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明槍暗箭
隨著這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響起,不過十秒鐘,店外沖進來一個胖胖的身影,扒開眾人,走到林月季面前問道:“誰……誰……鬧事?”
蔡偉文上下打量著面前這男人。
大冷天的,才穿一身打底毛衣,腳上穿的登山靴邊沿沾滿了泥土。
配上他那胖嘟嘟的身形,如同一個在泥地了滾了一圈的橙子。
居然有點滑稽。
蔡偉文問道:“你就是老板?”
馬寶寶看向這個站起來,高了自己半個頭的雄偉男人。
干嘛,別以為你長得高我就怕你。
馬寶寶好歹是混過江湖的人,如今改邪歸正,干起了跑市場的工作,周身的氣質(zhì)自然要往謙遜溫和的方向靠攏,居然讓面前這人以為他是個善茬。
我老五出來混的時候,只怕你還在家里玩泥巴呢。
當(dāng)即挺胸道:“你…你…想做什么?”
蔡偉文心中嘖了一聲,這人連話都講不利索,欺負他會不會讓人覺得我勝之不武啊。
不過這個想法在他內(nèi)心盤桓不到五秒,他就純粹覺得自己的顧慮是多余的了。
還不如擔(dān)心一下自己的處境。
因為一大群背著鋤頭、鐵鍬的大漢,陸續(xù)從房后繞了過來。
打頭的是兩個和他同樣高大的男人,其中一個身上還圍著圍裙,像是剛剛從廚房里出來的一般。
臉上帶著關(guān)切,第一眼首先看向店里的林月季。
看到她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
從這表情已經(jīng)能看出來,這位才是真正的老板。
而在他旁邊的男子,四十出頭的年齡,雖然穿得很斯文得體,但是那目光中卻帶了點森然。
蔡偉文在這個社會上混了這么久,這看人的眼光自然也不差,僅是這一眼,這位大哥的來頭就不小。
更不用說跟在他們身后的那十多個漢子,全部都長得高壯結(jié)實。
有些大漢挽起衣袖露出的手臂,二頭肌發(fā)達,一看就是長期鍛煉的結(jié)果。
對比自己帶來的二十多個人,雖然看起來人數(shù)是不少,但是其實不過自己店里的伙計老鄉(xiāng),只能看,不頂用。
還有老人和婦女。
別說人數(shù)相差無幾,就算一比三,蔡偉文也覺得打不過。
等一下,我又不是來打架的。
我沒說來打架的啊。
但是大漢們顯然聽不到他的心理過程,他們只聽林月季的。
七嘴八舌地問林月季:“七嫂,怎么回事?誰鬧事?”
蔡偉文臉上比吃了屎還難看。
你們到底是不是正當(dāng)生意人?周圍埋伏了這么大一群打手,專門是為了伏擊我的嗎?
其實真的是巧合。
顧展鵬這些天店里忙不過來,座位嚴重不夠。
顧盼就提議,這店后面有一大片的空地,這個時候又沒有講究城市儀容的,咱們不如收拾一下,可以在后面放幾張桌子,可以多坐幾位客人。
就是晚上記得收拾干凈就是了。
顧展鵬覺得這個方法妙,同意了。
顧盼就讓龍騰的兄弟們晚上收工了去加個班,請吃宵夜,算顧總的。
大家一聽,這總監(jiān)家有事,不就是我們自己的事嗎?
所以兄弟們早就過來了,擼袖子就干,忙活了兩個小時,把后面荒地里的草都給一把清了。
等到顧展鵬忙完過去招呼弟兄們吃宵夜的時候,他們給泥都踩緊實了,正商量著要去找老彭找些塑料地板過來,一鋪,干凈衛(wèi)生又舒服。
又有人提議,這個塑料地板不行,有洞,還不如整木板方便。
我們垃圾堆那里很多木板,回頭我們拾掇拾掇,釘成一片,拿過來一鋪,多舒服。
正量尺寸呢,就聽到林月季的大叫。
馬寶寶反應(yīng)最快,一支箭似地沖出來。
誰來挑釁我七弟家?就是和我馬寶寶過不去,看我不弄死你。
所以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這算不算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蔡偉文經(jīng)歷的,正是他這十年以來最大的滑鐵盧。
明明是來找人晦氣的,怎么變成了被人圍攻了?
真晦氣。
顧展鵬生怕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尾,連忙出來問道:“這位不知道怎么稱呼?”
除了蔡偉文,其他人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尤其是打頭陣的何艷,現(xiàn)在十分后悔自己剛剛那么積極干嘛?躲在后面不好嗎?
作為會長,有些鍋只能自己背了。
蔡偉文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對顧展鵬道:“顧老板,我姓蔡,我們都是隔壁店的,看到你生意好,特意上門向你取經(jīng)學(xué)習(xí)的?!?p> “可能是我們沒說清楚,所以讓嫂子誤會了?!?p> “嫂子,嚇到你了,抱歉啊?!?p> 林月季翻白眼,嚇?biāo)牢伊恕?p> 有些話顧展鵬不好說,但是唐本義是可以說的。
他輕推了顧展鵬一把,兩人走到蔡偉文旁邊坐下。
坐定了才淡淡地說:“顧老板是我兄弟,初來這里開店,如果有做得不周到的,望你們見諒。”
“大家都在這里謀生,人敬我一丈我敬人一尺,和氣才能生財?!?p> 說著對老五招手。
老五連忙從口袋里掏出名片,雙手遞過去。
江湖小弟的神態(tài)展現(xiàn)得十分到位。
唐本義把名片遞給蔡偉文。
“這是我的名片,我們的廠子就在這新風(fēng)區(qū),開車過來不過十分鐘?!?p> “以后如果有事,盡管找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忙?!?p> “當(dāng)然了,如果誰要找我兄弟麻煩,就等于是找我麻煩?!?p> 說完目光掃視全場,那些人不是低下頭回避他的目光,就是尷尬地笑。
哪敢,哪敢。
氣場壓迫片刻,才對蔡偉文露出個笑臉:“蔡老板,你剛剛說找我兄弟做什么?”
蔡偉文坐立不安,恨不得馬上滾回去,只當(dāng)自己從來沒出現(xiàn)過。
當(dāng)即訕訕地笑道:“哪敢哪敢,我們是過來討教經(jīng)驗的?!?p> “顧老板的店太火紅了,我們這不是好奇嘛……”
顧展鵬沒說話呢,老三就在一邊開口。
“做生意全憑本事,人家的獨門秘方,還能告訴你???想太美了吧?!?p> 眾大漢紛紛表示贊同。
蔡偉文只覺得后背都是汗,我是腦子進水了才聽何艷的唆擺。
后來他也不知道怎么離開店里。
只知道這些年積累起來的威名,大概今晚全部都散盡了。
回到自己的地方,他感覺眾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再也沒了平日里的崇拜和信服。
他氣不過來,狠狠地踹了一腳垃圾桶,發(fā)出了“哐當(dāng)”一聲的巨響。
還覺的不解氣,從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打開咕嚕咕嚕地一口喝完,才把心頭的火壓下去了一點。
但是這問題還沒解決啊。
葉大志大著膽問道:“會長,就這么算了?”
他正找不到出氣筒,聽了這話好容易壓下去的火又嗖地一聲飆了起來。
“不然能怎么樣?”
剛剛你們怎么那么慫,連個屁都不敢放?
只有我一個人在那邊賠笑臉。
葉大志自討沒趣,有點訕訕。
沉默了片刻,還是不甘心,開口道:“會長,我們不能就這么算了。既然明的來不行,就不要怪我們用陰的?!?p> 蔡偉文回頭,有點期待地問道:“有辦法快說?!?p> 這大鵬美食,可謂和他們結(jié)下大仇了。
你有靠山是不是,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第二天,瓏桂同鄉(xiāng)會的會員全部都加緊行動,忙著給自己的店裝修呢。
而此刻的顧展鵬夫婦,正穿著得體的衣服,站在星畔甜品第一家門店前,參加剪彩儀式呢。
白小布今天也穿得很帥,牽著白小布,遠遠地看著姐姐。
姐姐說今天客人很多,他們未必能接受阿福,暫時還是不要過去了。
但是把阿福獨自留在家里,他又不放心。
自從上次阿福受傷,在白小布這里,阿福就是第一保護對象。
不能獨自出門,不能獨自在家。
如今他上學(xué)前最后一件事,就是叮囑顧惜姐姐,千萬要看好阿福,不能再讓它亂跑了。
放學(xué)看到阿福第一件事就是拍著它的腦袋問,阿福今天乖不乖啊?
阿福都嫌棄他的啰嗦婆媽了。
怎么比我家老頭還煩人?
同樣,今天白小布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阿福獨自在家,寧愿自己不進店,也要把阿福帶過來。
隔著條馬路,白小布看到姐姐站在漂亮的店門口。
周圍是各種裝滿鮮花的花籃,把穿著白色羊絨外套的姐姐襯托得像仙女一樣。
白小布蹲下來和阿福說:“阿福,姐姐長得漂不漂亮?”
“我長大了要娶姐姐做新娘?!?p> 站在他身邊的柏笙麾皺眉,問道:“誰和你說的?”
白小布仰頭看他哥。
“我自己想的?!?p> “伯母經(jīng)常說姐姐懶,以后要嫁不出去的?!?p> “姐姐嫁不出去那伯母要不開心的,我娶了姐姐,那大家都開心了?!?p> 大家都開心嗎?不見得吧。
穿著格子長款外套的年輕男生,從衣兜里抽出大手,在白小布的頭上一頓亂揉,直把他梳得整整齊齊的小三七分發(fā)型弄亂。
“哥哥,你怎么把我的頭發(fā)弄亂了?”
姐姐都沒看過呢。
換來男生再一頓的亂揉。
過了許久,柏笙麾才幽幽開口。
“小布?!?p> “嗯?”
“阿福也沒人娶,也好可憐?!?p> “?。??”
小布陷入了沉思。
阿福,不是男的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是很棘手的問題。
好難抉擇啊。
阿福:?