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索

　　第二天，小伍從仟佪那里得知，豫濤集中了所有的時間，要把所有能拍的鏡頭拍完，自己要盡快檢查好劇本，她不再去問他，也不再走向他當(dāng)一個人決定要走的時候，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多余的，小伍和姜淮三個開始工作，白小飛不停的打噴嚏，小伍讓他回去休息，但是白小飛不愿意，依然要堅(jiān)持工作，小伍拗不過他，只好囑咐他回去吃藥。小伍調(diào)整著自己的心情，努力的將生活和工作分開，畢竟帶著情緒工作對身邊的人來說都是一件不樂意的事。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她安慰著自己，或許豫濤有自己的苦衷，或許他們前世積攢下來的緣分已經(jīng)用盡了，或許她命中福薄，沒法享受這偌大的福分。這一刻，她長大了，眼里多了一份成熟的理解，多了一分寬容的原諒。小時候總是想要長大，長大后卻總是長不大，也許就在那不經(jīng)意的一瞬間，長大了。小伍事事親為，劇本的每一處都反復(fù)查看，生怕漏掉一處。豫濤全身心投入的拍攝著，面對鏡頭，他依舊豪氣風(fēng)發(fā)，有著最迷人的微笑，鏡頭后，卻不知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是否也是一樣。他不停的拍攝，不讓自己停留一分鐘，“他不是以前的淇豫濤了”，瀟瀟說道，“以前的淇豫濤有情有義，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現(xiàn)在的淇豫濤無情無義，是個冰冷麻木，行尸走肉般的人”?！霸趺凑f的這么文藝，是不是受了小伍的影響?”仟佪故意發(fā)笑，想要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瀟瀟白了他一眼，留下一句，“男人都是一樣”揚(yáng)過長發(fā)，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剩下一臉無辜的仟佪，在風(fēng)中凌亂。仟佪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開始在意瀟瀟的心情的，也許是昨天，也許是前天，也許是很久以前。瀟瀟沒有富貴的出身，從一個18線演員，到今天的一線演員，沒人知道她中間經(jīng)歷過什么，仟佪從未真正的仔細(xì)的思考過她，最初，他認(rèn)為瀟瀟和那些想要成名而付出一切的女孩一樣，可接觸后漸漸覺得她的不同，她有原則，潔身自好，對身邊的人十分熱情，也彈得一手好鋼琴，仟佪第一次聽她彈琴是在瀟瀟家里，那一刻，他瞪大眼睛，豎起耳朵，如同受驚的白兔。自此他轉(zhuǎn)變了對瀟瀟的看法，也更加的留意她，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瀟瀟補(bǔ)著妝，回想著仟佪最近的舉動，她感受到了他的轉(zhuǎn)變，對自己的關(guān)心多了點(diǎn)點(diǎn)，對自己的在意多了一點(diǎn)點(diǎn)，眼神里的溫柔也多了一點(diǎn)點(diǎn)，她會意的微笑，看看東，看看西，生怕被人看到，笑話她去。她一直都相信，只要努力堅(jiān)持就會開花結(jié)果，雖然現(xiàn)在還是花蕾，但是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瀟瀟走的每一步都實(shí)打?qū)嵉牧粝律钌畹哪_印，對于娛樂圈所謂潛規(guī)則她一向拒絕，她說，有實(shí)力的人憑實(shí)力，就算一輩子熬不出頭，也對的起自己。她見仟佪的第一眼就迷上了這個紳士的男人，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背后隱藏的溫柔，所以，她愿意打破規(guī)則，不是為了女一號，只想更多的接觸他，靠近他。她知道，在仟佪的眼里自己和其他靠樣貌出名的女孩沒什么區(qū)別，她不在乎，那是假的，她的心里還是有些苦苦的滋味，當(dāng)她發(fā)覺仟佪對小伍的心意后，那一天，她默默地抬頭看向天空，很久，很久。她對自己說，加油。她不停的安慰著自己，或許有一天仟佪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會被自己的真心所感動，會接受自己無條件付出的愛，，，可能所有的希望她都想了一遍，也都對自己說了一遍。她對所有人都很高傲，唯獨(dú)面對仟佪，卑微的不能再卑微。小伍曾經(jīng)問過她，為什么對仟佪和對別人不一樣，她避口不答?；蛟S從那個時候，小伍猜透了她的心意，一直默默的幫著她，借著不同的理由，叫上瀟瀟和仟佪，過一會兒，又找個很好的理由偷偷離開，把剩下的時間留給兩個人相處。她很珍惜小伍的友情，同時也痛恨自己，在小伍傷心的時候，沒有任何辦法幫助她。她勸過豫濤，問過原因，豫濤都避口不談，她試著開解他，他卻轉(zhuǎn)頭走掉。她不懂，為什么之前那么相愛，現(xiàn)在又形同陌路，戀人之間難道不應(yīng)該互相坦白，一起面對一切困難的么？這和她所認(rèn)識愛情有點(diǎn)不一樣，她有些茫然。

　　豫濤夏天的戲份只剩最后一場，冬天的戲份整個劇本上只有一場，仟佪還沒有想好要在哪里拍攝，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也曾吐槽過小伍，但是沒有讓她換掉這個情節(jié)，他說，那是整個劇本的生命之眼，換掉了，劇本就變成了一灘散沙，所有的努力都白費(fèi)了。仟佪走進(jìn)來，問她要不要道個別，下次再見他或許要很久了。小伍沒有多想，說道“不去了，再糾纏下去沒有什么意義，去了，也改變不了什么，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結(jié)局，或許，他終究不是屬于我的那個人。”她向仟佪表示感謝眼睛看著窗外，不斷的搜尋著什么。豫濤的最后一場戲結(jié)束了。仟佪拍著他的肩膀，囑咐他，還有一場戲，等他想好，就會通知他。豫濤點(diǎn)點(diǎn)頭，收拾著他的東西。以前他拍完戲，小伍都會把一切收拾整齊，仟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說道，“我不會勸你什么，我知道，說了你也不想聽，但是，她托我轉(zhuǎn)告你的話我必須要告訴你，不管你想不想聽?！澳阏f吧，他低著頭繼續(xù)收拾著，“她說你的那句話，在她等你的那個晚上，就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了，所以，你的承諾實(shí)現(xiàn)了，你也不再欠她什么，她尊重你的每一次決定?！痹难劢俏⒓t，眼里多了一份清澈，他拿起衣服放進(jìn)去，又拿出來，再放進(jìn)去。微微動著嘴唇，過了好一會，伴著嘶啞的聲音說“她是一個懂事的女孩，懂事的讓人心疼，替我照顧好她，告訴她，我很感謝，她的成全?！?，仟佪更加生氣的問道“既然你放不下她，為什么還要這樣對她，看得出來，你心里也不好過，什么原因不能說清楚呢？”。豫濤拿起最后一件衣服，裝進(jìn)背包，轉(zhuǎn)過身，揮揮手，離開了劇組。仟佪無奈的嘆了口氣，最后一場的拍攝地已經(jīng)讓他絞盡腦汁，豫濤的絕情又讓他迷惑不已，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現(xiàn)在看來，男人的心，如同大海撈針。他把豫濤的話帶給小伍，小伍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反應(yīng)，問著仟佪最后一場的拍攝地，仟佪說了幾個地點(diǎn)，小伍都搖頭否決，其實(shí)，仟佪也是拒絕的，“你是編劇，你當(dāng)初設(shè)定的這個地方是哪里？”，仟佪看向小伍。“雪山之巔”小伍清晰的吐出這幾個字。雪山之巔是最美麗也是最危險(xiǎn)的地方，是每一個藝術(shù)家一生都求而不得的地方，他們把那里成為夢想天堂，想要實(shí)現(xiàn)夢想，就要進(jìn)入天堂。雪山之巔一直都被封鎖，因?yàn)槟抢飼欢ㄆ诘陌l(fā)生雪崩，所以別說是劇組，就算是個人想要進(jìn)去，都很不容易，但是那里擁有最美的景色，騷動著人們的心。仟佪瞪大眼睛看著她，隨即松下緊繃的神經(jīng)，一臉釋然，“怪不得，一直問你，你都不說?！保贸霭资峙?，“實(shí)在不行就用人造雪，先試試，說不定也可以呢”，他抓緊手帕，平整的手帕露出一道道皺紋?！澳蔷拖仍囋嚢伞毙∥檎f道。這是仟佪第一次這樣發(fā)愁，以前的仟佪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沒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讓他皺眉，總是一副自信的面孔，今天的他像極了一個做錯事怕被罵的孩子，這恰恰是他最迷人的地方，認(rèn)真，執(zhí)著，對于藝術(shù)。她清楚豫濤離開了，從自己的世界里離開了，他像是一只疲憊的雄鷹，路過自己的心上，稍作休息，是為飛向更遠(yuǎn)的天空。至于心上的點(diǎn)點(diǎn)痕跡，只能等待時間，慢慢撫平。

　　時間總是可以帶走很多，比如說，原本清晰的回憶，逐漸模糊不堪，甚至那音容笑貌，也斷斷續(xù)續(xù)，有時連想起也是一種奢侈?！峨x憂》很快夏季的戲份還有幾天就可以結(jié)束了，唯一一場冬天的戲份仟佪還遲遲沒有下定決心，雖然之前有說過用人造雪，但是他知道那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他不愿意將就，所以到現(xiàn)在依舊是愁眉不展，還好瀟瀟在他身邊照顧他，不然還不知道會瘦成什么樣子呢？不過，這仟佪對待感情還真是個榆木腦袋，瀟瀟這么明顯的關(guān)心，他怎么還沒有表示，小伍想到這里，不禁為瀟瀟嘆了口氣，決定要幫上一幫。她叫過仟佪，談?wù)撨@最后一場拍攝地的問題，《離憂》對她的意義要大過一切，這段時間，不僅仟佪愁眉不展，她自己也是一樣，思前想后，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我們?nèi)パ┥街畮p拍攝”。仟佪拍著桌子“不要再提雪山之巔，不可能的”，小伍站起身，問道“那你還有更好的地方嗎？你心里不是不清楚，要是人造雪可以的話，《離憂》早就拍完了，你會拖到現(xiàn)在么？”小伍說中了他的心思，仟佪坐下來，臉上緩和，他解釋道“雪山之巔的危險(xiǎn)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之前也有劇組去拍攝，最后沒有一人生還，前車之鑒呀，我不能堵上所有人的性命去冒險(xiǎn)?！毙∥榭粗纯嗟谋砬?，她也聽說之前在雪山之巔的事情，據(jù)說那個劇組有幾百人，正要拍攝的時候，突然之間雪花彌漫，大雪吞噬了整片天空，所有人都被淹沒在雪下，至今都沒有找到。她理解仟佪，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她知道，他內(nèi)心的矛盾?！拔覀兪遣皇强梢詼p少人數(shù)，用最簡單，最原始的方式去拍攝呢?”仟佪猛的抬頭，眼睛里閃著光?！澳愕囊馑际钦f，用相機(jī)拍攝?”小伍點(diǎn)點(diǎn)頭，仟佪思索著，“場景是最真實(shí)的，雖然是相機(jī)，但可以選用最好的，我攝影的技術(shù)也算的上一流”，他張大嘴巴笑著，絲毫不掩蓋，他抓緊小伍的肩膀，“你真是太聰明了，簡直是我的福星，我怎么沒想到這個辦法呢？”，他開心的手舞足蹈，恨不得飛上天，小伍被他抓的傷口有些疼痛，一臉痛苦的表情，仟佪剛剛反應(yīng)過來，一臉歉意，小伍接著說道“況且《離憂》的最后一場本來就沒有幾個人，這樣就更加簡單了，只不過，，，”，仟佪笑容漸漸凝固，“只不過什么”，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只不過，要做每一個參加者的工作，比如說”她微微的停了一下，“比如豫濤，瀟瀟，是否愿意，畢竟和生命相關(guān)，去了就有可能回不來了?！彪m然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豫濤，可是突然提到他的名字，心里還會有些難過，也有一些想念。雖然仟佪嘴上沒說，但她知道，仟佪不愿讓瀟瀟去冒險(xiǎn)，“仟佪，我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shí)回答我”，“你說”“你是不是喜歡瀟瀟”，仟佪一時間呆住，他完全沒有想到，小伍會這樣問，就連自己也沒有想過對瀟瀟是不是愛，“我，，我”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說，“看你的樣子就是嘍，既然喜歡，就讓她知道，不要猶豫不決”，她看向仟佪，又看向窗外，她看到瀟瀟衣角閃過，知道她躲著后面。她故意激怒仟佪，“你是不是男人，連個問題都答不上么？”，仟佪看著她蔑視的眼神，大聲說道“是，我是喜歡她”，“你喜歡誰？”“林瀟瀟，”，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我喜歡林瀟瀟”，小伍看向窗外“不要偷聽，快出來”，仟佪看到瀟瀟走進(jìn)來，這才明白中計(jì)了，他眼光躲閃著，不敢直面瀟瀟，不可一世的大導(dǎo)演也有扭捏的時候，小伍偷偷的出去，給兩個人留足空間。瀟瀟問仟佪“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仟佪有些不好意思，“看來是騙我的，那我走了”她故意轉(zhuǎn)身裝作要走，仟佪快步拉住他的手，“不要走，我，，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他抬起頭看向?yàn)t瀟，她的眼睛很明亮，睫毛長長的，卷卷的，像是童話里的公主，“我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哎，，反正，，我就是喜歡你，，那，，你呢？”，他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緊緊的轉(zhuǎn)住她的手，生怕她隨時會跑掉?！拔乙皇遣幌矚g你，怎么會在這聽你說這么多呢？”仟佪抱緊她，深深的吻上她的唇，還沒來得及享受這美好，一聲淺笑，他突出有些不好意思，“好啊，伍梓鈺，你竟然偷看，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正要追出去，回過頭，對瀟瀟說道，“等我，我們還有事情沒做完呢”，瀟瀟臉頰染上一絲紅暈，仟佪跑了出去，此刻的瀟瀟無比幸福，她的努力，她的付出換了來她想要的結(jié)果，周圍的一切，破舊的窗子，敞開的門，一切都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