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跑在前面的居然停下來了。”胖男人喘著粗氣慢慢走著。
西裝男人冷笑道:“這不是在等你的肉來開道么?!?p> 兩個人像是歡喜冤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又開始吵起來。
林凡已經(jīng)想了好幾個可能,特別是白史的死點醒了他:要是這么容易就能逃脫,何必布置如此大的場面。
所以,要活下去只有一個選擇,必須穿過面前的兩團鬼火。
十八層黃泉路,是設(shè)計好了到達的終點。
終點那里會有什么正等待著?
是墮落地獄,承受萬千痛苦折磨,還是脫離地獄,重入輪回。
這些都不在目前的考慮之內(nèi)。
既然有終點,布置這些的人或者神,或者鬼,應(yīng)該不會讓剩余的十個人,這么快就結(jié)束求生的旅途。
林凡決定在鬼火面前,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伸出右手,伸向兩團逆向旋轉(zhuǎn)的鬼火中間的圓型空隙。
火焰接觸到皮膚,不冷也不熱。
沒有灼燒的痛感,也沒有燒著毛發(fā)的焦臭味,只是一次最平常不過的伸手而已。
只是鬼火繞著手腕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
鬼火的急速旋轉(zhuǎn)已分不出黑白,只聽到“啪”地一聲破空之聲,緊接著又是“咻”地一聲,黑白兩團鬼火分列在林凡面前左右兩旁,如同蠟被火燒融化,一滴一滴地往下滴。
滴下去的火焰沒有四濺,也沒有在臺階上聚集成灘,而是一滴一滴緩緩地疊高,慢慢地幻化,呈現(xiàn)人形。
一黑一白兩個……人。
白臉的穿一身白色麻織長衫,頭頂白色高帽,帽上三個黑色大字:白無常。
黑臉的穿一身黑色麻織長衫,頭頂黑色高帽,帽上三個白色大字:黑無常。
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又是地獄的鬼卒: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這兩只鬼卒,各持腳鐐手銬,雙眼無光透著死氣,仿佛剛暢飲過鮮血的雙唇中間,一條信紅軟長的舌頭耷拉在外,垂至胸口。
勾魂奪魄摧殘人命,地獄四大名鬼都到了!
黑白無常兩對死魚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林凡。
它們甩動手里的腳鐐和手銬,看上去隨時都會擲向面前可憐的人。
“居然是這個小子?!焙跓o常有些不滿地說。
“我就說不會是那個女人的?!卑谉o常譏誚著回答。
“這次是我看走眼了?!?p> “你看走眼的時候多了去了?!?p> “她那么青春有活力,居然看到兩只畜牲就癱了。”
“再怎么活力青春,女孩子見到那兩只畜牲不癱到的沒幾個。”
“有五個?!?p> “有五個?!?p> “但我的那個已經(jīng)成了那兩只畜牲的犧牲品?!?p> “我能感同身受。”
黑白無常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面前的林凡,談家常般說著。
林凡也默默地聽著。
現(xiàn)在不是開口的時候,說不定一開口,腳鐐和手銬就會立即飛過來。
“我輸了?!焙跓o常無奈地嘆出一口氣,有股淡淡的惡臭。
“我知道。”白無常嘿嘿一笑,比苦還要難看。
“愿賭服輸。”
“承讓承讓?!?p> “那就這樣辦吧。”
“怎么樣辦呢?”
“就讓你來吧?!?p> “我來?”
黑無常把舌頭吸進嘴里:“他是第一個。對第一個應(yīng)該特別關(guān)照的。”
白無常也把舌頭吸進嘴里:“就給他一個簡單點的問題吧?!?p> “只要他能答對,對勇敢的家伙,更可以給他開點后門?!?p> “又給額外的獎勵嗎?”
“必須要給額外的獎勵。”
“到時候樓下那兩只畜牲又要去告狀了。”
“上次的事還沒跟它們兄弟倆理論清算呢!”
兩只鬼卒似是而非地瞎扯著。
白無常嘿嘿一笑:“跟畜牲理論,不也就變成畜牲了嗎?”
黑無常嘆息道:“誰讓他們誣告我們收了錢開了后門?!?p> “他們有錢嗎?”它越說越激動,手突然指向林凡,提拎著的鐵腳鐐發(fā)出金屬碰撞的“叮當(dāng)”聲,“他們有個屁錢!”
因為對眼前驚懼、詭異的一幕提防著,林凡見黑無常伸出黑如炭的雞爪手,下意識地后退兩步。
白無常卻安慰道:“黑兄,你嚇到他了。”
黑無常還是在憤慨,冷哼一聲:“白兄,你開始問吧!”
說完,它居然像個生悶氣的嬌氣小孩子,把頭轉(zhuǎn)向一邊。
白無常賠笑地對林凡說:“兄弟,你別看我黑兄這樣,是因為你身后的兩只畜牲在閻王那里無中生有地告了我們一狀?!?p> 林凡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只好配合地點點頭。
白無常打了黑無常的手臂:“那么我開始問了?”
黑無常的頭沒有回轉(zhuǎn)過來。
它邊把手里的腳鐐手銬收起塞進肚子,邊回道:“開始你的吧?!?p> 白無常見狀,吃驚地問:“怎么?不銬他了?”
黑無常沒好氣地回道:“第一個,優(yōu)待!”
“好好好,聽你的?!?p> 白無常苦笑一聲,也把腳鐐手銬收起塞進肚子。
待它們同時把手從肚子里抽出來時,各自拿著一塊牌子。
黑無常手里拿著一塊畫有黑色“O”的白色圓牌。
白無常從肚子里抽出一塊畫有白色“X”的黑色圓牌。
“我這個表示錯誤?!卑谉o常笑著說。
“我的是正確?!焙跓o常沒好氣地說。仿佛林凡突然間欠了它幾個億的冥幣。
白無常繼續(xù)笑著說:“等下我問你一個問題?!?p> 黑無常還是冷冷地說:“你要確認好正確還是錯誤。”
“等你確定好答案。”
“就走進我們的身體?!?p> 白無常手點自己的肚子。
從手指戳的那個點為圓心,蕩漾出陣陣同心圓水波紋。
黑無常賭氣似地在自己的肚子上亂點。
“現(xiàn)在你給我聽好了?!?p> 黑白無常一改剛剛的嬉皮笑臉,恢復(fù)勾魂使者該有的肅殺惡相。
它們的死魚白眼,燃燒起比暗夜還黑的火焰。
仿佛只要它們愿意,隨時可以把它們看到的燒成灰燼。
林凡覺得有必要搶在問題出來前,先說一句。
所以他舉起手,說道:“我能先問個問題嗎?”
黑無常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家伙果然是第一個。他沒有被嚇到尿褲子,居然還想問我們問題?!?p> 白無常的臉由于壓抑著憤怒,一陣白一陣灰。
該說出的問題被生生打斷,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只要它說出“現(xiàn)在你給我聽好了”之后,得到的回應(yīng)多數(shù)是點頭,或者顫抖哽咽地回答聲“好”。
也有聽到后會開始哭泣,或者嚇得雙腿打顫。
更有離譜的,在見到它們兄弟倆時,直接嚇得屎尿崩流。
這只螻蚊雖然沒嚇破膽,居然還想提問題!
“你問!”白無常臉色剎那鐵青,憤憤地說。
--看來可以提問。
林凡想著,問出了心里的疑惑:“您的問題提出來后,有沒有限制回答時間?”
白無常很高興林凡用了“您”,擠出一絲笑道:“這要問后面兩只畜牲?!?p> 沒有嚴格意思上的時間規(guī)定,只要在被牛頭馬面逮到前,做出正確選擇。
“請開始吧。”林凡沉著地回道。
黑無常突然抽嘴,笑著提醒:“但只能選一次喲?!?p> 說著,它調(diào)皮地晃了晃手中的牌子。
生或死,只有一個選擇。
這一點,即便沒有黑無常的提醒,林凡也已經(jīng)想到。
關(guān)鍵是白無常會提出什么問題。
所以接下來的問題,一個字都不能聽錯。
一錯就是失去性命。
“哼!”白無常用全白的眼睛白了正在一旁竊笑的黑無常一眼。
“豎起你的豬耳朵聽好了?!彼岩暰€落到林凡身上,冷冰冰地說,“零比一大嗎?”
林凡等著,沒有等到白無常的下文。
它已經(jīng)側(cè)過身去,背對著黑無常,仿佛十分討厭面前的林凡和它的鬼弟兄。
黑無常繼續(xù)看熱鬧似地嘿嘿偷笑著。
為了保險起見,林凡決定確認一下問題:“請問,您給出的問題是‘零比一大’嗎?”
“是的?!卑谉o常白了他一眼,生硬地扔出二個字。
好一個無常,連出個問題都是這么的喜怒無常。
零當(dāng)然比一??!
學(xué)齡前的幼兒,只要接觸過數(shù)字和大小對比,能夠很天真并驕傲地大聲回答:零比一小,或者一比零大。
但問題的答案,肯定沒有題面那么簡單。
林凡記起開始時,黑白無常在閑聊中有提到,他是第一個觸發(fā)它們的人,所以可以額外優(yōu)待,給他的一個很簡單的題目。
但這個題目,要真的是用來迷惑回答者的障眼法之題呢?
在攸關(guān)性命的情況下,是絕對不能如此輕率地做出選擇的。
鬼出的題,所以這個問題實際上鬼著呢!
誰知,關(guān)注著陷入沉思中的林凡的黑無常,居然笑呵呵地主動招呼說:“選我,選我!”
邊說著,還有節(jié)奏地左右搖晃起它手里的圓牌。
聽到黑無常在說話,白無常沒好氣地吼道:“選他選他,死了一了百了!”
說完,它還不忘重重地“哼”了一聲。
林凡被白無常的神經(jīng)質(zhì)的表現(xiàn)怔了怔。
做為地獄的勾魂鬼使,他從來沒有想過,它們也會有人世間的脾氣。
他在想著答案,但在等他做出選擇的旁觀者們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