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高潔,彭秩又趁熱打鐵,說起了周成,“周中堂……,呵呵,他給人作畫,隨筆畫兩個人,也是動不動就要上百兩銀子。據(jù)說老家有十萬畝良田,本家四萬畝,依附者六萬畝。”
說完,停住不說,也沉默了,靜靜的望向張瑜。
張瑜微微低著頭,眼皮也低著,眼神望向面前的茶杯,茶杯熱氣氤氳,騰騰上升。
他并不搭彭秩的話茬。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彭秩望向他的眼神移開了,也落到了自己面前的茶杯上,愣愣的看著出神。
都說曹黨貪。
清流又何嘗干凈?
貪官污吏遍布朝野!
要怎么才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呢?
要怎么才能讓圣賢之道,真的踐行于天下呢?
要怎么才能為天下生民立命,開出個萬世的太平呢?
從年少時(shí),到兩鬢斑白,彭秩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即便在墨一樣的官場里沉沉浮浮,他也沒有自甘墮落,同流合污。
可是,對于理想,不得志的抑郁,壓在他的心頭;對于未來,一片茫然的彷徨,令他感到冰寒而絕望!
萬世太平??!
難道真的是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嗎?
他是博學(xué)的,看過了王朝興亡,更迭變幻,都不過二三百年。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難道就是這片大地的生民的宿命?
恪守正道的他,反倒成為了朝堂上的另類、邊緣人。
茶杯上氤氳的熱氣,漸漸的消散、不起了。
茶水,慢慢的涼了。
忽然,張瑜動了動嘴唇,說話了,“我們得盡快離開吳國。”
他并沒有繼續(xù)彭秩引起的話題,而是岔開了話題,說別的事情了。
他們此行來吳國,說白了,就是惡心人的!
本就帶著危險(xiǎn)!
現(xiàn)在,更把人家的大儒、太子的老師氣昏在朝堂上了。
又沒什么其他要緊的事,何必在這個火藥桶一樣的地方久待?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彭秩嘆息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
當(dāng)天下午,他們就去請辭。
第二天,一早,城門剛開,動身就走。
他們走后沒多久,一騎快馬,疾奔而來,高呼:“急報(bào)!急報(bào)!擋路者撞死無罪!”
一道急報(bào),急送皇宮。
吳帝收到,看了,大吃一驚!
原來,一貫與吳國南北配合,互打輔助,對付蠻齊的靈鵲國,遭遇了日出國的登陸入侵!
為了抵御日出國的入侵,靈鵲國無暇分身去對付蠻齊了。
靈鵲國雖然只有越神州十五路的一路之地大小,但,蠻齊不斷的侵犯之下,為保國祚,被倒逼著,兵力也發(fā)展到十余萬!
沒了靈鵲國的牽制,蠻齊更能沒有后顧之憂的、加大兵力投入、與吳作戰(zhàn),安瀤城鏖戰(zhàn),勢必更加艱難、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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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國。
夜里。
宵禁前。
那夜的種種見聞,時(shí)不時(shí)的就浮現(xiàn)在陸依晴的眼前。
令她陪人對弈時(shí),都經(jīng)常失神,心不在焉。
比如,現(xiàn)在。
她的對面,坐著一個俊俏的不像話的公子,眉宇間滿是玩世不恭的神情,眼神帶著赤果果的侵犯,毫不掩飾的望向陸依晴!
見眼前的美人,居然和自己對弈時(shí)開小差,臉色頓時(shí)不好看了起來!
怒哼一聲!
纖長白皙的右手,往棋盤上一拍,啪的一聲響,棋子噠噠亂跳,把陸依晴從不自禁的遐想中拉了回來!
只見對面的客人,俊美的臉上滿是惱怒,棋盤上的棋子都亂了。
陸依晴連忙承認(rèn)錯誤,起身,賠笑著道歉,收拾亂子,嬌滴滴,保證新局好好下。
那公子忽的探出右手,抓住陸依晴的左手腕,邪魅的望向她,“不必收拾了。與其下棋,不如陪本公子玩?zhèn)€更有意思的?!睍崦恋难凵?,往旁邊的繡床上瞧去!
陸依晴吃了一驚,陪笑道:“公子見諒,奴家不賣身的?!?p> 那公子道:“不就是要錢么?”左手往懷里一掏,摸出一錠三十兩的金子來,“只要你陪我,這金子就是你的了!”說著,吧嗒一聲,把那金子,擺到了棋盤上。
陸依晴掙扎著,羞憤道:“你放開我!”
那公子笑道:“裝個什么?”把金子拿起來,又往她的左手里塞去,“金子??!三十兩?。∧阆肭宄?!”
陸依晴不接受,金子啪的一聲,掉落了下去。
那公子怒了,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站起身來,拉扯著她,就往繡床那里去!
陸依晴驚駭,撕扯著嗓子叫道:“救命??!快來人??!”
房門被撞開,沖進(jìn)四個役使,怒氣騰騰,去抓那個公子!
那公子見他們來,毫不畏懼,哈哈大笑,左手探出如電,他們便都躺在地上,捂著胸口,臉色猙獰,吃痛的慘嚎起來!
陸依晴花容失色,右手抓起旁邊的一個花瓶,趁機(jī)往他的頭上砸去!
那公子瞥見,抓她的手上,暗勁遞出!
陸依晴只覺觸電了似的!
一道酥麻之感,從左手腕傳入,電似的,穿過左臂、后肩、右臂。
“啪!”的一聲,她抓在右手里的花瓶,突兀的爆裂了開來!
陸依晴驚呆了,明白了過來:這個人會武功!
而且玄乎其技,武功極高呀!
那公子得意的笑了一聲,忽的去拿蠟燭,點(diǎn)燃房里的帷帳,放起火來!
陸依晴驚駭,大聲驚叫!
帷帳易燃,眨眼之間,大火便躥升起來!
那公子大笑,把手里的蠟燭,往繡床上一扔,驀地打暈了陸依晴,右手抄起她的腰肢,將她挾在懷里,便從旁破窗,飛躍了出去!
房門外,又沖了四個人。
弈秋社里一陣驚呼、亂叫!
那公子挾著陸依晴,飛檐走壁,隱沒在夜里的京城中。
誰也沒有想到,他鉆進(jìn)了萬壽興國寺,躲到了存放經(jīng)卷的佛塔里。
將陸依晴放下,輕撫了下她的臉頰,“美人,等我做成了大事,再來陪你?!备┥碓谒淖齑缴嫌H了一下!
從旁取出一個包袱,從中取出一身夜行衣穿了,蒙著面,出了佛塔,萬壽興國寺就像他的家似的,隨意進(jìn)出。出了寺,夜色掩護(hù)之下,飛檐走壁,往皇宮方向去了!
典甲整治宿衛(wèi)營。
皇宮守衛(wèi)本來十分嚴(yán)格。
但是,出于請君入甕的考量,典甲受了皇帝的吩咐,外松內(nèi)緊,守衛(wèi)表面上看,要松懈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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