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哥,您為什么不騎著汗血寶馬到城里去啊。”
馬背上的裴常昊,扭頭看了看身邊的蘇春貴,笑著開口了。
“春貴,記得我說過小孩子懷揣元寶走在一群兇神惡煞壯漢之中的故事嗎,力量不足之時,財不外露,我現(xiàn)在的情況也是一樣,如果騎乘汗血寶馬,被人認出來,人家肯定眼紅,就要想著來爭奪,我們就要和他干起來,那樣豈不是有很大的麻煩?!?p> 蘇春貴側著頭思索了一下,跟著開口了。
“昊哥,這有什么麻煩啊,誰要是眼紅,教訓他就是了。。?!?p> 裴常昊拉住了韁繩。
“春貴,你說的不錯,有朝一日,我們會遇見這樣的情況,到時候我們肯定出手教訓那些狂妄之徒,保住我們自身的錢財,但那要等到我們實力足夠之后,現(xiàn)在我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要開始集聚實力,不能夠被其他的事情分心了?!?p> 蘇春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昊哥,我覺得裴家莊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力量好強大,沒有誰敢惹您啊。。?!?p> 裴常昊的神色略微嚴肅了一些。
“春貴,自身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我不可能永遠依托家族,如果自身的力量不夠強大,別人依舊可以隨意的欺凌你,你說的裴氏家族強大,僅僅是看到了表面,如果河中節(jié)度使王重盈想要對裴家莊動手,率領大軍前來,你認為裴家莊能夠抵御嗎?!?p> 蘇春貴摸了摸額頭,眼神變得堅定。
“昊哥,您放心,我一定練好射箭的能力,真的要有軍隊來了,我跟著您打敗他們。。。”
裴常昊哈哈一笑。
“春貴,你說對了一半,就算是我們武藝出眾,我們只有幾個人,能夠應對數(shù)十人,甚至上百人,可人家來了一千人,一萬人,我們怎么辦,和他們正面對決嗎,那是找死?!?p> 蘇春貴恍然大悟,臉上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昊哥,我明白了,您是想要。。?!?p> 裴常昊揮揮手,阻止蘇春貴將后面的話語說出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秦風,聽得很仔細,他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平靜,經(jīng)過了認真的思考,他決定回家去過春節(jié),與父母和家人團聚。
最近一段時間,秦風思考的問題很多,現(xiàn)如今,他終于明白了,裴常昊所說的話語都很重要,應該是在告訴他們怎么樣來思考問題,今后應該要怎么做。
剛剛裴常昊話語里面的意思頗為明確,那就是要掌控軍隊,這樣才能夠真正的自保。
在秦風看來,這是一個驚世駭俗的想法,如果放到以前,那就是謀反的罪名,不過當下局勢動蕩,想要擁有軍隊自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裴常昊的父親裴澈,身為朝中的宰相,就是因為被迫依附襄王李煴,而被原河中節(jié)度使王重榮殺害了,換句話說,如果裴澈掌控了軍隊,王重榮還敢如此的放肆嗎。
秦風想到了家族里面的那些武師,若是將來局勢惡化,護衛(wèi)貨物的生計難以維持下去了,家族的武師是不是可以進入軍隊之中去呢。
這僅僅是秦風內心的想法,不到關鍵時刻,他不會說出來,不管怎么說,父親和家族在面對救命恩人裴常昊的時候,表現(xiàn)太差了,讓秦風感覺到抬不起頭來。
“春貴,閑暇時間不僅僅是練習騎射的技術,還要多看一些書,多學一些知識,我已經(jīng)給莊園的西席先生說過了,你隨時可以到莊園的學堂去學習,聽聞西席先生說,你這幾天沒有到學堂去了?!?p> 春貴的臉有些紅。
“昊哥,我和春華哥一樣,就是學不進去?!?p> 裴常昊點點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沒有想著讓蘇春貴滿腹經(jīng)綸,只是要有基本的學識,能夠識字,不過這樣的事情無法強求,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材料。
。。。
進入濟源縣城池的時候,蘇春貴瞪大了眼睛,秦風的表情略微的好一些。
濟源縣的繁華,超過了夏州、靈州以及延州等地,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因為裴氏家族和裴家莊的存在,各方勢力較少插手濟源縣的事宜,這些勢力都想著拉攏裴氏家族,如果他們強行進入濟源縣,肯定得罪裴氏家族,為自身樹立一個強大的對手。
進出城門的人很多,已經(jīng)進入臘月,前來縣城采購年貨之人驟然增加了。
裴常昊、秦風和蘇春貴都下馬了,他們牽著馬,跟著人流慢慢朝著城門而去。
城門口守衛(wèi)的軍士,瞪大了眼睛,盯著進出城內之人,軍士的身邊放著一個木箱子,里面散落的全部都是銅錢。
“進城每人兩文錢?!?p> 一塊牌子立在木箱子的旁邊,頗為醒目。
進城收錢,這也是節(jié)度使割據(jù)之后才出現(xiàn)的情形,各地節(jié)度使要養(yǎng)活龐大的軍隊,所以會想方設法的斂財。
蘇春貴從懷里掏出了六個銅板,放進了木箱子里面。
軍士壓根就沒有看牽著馬的裴常昊、秦風和蘇春貴。
走出南門的甬道,一股熱鬧的氣息撲面而來,前方人頭攢動,明顯擁擠,就連裴常昊都感覺到吃驚了。
大量的人流,都是朝著城西的方向而去的,已經(jīng)是臘月,春節(jié)就要來臨,采購年貨的人明顯增多,也讓濟源縣比平日熱鬧了好多倍。
回到裴家莊以后,通過幾天的了解,裴常昊知道了,濟源縣城內絕大部分的店鋪都屬于裴氏家族,甚至可以說,整個濟源縣的財富,八成以上集中到了裴家莊。
由此推斷,濟源縣實際上就是由裴家莊支撐起來的。
這等的情形,在大唐興盛的時候,沒有多大的問題,畢竟有強悍的家族力量來支撐,可是當大唐衰敗下去的時候,這樣的情況就危險了,裴氏家族依靠的是皇上和朝廷,當皇上和朝廷已經(jīng)被架空、失去一切權力的時候,自保都不可能,哪里還能夠護的裴氏家族周全。
這應該是很簡單的道理,所謂槍桿子里面出政權,裴氏家族注重的是讀書和科舉考試,注重的是家族子弟進入朝廷做官,卻從來沒有想過掌控軍隊。
裴常昊舉例小孩子懷揣金元寶,用此來形容裴氏家族和裴家莊,再合適不過。
濟源縣越是顯得繁華富庶,裴氏家族就會越危險,各地節(jié)度使尚在相互廝殺,還沒有誰有能力絕對掌控局勢,如此情況之下,裴氏家族作為被爭取的對象,暫時安全,可一旦某個節(jié)度使力量壯大起來、完全掌控了局勢,裴氏家族必定成為被清洗與劫掠的對象。
覆巢之下無完卵,身為裴氏家族的一員,裴常昊當然要阻止這等情況的發(fā)生。
濟源縣城不是很大,牽著馬的裴常昊等人,不過幾分鐘時間,就來到了城西。
大街上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年關將至,商賈也要趁著這個時間好好的賺一把。
裴常昊走的不快,他邊走邊看,有時候還停下來,詢問商品的價格。
城西屬于市間,城東、城南和城北,都屬于坊間,按照官府定下的規(guī)矩,做生意的只能在城西的市間,其余坊間不允許有商賈的存在,包括商賈居住的府邸,都應該是在城西,不過隨著商賈賺到的銀子越來越多,他們幾乎都在坊間購買了府邸居住,城西府邸大都是伙計之類的人居住。
城西集市的規(guī)模也是越來越大,精明的商賈不僅會做生意,還會想辦法擴大集市的規(guī)模,加之商賈的背后,要么是裴家莊,要么就是地方官吏,都是有權有勢的力量,他們就算是想辦法擴大集市的規(guī)模,縣衙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等于沒有看見。
時間長了,城西占據(jù)的面積越來越大,除開城南屬于官府所在地,集市的規(guī)模不會朝著這個方向擴充,其余的城東與城北,坊間的范圍明顯被擠得小了好多。
城池的集市,一般都是以瓦子勾欄為中心,往四面八方擴散的,濟源縣城池也不例外,不過由于集市規(guī)模迅速的擴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說瓦子勾欄是城西的中心地帶了。
蘇春貴的眼睛有些不夠用,臉上一直都是吃驚的神情,包括秦風,也被集市熱鬧的氛圍感染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唯有裴常昊,神色很平靜,波瀾不驚,他想到了那個名義上的父親裴澈,裴澈本來就是朝中的宰相,且是裴氏家族之人,這樣的名頭想不引人注目都難,也難怪擁戴襄王李煴登基的朱枚,會威逼裴澈跟隨襄王李煴,讓李煴能夠得到裴氏家族的支持,至于說王重榮,身為河中節(jié)度使,掌控濟源縣,怎么可能不眼紅裴家莊的富庶,只不過經(jīng)過了多次的拉攏,裴家莊以及裴澈等人無動于衷,這才惹怒了王重榮,讓其斬殺了裴澈及其家人,給予了河東裴氏東眷房沉重的打擊。
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裴常昊出神了。
“昊哥,我們先到酒樓去看看嗎。。?!?p> 裴常昊看了看依舊熱鬧的四周,點點頭,上馬朝著聚賢樓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