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暗的暗室跑出來,出了議事廳的門,外面陽光格外刺眼,到處安安靜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凌南云甚至都懷疑剛剛經(jīng)歷的是不是一場(chǎng)噩夢(mèng)。
“二爺,二爺——”很快這樣的臆想便被來福叫醒了:“二爺,莫不要再在這發(fā)呆了,快快叫了小姐,趕緊下山吧,凌閣主在山腳下備好了快馬,一直等著二爺呢。等會(huì)我們從靈犀閣的后院走,從山背面的小路下去,大路是萬萬走不了的,說不定暗影這會(huì)已經(jīng)上來了,耽誤不得了?!?p> 凌南云慌張的看了眼議事廳,眼里漸漸升起霧氣,萬沒有想到,本來開開心心的回來,竟倉促的成了最后一別。
來福容不得凌南云磨蹭,拉著便往紫悠廳奔去,凌七七正滿心歡喜著將自己從外面帶的禮物一樣一樣攤在案幾上,得意的跟巧香介紹東西,便被慌張破門的凌南云嚇了一跳,看著凌南云一臉的緊張,心下緊了緊,不由的迎上去。
“小哥,怎么了?怎如此慌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剛剛回來時(shí),家里的小廝神色就不對(duì),爹爹呢?我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去給爹爹問安,我現(xiàn)在就過去找爹爹?!?p> 凌南云一把拉住欲往外走的凌七七,手有些發(fā)抖,握著凌七七的肩,兩滴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卻迅速抹掉,吸了一口氣,用從來沒有過的嚴(yán)肅看著自己的妹妹。
“七七,哪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拿,現(xiàn)在就跟我走,什么都不要問,什么都不要說,記住,抓著我的手,跟緊我,我若不松,你就不要松開手?!?p> 凌南云將凌七七緊緊握住,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抓住什么?只告訴自己,這個(gè)在娘親去世時(shí),他就一直抓著的手,就是死,也不會(huì)放開。
凌七七被嚇住了,不用問也知道,靈犀閣定是發(fā)生了大事,被凌南云拉著便往外跑,巧香慌張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將凌七七從小一直收著的娃娃用包袱包好,便跟了上去。
凌七七跟著凌南云,容不得思考,容不得停留,從議事廳門前跑過,只看見一眼,看到凌閣主與大哥靜靜的跪在祖宗的牌位前,背影落寞寂寥,甚至都沒來得及回頭看凌七七一眼。
“小哥,小哥,你莫跑了,爹爹和大哥都在,我去說幾句話,說幾句便走,小哥——”
凌南云像沒有聽到一般,任由凌七七拼命掙扎,抓著凌七七的手像鉗子一般緊緊鎖住,拖著便往后院跑。來福與兩位師兄在前面急急的開路,凌南云便拉著凌七七,后面跟著巧香,一眾人也不言語,只能聽到粗重的喘息聲。
剛出了后院的門,凌七七似乎聽到從前院的大門處傳來凄厲的哀嚎聲,情緒突然爆發(fā),沖著前面瘋了一樣,只顧狂奔的凌南云大吼:“小哥,你聽,好像有打斗聲,小哥,爹爹他們是不是有危險(xiǎn)?小哥,你莫跑了,你放開我。”
凌南云被凌七七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停下來,趕緊捂住凌七七的嘴,找了身邊一處灌木,將身形隱了進(jìn)去,示意自己的妹妹聲音小點(diǎn)。
“七七,你聽話,聽小哥的話,靈犀閣現(xiàn)在很危險(xiǎn),我們要趕緊走,小哥身上要很重要的東西要帶出去,若你聲音太大,引了人過來,那咱們都要死的你知道嗎?”
“小哥,可是爹爹和大哥還在山上呢?他們?cè)趺崔k?我們不能丟下他們獨(dú)自跑了?!?p> 凌南云隱了眼里的淚,壓下不斷涌上來的恐懼,看著比自己瘦弱,眼里滿是驚恐的凌七七,強(qiáng)撐著身子,將妹妹摟進(jìn)懷里,小聲安撫著。
“沒事的,爹爹與大哥早已想好了對(duì)付賊人的法子,我們要趕緊去燕京,爹爹和大哥,定會(huì)逢兇化吉的,現(xiàn)在,你只需看著小哥,跟著小哥,都會(huì)過去的,好嗎?”
凌七七將自己整個(gè)縮進(jìn)凌南云懷里,緊緊的摟著自己小哥,外面的恐怖,將她整個(gè)打進(jìn)這個(gè)唯一的,她能躲進(jìn)的懷里。
“誰?”來福警惕性很高,看著眼前晃蕩的灌木,將手里的刀又緊了緊。一會(huì),看到蕭木然就快要過了這灌木,凌南云心下一喜,趕緊叫住來人。
“蕭兄,我們?cè)谶@?!?p> 蕭木然看到縮在一起的幾人,松了一口氣,在靈犀閣看到凌七七一眾人往后院跑,就知道出事了,緊趕慢趕還好趕上了。
“云兄,趕緊出來吧,快些下山,再耽擱恐怕就要來不及了?!?p> 凌南云拉著凌七七,立刻緊跟在簫木然后面,匆匆往山下跑。越往外走,山上的聲音越小,凌七七回頭看了眼這個(gè)自小長(zhǎng)大的地方,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楚,慌忙拭去臉上的淚,因?yàn)樽钃趿俗约嚎绰贰?p> 一群人一刻也不敢耽擱,簫木然在前面拿著劍,劈開擋路的灌木花草,一直往山下沖去,直到天有些暗淡,快要到山腳時(shí),幾人才歇了腳。
凌七七雙腳已沒了知覺,現(xiàn)下歇了下來,才感到腳上傳來的,鉆心的痛,來福解了身上的行李,拿出水遞給凌七七。
幾人也不敢生火,圍坐在一起,做片刻的休息,身體隨時(shí)保持著趕路的狀態(tài)。
“云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就從后山下來了,我追出來時(shí),前門似乎有箭往府里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凌南云啃著手里的饅頭,卻如同爵蠟一般,似乎只為了補(bǔ)充體力,聽了蕭木然的話,楞了一會(huì),嘴里的饅頭似乎怎么也咽不下去,拿起水狠狠灌了幾口。
“蕭兄,有些事我現(xiàn)在不方便告知,靈犀閣不知現(xiàn)在怎樣?不知爹爹和大哥怎樣,但是我得了大哥的令,要將手里很重要的一份東西送去燕京,我與七七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往燕京趕,蕭兄你也莫要再回山上了,還是速速回了青城派吧?!?p> 蕭木然看了眼一直哆嗦的凌七七,解了身上的披風(fēng)給凌七七披上:“你們要去燕京?”
“是,等會(huì)歇了片刻,下了山我們便直奔燕京,可能就要與蕭兄就此別過了,若日后有機(jī)會(huì)再遇,我們?cè)俸煤脭⑴f,今日還要感謝蕭兄一路護(hù)送我們兄妹下山。”
“你們可知去燕京的路?”
兄妹二人互相看了眼,只能搖搖頭。
“云兄若不嫌棄,我送你們?nèi)パ嗑┤绾??我自小便與父親經(jīng)常外出辦事,對(duì)燕京的路很是熟悉,知道如何走更快一些,若有個(gè)識(shí)路的一起,你們可能更快一些。”
凌南云眼里閃過一絲欣喜,這算是今日如此多不幸中,唯一的一個(gè)好消息了。
“這樣豈不是多多有勞蕭兄了?蕭兄離家如此長(zhǎng)時(shí)間,還未來得及回青城派,便要與我兄妹去燕京,這是不是太過叨擾了?”
“云兄此話就見外了,我在靈犀閣住了一年,幸得姜夫人用藥浴替我療毒,還收了七七姨娘贈(zèng)與的藥丸,如此大的恩情,莫說送你們?nèi)パ嗑褪侨ケ苯?,也是使得的?!?p> 凌南云也不言語,只深深的向蕭木然抱了拳,兩人便不再言語,慌忙吃了手里的干糧,便往山腳下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