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老街上,昌福記和昌祥記兩家包子鋪門口擠滿了人。
兩家的掌柜都站在臺子上,大聲地宣布著:“今日本包子鋪送四百籠包子,免費的!”
“給俺來一籠?!?p> “額也要一籠!”
百姓們興奮地往前擠去。
兩家的掌柜都站著安撫著:“不要擠,不要擠!都有!每個人都有!”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間的魏記包子鋪里,冷冷清清。
老魏掌柜看著外面時不時地嘆著氣。
何逢昌坐不住了,他大聲囔著:“不行,俺得去問問公子,難道咱們就這么干看著嗎?”
何香兒沒好氣地說:“阿兄,別去了,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p> 何逢昌一愣:“他去哪里了?”
“還能去哪里?還不是去男人們都愛去的地方?!焙蜗銉菏稚先嗄笾鴤€面人。
那個面人已經(jīng)被她揉捏得面目全非,只有手上隱約看出個折扇的形狀。
何逢昌的嘴里還在琢磨著:“男人都愛去的地方?”
何香兒已經(jīng)氣呼呼地甩開布簾,到后院去了。
。。。。。。。
花輝樓門口。
老鴇三娘打著呵欠,把身子依靠在門口攔著:
“我說楊公子啊,您也是這風(fēng)月場里的老客了,逛青樓也不是這么逛的。
昨晚那么晚才走,今日這么一大早卻又來了,這才什么時候啊,七娘可才剛剛睡下沒一會呢?!?p> 她抬頭看著天色,抱怨著。
楊奇微微一笑,拿出一個錢袋,上前塞到三娘手里:“還請三娘行個方便,我見一下七娘就走?!?p> 三娘只覺得手上一沉,這錢袋還挺有分量,頓時臉上露出八顆牙的職業(yè)笑容,讓開了路。
楊奇便走了進去。
秋七娘的屋內(nèi),墻上掛著琵琶,案幾上放著幾個小盒子,從一個沒關(guān)上的盒子可以看到里面的蜜餞。
鏡前放著彩色的泥偶、圓形的面人,竟然還有一根簽。
楊奇拿起看了看,上面只寫著三個字“上上簽”,卻沒有看到印象里前世常見的,故意寫得云里霧里的一些詩句。
楊奇手上拿著簽,走到床邊,床前掛著一條條五顏六色的珠簾。
珠簾后,秋七娘正在酣睡。
楊奇俯下身來,隔著珠簾安靜地看著她,目光柔和。
秋七娘的睡相和她的長相一樣甜美。
她側(cè)躺著,雙手抱在一起俯在枕頭上,整張臉又枕在手上,一身粉色薄紗,身子彎曲的像只貓兒。
秋七娘在夢中露出甜蜜的笑,也不知道她夢到了什么。
這時,窗外,一陣微風(fēng)吹了進來。
珠簾發(fā)出輕微的歡呼聲。
秋七娘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半睜開了朦朧睡眼,就看到了楊奇。
她卻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驚嚇。
她的嘴角露出微笑,盯著楊奇,喃喃地說:“夢里有你,真好?!?p> 楊奇發(fā)出一聲輕笑,舉起手中的上上簽,柔聲問到:“小娘子,你這簽問的可是姻緣?”
秋七娘略帶靦腆地笑了笑:“那是我特意求來的,現(xiàn)在看來,還是很準的?!?p> 楊奇輕聲問到:“準,在哪里?”
秋七娘望著楊奇,此時窗外陽光打在窗臺上透了進來,楊奇的臉上輪廓如雕刻般分明。
“準!”她不由地伸出手去,撫摸著楊奇的臉:“此情、此景、此心,只因有你?!?p> 楊奇看著秋七娘,笑了。
陽光、空氣、美人,缺一不可。
。。。。。。。。。
一處打鐵鋪里。
兩個赤膊大漢手里各拿一個鐵錘,嘴里“一,二,一,二”的喊著號子,輪流地用力敲打著中間那塊燒得通紅的鐵塊。
阿史那泰安帶著阿史那都余出現(xiàn)在打鐵鋪外。
交談片刻之后,他們就把鐵錘子丟了,笑著跟在阿史那泰安的身后離開了,只剩下爐火燒得噼里啪啦地響。
一個大院馬廄里,一個留著草原人獨特發(fā)飾的漢子,正拿著叉子叉著干草。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指手畫腳地罵著。
那個漢子低著頭,隨便他罵。
這時,一聲口哨聲傳來。
兩個人都看了過去,墻頭上露出了阿史那都余的笑臉。
那個漢子馬上走向墻邊,兩個人用突厥話嘰里咕嚕地說了一會。
管家氣得胡子都要翹起,干活的時候竟然敢偷懶,他伸出手指罵著。
那個漢子卻把叉子往后一扔,又后退了兩步,接著跑了兩步,在墻上蹬了兩下,抓住阿史那都余的手,直接翻墻走了。
剩下個管家,看著自己腳下的叉子,兩腿發(fā)抖,就差那么一點點,就叉到命根了。
有商人牽著一只只用繩子串起的驢走了過去,驢的身上馱滿了貨物。
看來,這里是一處貨運處。
有一群背夫正在背著貨物,在拉貨的馬車和倉庫間往來。
他們一般都只背著兩三包貨物。
其中有兩三個突厥人也在背著貨物走著。
他們每個人的背上,都背著五包貨物。
領(lǐng)頭的一個剛把一包貨物放到馬車上,順便擦了把汗,一回頭,就看到阿史那泰安帶著一群自己部族的人站在那看著他們笑。
不一會之后,他們就一起肩并肩離開了貨運處。
只剩下一個管事的在那蹦跳:“喂,你們工錢也不要了嗎!”
管事的背后,幡旗上,一個“王”字在隨風(fēng)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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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包子鋪的后院,一群突厥人拿著大瓷碗碰著杯,大口喝著酒,嘴里說著什么,不時地還唱起來。
何逢昌叉著手站在廊下,他朝著突厥人方向努著嘴:“他們嘰里咕嚕地叫什么?。俊?p> 王威隨著節(jié)拍點著頭:“我們草原的漢子,缺一不可!”
何逢昌亮著大嗓門:“還缺一不可,一下子來這么多人,還大酒大肉地伺候,俺們自己都要吃不上飯了吧!”
“可不是,這包子就才賣了幾日,那賺的銀錢一早都被公子拿去......”老周管家一想到早上給老鴇三娘的那袋銀錢就有點心疼。
“公子也真是的。”何逢昌正說著,他的眼角已經(jīng)瞥到楊奇走了進來,馬上改了口風(fēng):“不過,俺是相信公子的,他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楊奇走了進來,三郎跟在他的身后,還拎著個木箱子。
突厥人們都紛紛站了起來,朝著楊奇行禮。
楊奇攤開折扇,扇了扇:
“這次,需要我們所有人共同努力,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