女子劍法平平無奇,不值一顧。本派劍法乃祖師郭女俠所創(chuàng),卻非武林第一,先師全仗寶劍冠絕群雄而已,此事武林人所盡知,我亦不必隱瞞。」
連番推辭之下,張士信臉露不悅之色,木然道:「周姑娘不可能不會使峨嵋劍法。定是嫌我們不識欣賞?!股灶D輕拍雙掌,叫道:「帶出來!」
龍鳳飛環(huán)當場向護衛(wèi)打過手勢,幾名衛(wèi)士押出一名步履維艱的女子。那女子披頭散髮,被牛筋鐵鏈緊鎖著,看身上衣衫似是婢子裝束。
南宮奇心中一震,暗叫不妙。
張士信命人扯她頭髮,讓她仰起頭來?!钢T位認得此女否?」
南宮奇驚道:「是翠兒麼?」
張士信望向袁凌波道:「周掌門可認得這位姑娘?」
袁凌波縐眉道:「咦,她不就是你們派來侍候咱們張大教主的小婢翠兒麼?」
「這個人不是真正的翠兒!」張士信見袁凌波茫然不知所措,冷笑道:「此女混入貴府上為婢,不知居心所在。周掌門真的不認識她嗎?」
袁凌波緩緩地搖頭,望向南宮奇。
南宮奇心中暗急,卻是無計可施。
莊玉蝶道:「這位姑娘夜來侍候我家少爺,並無不妥。張大人何以懷疑她呢?」
張士信道:「敝府鐵衛(wèi)發(fā)現(xiàn)她偷偷地與峨嵋派人物來往,但她卻死口不認是峨嵋派中人。此女原來識得使劍,殺傷我不少手下。若非武先生出手,還真不容易把她生擒!」
南宮奇才知原來又是武青君所為,不禁狠瞟了他一眼,恨聲道:「若是峨嵋派中人又如何?不是的話又如何?」心想此事反正也瞞不過,乾脆攤牌算了!
張士信寒聲道:「不是朋友,便是敵人。嘿嘿???這麼花樣姑娘,便祇好歎一句可惜了!」稍頓又道:「若是查清楚確是峨嵋派中人,我們看在周掌門臉上,便饒她一命!」
南宮奇急道:「那末你要甚麼證明?」
張士信道:「我方有人認為她使的是峨嵋派劍法。若是周姑娘也使一套峨嵋劍法出來一看,比較之下,立知真?zhèn)?!?p> 南宮奇心中暗罵:「呸!說得倒好聽!分明是試探凌波的峨嵋派劍法,卻把話反過來說!哎呀,現(xiàn)在怎麼辦?凌波沒有劍譜,她無端怎會峨嵋派劍法?她若是使出玉簫劍法,萬一人家馬上識破,後果愖憂!」不禁急得冒汗,後悔莫及。
豈知袁凌波淡然道:「這事又有何難?」輕輕地飄然出場,「鏗鏘」聲中拔出佩劍,使了一招峨嵋派劍法起手式「顧影自憐」,左手握劍鞘,長劍斜指右方,鳳目似看手中劍,卻向眾人說道:「小女子獻醜了!」
「且慢!」武青君忽然道:「周姑娘舞劍豈可無伴,恕在下也來獻醜了!」閃身便已到了袁凌波身前。他平舉手中一口寶劍,緩緩地拉出長劍,正是一招玉簫劍法起手式「韓湘吹簫」。姿勢優(yōu)雅無比。
張士信急道:「大家比試招式便可,千萬點到即止!」
南宮奇卻暗道:「兩師兄妹比試,有甚麼好緊張!但奇怪她怎麼回事,她倒真能使峨嵋派劍法?」他倒還記得劍譜首頁這一招「顧影自憐」,名稱不記得,姿勢好看倒忘不了。
原來峨嵋派祖師當年自創(chuàng)這套劍法時,她尚是一位年青貌美的少女,鍾情於一位當世大俠。當初創(chuàng)出這套劍法,主要是把自己心儀仰慕之情表達,所以劍招中一招一式,無不姿態(tài)柔美,楚楚動人。招式名稱也是非常儒雅秀麗。用於打鬥實戰(zhàn)反不如後代門人所創(chuàng)其它劍法,但因當年她偶得奇遇,練成神功,又有一柄吹毛斷髮的寶劍,使甚麼劍法亦是威力無窮。此後峨嵋派弟子,為了尊師重道,亦不能不習此劍法。
衹見二人隔空使劍,剌得勁風「嗖嗖」大作,兩把劍祇是虛空相交。袁凌波使一招「仙女散花」,凌空躍起,劍勢向下灑下朵朵劍花。武青君使一招「跨鳳乘龍」,向上仰迎,招招接著朵朵劍花。一對俊男美女,恍似神仙下凡。眾人不禁看得喝一聲釆。到後來二人竟似在雙雙翩翩起舞般,袁凌波秋水含嗔若喜,眉飛色舞,粉頰嫣紅,喜不自禁。
莊玉蝶亦是看得入神,悠然嚮往。
突然兩人劍式停止,原來已使完一遍峨嵋劍法,袁凌波收劍衽襝為禮,頭上髮髻上卻多了一顆泛著淡淡紫光的珠子搖晃。武青君面泛微笑,卻是他不知何時插了一支紫珠金釵在她髮髻上。
「??!這珠子???珠釵???」江玉奴忽然激動起來,臉蛋兒泛紅,氣急敗壞地說不出話來。
南宮奇自小見慣珠寶奇珍,當然知道衹是這顆紫色珍珠已值萬兩黃金。武青君一出手便送出如此大禮,怎不令人大吃一驚。
袁凌波垂首以玉手輕撫珠釵,望向武青君,滿眼感激之情。武青君嘴角含笑,滿是憐愛。
南宮奇至此已是忍無可忍,妒火中燒,熱血沸騰,眼中似要噴出火來,祇覺小無相神功充滿全身,激盪得便要爆炸。南宮奇雙掌一按身前幾案,怒喝一聲:「我來領(lǐng)教!」飛身撲出,便要掌擊武青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