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終于相見
清晨的空氣純凈新鮮,陽光灑在郁蔥的山林里為樹葉蒙上一層暖色,林間薄霧迷離似要遮住人的眼眸讓其辨不清方向。
寂靜的樹林忽地刮出一陣寒烈的風,片刻后,林前的小院里輕然落下一身形如竹的男子。
男子身著一襲繡著暗紫火紋的白色長袍,墨發(fā)高束,容貌雋逸,一雙綺麗狹長的丹鳳眼此刻正低垂著看著手中司尋盤上的指針,少頃,他冷淡的眸低劃過一絲無奈。
他抬步走向了屋后,彎腰從一堆雜草中拾起了一縷青絲。
他的大師兄啊…知道司尋盤會指引他優(yōu)先找尋與他手中一樣斷掉的青絲,是以不惜每到一個地方便斬斷一小縷用來迷惑他,真是可悲,可嘆,可恨。
將青絲收好,指針再次有了新的方向——北。
但他這次不準備按著指針走了,他在院中發(fā)現了一個小型的傳送陣。
傳送陣處于小院的正中央,在它的周圍環(huán)繞著點點水元素靈氣,季云笙眼里泛出一圈漣漪,他好似找到了一條捷徑。
……
禪城李府后院涼亭中,張無憂靠在長椅上吹拂著風看著一旁的少女垂著頭認真繡著花。
李姼的繡技極佳,一枝桃花在她靈巧的針線下栩栩如生,花枝上還停留著一只展翅欲飛的麻雀。
張無憂毫不吝嗇的贊美:“姼姼,你是我活了這么長時間見過繡技最好的姑娘了?!?p> “真的嗎?”李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一雙杏仁眼中如含著一汪清泉。
“自是真的,不信你問問他們你繡的好不好?”
張無憂指了指不遠處正下著棋的兩人。
李姼咬了咬唇,她很想問但又有點怯,兩人下棋的氛圍極好,她如若問了有可能會打斷他們的思路。
糾結了一會兒,最終,她還是沒問出口。
張無憂見此與站在少女身旁的若水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眸中看出了一絲酸楚。
李員外曾眉飛色舞地給張無憂講述過女兒以往的活潑,他說李姼最是喜歡粘著他了,小時候還趁他睡著時用毛筆在他臉上畫過胡子,她當時還打趣過他都在臉上畫胡子了,還乖啊?
李員外當時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床上安靜睡著的女兒,嘴邊掛著歡喜的笑,連眼邊的魚尾紋都笑的彎彎。
他說:在他的心里,只要女兒不違背倫常,怎么樣都是乖的。
而現在…
張無憂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乖是真的乖了,但除了她與貼身丫鬟若水還有父親李員外之外,李姼見到誰都不愿多言,也沒那么開朗了。
宋長卿平時除了雕刻最喜下棋,更是修仙界罕見的以棋為器,只要他的棋子沾染上某一人的血,那人如若解不開棋子的禁錮,那么兩刻鐘之內就只能由他差遣。
宋長卿嘴邊帶笑,他靜靜地看著對面絞盡腦汁卻破不了局面的李念,溫和的眼底深處是極涼的冷淡。
與技藝相當的人下棋會讓他產生莫名的興奮感,比如他的二師弟…而與李念下棋只會讓他覺得在浪費時間。
落子不悔,李念看著棋盤上自己的必敗之局,從心里緩緩生出一陣無力感,與之一起的還有滔天的后悔。
早知道他便不邀請宋長卿下棋了,李念的棋藝并不差,相反,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好,曾經更是打遍世家公子無敵手。
在與宋長卿相處了這段時間里讓他知道了面前人的身份——念憂宗的坐鎮(zhèn)大能之一珵華仙尊。
許是少年自有少年狂吧,又或是渴望一個棋藝與他相當的對手。
是以,他在知道對方真實身份的后一點懼意都沒有產生,滿腦子都是想要和修仙界第一棋手切磋幾局的想法。
終于,在今天他纏著張無憂讓對方答應了今早先不離開而去后院涼亭中看看春景,宋長卿自然也跟去了,但一起去到涼亭的還有李姼,于是兩個女生玩兒到了一起。
而他順勢邀請落單無聊的宋長卿一起下棋,后者非常好說話的笑著同意了,然后他就開始了他的…
十局十輸之旅,這家伙任誰不無力,任誰不后悔?
“念念怎么一副這個模樣?難不成這次又輸了?”張無憂被李念后悔莫及的模樣給逗笑了,剛才眼里低落的情緒消散無蹤。
李姼也暫時停下了手,隨著她的話音去看,嘴邊罕見的出現了開朗的笑。
不過片刻,整個涼亭里的氣氛變得歡快愉悅,李念整個人都氣鼓鼓的,他嗔怪的剜了一眼張無憂,嘴里念叨著:“再也不理阿憂了,再也不和阿憂玩兒了!”
見此,張無憂笑的更開心了。
宋長卿眼眸含笑的收著棋,但就在他將變小的冰晶棋盤與那他從發(fā)間取下的冰晶簪簪首相連之時,倏地,他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向著涼亭而來。
想到那氣息的主人,宋長卿的眼眸瞬間沉了下去。
是季云笙,妄想與他爭搶師尊的二師弟。
一陣輕而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張無憂停止了笑柳眉微皺,這個氣息好熟悉,和她那正在閉關的二徒弟頗為相似。
想到此處,她尋聲回首看去,翡翠一般的眼眸瞬間被驚愕占滿。
好家伙,還真是她二徒弟!
來人一襲白衣脫塵,眉目線條流暢硬朗,纖薄的唇微張,他就那樣站在涼亭邊,就那樣直直的看著張無憂。
“師尊…”
盡管季云笙早時便知道師尊回來了,但時隔千年再次見到她時還是愣在了原地,涼亭里的那人本笑顏如花在見到他時瞳孔赫然放大,似是震驚于他為何出現在此地。
他疾步上前因心思一直在張無憂身上未曾看路差點被涼亭的臺階絆倒。
“小心!”張無憂本能的站起了身想要去扶,但卻被握住了準備幫忙的手。
季云笙眼眶通紅,想要流淚卻被硬生生忍住了,他一直都記著師尊不喜歡他哭,師尊說哭不是男子該有的行為。
“師尊,師尊…”一聲聲近乎執(zhí)拗的在張無憂的耳邊響起,二徒弟盯著她的眼睛口中一遍遍的說著:“師尊,你終于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張無憂抿嘴一笑抬手安撫的摸面前人的頭,“嗯,為師回來了,為師回來見云云了?!?p> 而季云笙卻并沒被她安撫到,他明白他的師尊回來肯定不是自愿。
她當初走的那樣決絕,那樣干脆,此次回來肯定,一定,必定是因為又有“任務”了。
是以,他抓住了女子順發(fā)的手,一雙如死水一般深不見底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她。
他道:“師尊,你這次回來是又有任務了吧?這回的任務是什么?完成之后你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