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想走,因為這里人多。剛起身距離最遠,靠在樹藤墻壁內(nèi)側(cè)的阿姨朝著常雨問了個大概,只是長相上是阿姨,實際年齡肯定沒常雨老。
“小姐姐你進來樹林多久了?知不知道現(xiàn)在大概什么情況”?
常雨很“會”抓重點,重點不明白?!白蛱爝M來的。什么什么情況”?
常雨想著應(yīng)該不是指樹冠之下這片大迷宮,抬頭一看不就知道什么情況了,自己要是了解剛才不能一腳踩縫里,估計會先看一眼。
這樣說大多數(shù)人的反應(yīng)都很奇怪,常雨能感知到的情緒也很奇怪,不過在這許多種情緒里反正沒有使人愉悅的,都是些負(fù)面情緒。還很暗的環(huán)境里感覺很不想待。
楚蟄拉常雨起來的時候也一塊站起來了,看常雨的反應(yīng)后和其他人不同,情緒上沒有變化,但臉上溫和的笑了一下。
常雨注意到楚蟄回頭看向他。
楚蟄先看向常雨的腿:“腿卡傷了嗎”?
常雨搖搖頭。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別看楚蟄臉色和精神都不太好,但這長相是掩蓋不了的帥!這里的其他人也有好多出奇漂亮的,這是碰上了逃難的劇組嗎?
楚蟄的嗓子有些啞了,聲音也特別低,幾乎是耳語的音量,但語調(diào)依舊溫和:“你的頭發(fā)沒有太亂,狀態(tài)非常好,所以”。
他說到這里笑了一下,常雨好像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以為自己有本事掌控一切的那種?那——還真是想多了。
楚蟄繼續(xù)說:“昨天進來的,那可能沒遇上蝗蟲風(fēng)”。
蝗蟲風(fēng)?常雨覺得自己出發(fā)的晚點挺好,錯過了一件或多件不太好的事?!拔掖_實沒遇上,從家里出來沒多久,因為不愿意繞遠我就進來了。我也沒見過蟲群”。
楚蟄又笑了一下:“成群結(jié)隊的蝗蟲飛起來是一片陰影,咬住什么就吃什么,植物動物都吃,只是被攔在了樹林之外”。
常雨點頭,這能明白,躲蝗蟲進來的現(xiàn)在出不去了唄。那還有什么情況?
“我們進來是前頭,那時候樹林就是現(xiàn)在的模樣,幾乎長的不透風(fēng)。但昨天樹藤活動著散開了好多,晚間又有蟲群進來過一次,不知道現(xiàn)在樹林里還有沒有蟲群”。
常雨在沉睡中錯過了好多,這些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拔也恢溃姑]走,就睡了一晚上,醒的時候也沒出事”。
干巴巴沒用的話說幾句常雨還是走了,往回返左側(cè)不太遠的地方也還是有個彎可拐的,那么多人待在一起感覺特別擁擠。
常雨就喜歡周圍沒人,轉(zhuǎn)彎處總會有——驚嚇,已經(jīng)賣出去的腳還沒落地常雨蹭的往前跳,能跳多遠跳多遠撲到了對面的一根樹藤上,腳尖落地手抓住樹藤,萬一這不發(fā)達的小腦再沒站住摔過去就磕磣了。
“好懸沒踩上”。說著鞠了個不到十五度的躬。
沒錯這個窄窄的拐彎過道半埋著一個死人,為什么知道他死了,因為很明顯,他手里還拿著刀,脖子很慘,大半個身體都在樹藤之下。
常雨的反應(yīng)和沒看見沒有區(qū)別,視覺打擊不大,轉(zhuǎn)身繼續(xù)走了。沒親沒故不認(rèn)識,現(xiàn)在報警更不可能那就只能走了。
十幾分鐘左右路再次沒了,抿著嘴瞇著眼睛皺著眉,內(nèi)心吐槽一句:“人生處處有死路”。
攪泥水的聲音很小,但還在能聽見的范圍,左右的樹藤長的特別密,沒縫,細聽聲音在上邊,果然左邊的樹藤壁有塊很大的縫子。
兩腳蹬著凹凸不平的樹藤看左邊到底什么樣,視線從縫隙看過去由上到下找一遍。
上方是無規(guī)則穿插于整個空間的樹藤,有粗有細。下面是一片泥濘。
沒忍住就笑出聲來了,那邊是個泥潭,泥潭里還有個人兩手扒住周圍一塊地方在往出掙,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她的側(cè)面。
很清晰的笑聲沈墨軍也聽見了,一回頭正好對上常雨的笑臉。
常雨見人注意到自己感覺到了尷尬,本來就是踩在兩邊樹藤壁上的,現(xiàn)在身體后仰連忙離縫隙遠了:“抱歉沒忍住,真沒別的意思”。
沈墨軍聽見常雨的說話聲沒生氣,自己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竟然也跟著笑了。身體稍微側(cè)過去面向常雨,于是又陷下去一些,就是手上扒著的一塊硬土沒松開,不然就徹底陷下去了。心情不再那么糟,那口濁氣忽然吐出去,語氣也輕松不少,笑著問常雨:“那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我撈出去再笑”?
一聽聲音有點熟,常雨湊近看了一眼:“你叫什么來著?沈——仟?!??好像不太對。
沈墨軍笑容更大了:“沈墨軍,沈仟睿是我哥。這倆名我也覺得應(yīng)該換換,男女反了”。
單看臉是看不出來她是誰了,泥和血都沾了不少。好在說完常雨還能想起來,救人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這樣的境地心情好像還沒那么糟,常雨明顯感覺得到。于是蹬著兩邊再爬高點,左腳蹬著縫隙底下的樹藤,右腳蹬著身后的樹藤,兩手往上搬縫隙上邊的樹藤。
起先以為要使多大力氣,沒成想很容易就拽出一條能過去的縫。順著這條縫常雨就爬過去了。
常雨進去邁步走在一根樹藤上,靠近沈墨軍。在她頭頂一根有自己腰那么粗的樹藤上停住,這離沈墨軍也有點遠,正常抓不著人。
常雨兩腿盤住樹藤來了個倒掛,往下伸手:“手,先遞一只,抓住我胳膊抓牢了另一只再給我”。
都是泥的手真滑,不是常雨的胳膊上有衣服布料真不好抓,恐怕就會陷回去。
好在離了無處使力的泥沼沈墨軍很給力,夠著旁邊一根樹藤一甩就把自己甩上去了,坐穩(wěn)放開的喘了一口氣,在泥里可是壓著肺了!“謝謝”。
常雨沒話想說??瓷蚰姎鉀]喘兩下起身在樹藤間靈活的穿梭,非常像只泥猴在蕩樹藤,畫面十分的有滑稽感。
常雨只能控制住自己別笑出聲來,雖然這樣已經(jīng)不禮貌了。情緒作為標(biāo)記時間點的標(biāo)記,自打異能使用多了,常雨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是笑是生氣都容易擺在臉上。
沈墨軍和常雨進來時的動作一樣,但常雨是掰開了能通過的縫隙,沈墨軍直接暴力拆了個口子出來?;厣砜催€在低頭笑的常雨,想想自己這狼狽模樣想跟著笑,但是自己怎么能笑自己!
撐著拆出來的口子“先過去,完了再笑好不好”?
常雨吸了下鼻子,剛才笑岔氣了。
經(jīng)過的時候沈墨軍提醒常雨:“有點高,我抓著你胳膊把你放地上,對面沒能踩著借力到地上的東西”……
這樹冠之下真的就像房間一樣,每間房子都不一樣,別看挨著,沈墨軍待的那個地上是沼澤,上邊的樹藤離的還遠陷下去的人根本夠不著,更沒有能正常走的門和出口。這間就是毛坯房,什么都沒有,地是實地,空間全空,一根多余的樹枝都沒見。
暫時安全且有時間空間,沈墨軍就脫了破破爛爛全是泥的上衣,之后能看見她身上也受了不少傷,都是新的,這兩天又打架了,傷口在泥沼里泡了好半天狀態(tài)不怎么好。
衣服都那樣了她竟然還能從里兜找出一小包清理的消毒棉。
常雨聽著沈墨軍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叨咕:“不知道這泥里的細菌致不致命”……
這條件只夠清理了傷口上的泥水,常雨把自己的外套給她,只穿內(nèi)衣總歸不太自然。
“你既然本來穿著外套,脫了不冷嗎”?
常雨穿著半截袖也不冷:“不冷”。
沈墨軍本來便于活動松緊正好的的外衣變成了一件普通外套,但總比沒有強。
“腿上沒有”?
沈墨軍搖下頭:“沒有,就照我心臟和眼睛來的,腿沒劃著。謝謝,沒有你我可能又完了,那塊浮土抓不了多久了”。
常雨就是好奇沈墨軍怎么掉下去的,想想就又想笑,她也確實笑了。結(jié)果本來沒好的岔氣又接上了。
沈墨軍沒跟著笑,不過心情放松下來。不管褲子的泥現(xiàn)在就想坐一會兒,但是還有事。想走下一個困難這就來了。
頂上的樹藤生長,嚴(yán)實的蓋住透光的縫隙,一點光進不來樹冠之下就全黑了。
別說常雨這樣的夜盲,就是正常人一點光沒有也看不見路,還是在這植物形成的大迷宮里。
嗑糖反手刀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